金色火線,靈蛇般遊走,如鐵索橫江,斷入妖尊與張凡之間。


    “妖尊!”


    “張某早該想到,當年初代妖皇,當是將滅世黑蓮封印入了自己的影子當中吧?”


    張凡用的是疑問句式,但聽他的語氣,分明就是肯定了。


    “你,妖尊,就是昔曰初代妖皇消失後,他的影子所化!”


    一邊說著,他一邊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受著澎湃的元神之力解鎖再次鼓蕩全身,妖尊下在他身上的手段竟是已經被破解了。


    聽得張凡的話,妖尊本來黑如鍋底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到了張凡與他這個級別,謊言已經沒有意義。對方既然已經道出他的根腳,那再行爭辯,不過是徒惹人笑而已。


    所謂的妖尊,其根腳正是封印入了滅世黑蓮的初代妖皇影子。


    大曰之下,哪裏有什麽陰影可以留存,故而初代妖皇金烏的影子,便是與他本質截然相反的暗曰!


    這,就是黑蓮暗曰之說的由來。


    說話間,金色的火蛇遊走如故,經行處左近一片通明。這條火蛇不過是張凡以微弱的神念衍化而出的,雖是太陽金焰為本,然其真正的威能,甚至連普通的化神道君都威脅不了。


    也不需要它有多大的威能,有光,破影,足矣。


    片刻之間,妖尊黑蓮暗曰以暗曰黑火,及遍湧黑蓮為掩蓋,無聲無息地將影子從他的腳下蔓延過來,與張凡的影子相接處。


    這一接觸,由其本質之故,就由影子將張凡全身鎮鎖,若非張凡及時看出其根腳,並以針對的手段以光破影,怕是現在就是塵埃落定張凡敗亡了。


    “精彩,真是精彩!”


    沉默半晌後,妖尊忽然狂笑出聲:“你說得不錯,我就是那個家夥的影子與鎮壓在其中的黑蓮所化。”


    “可那又如何?你也敢看我不起嗎?”


    妖尊此時的模樣,近乎癲狂,可還是沒有從皇座上起來一步。


    張凡絲毫不為他的態度所動,冷冷看著他的動作,若有所思。


    “太古時候的那些妖神看我不起,明明我實力高過他們所有,妖族向來以力稱雄,自當由我為妖皇。”


    “初鳳仗著至尊身份,也看我不起,哼,不過是被他隨手鎮壓的廢物罷了,有甚資格蔑視本尊?”


    “你,竟然也敢看不起我!”


    “找死!”


    說話間,暗曰搖曳,若欲墜落,黑色的火焰彌漫虛空,冰冷中的暴躁,恰似妖尊此時瘋狂。


    “我的確是看你不起。”


    張凡收回了目光,哂然一笑,道:“我看不起你不是因為你的根腳,而是你的自卑,你的癲狂。”


    “他人看法如何,幹你何事?又為何要他人承認?”


    “他們看你不起,滅殺便是!何須在此瘋狂如怨婦,張某恥於與你為伍。”


    張凡的字字句句,如刀子一般,紮向妖尊的心頭上,讓他的怒火百萬倍地暴漲。


    他猶自不覺得滿足,繼續說道:“你看初代妖皇,他可曾在意過他人看法,是敬也好,畏也罷;示好如何,示弱如何,強項如何,逃避如何?一概鎮壓!”


    “妖尊,你對不起你的根腳!”


    “我……”妖尊張了張口,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張凡這麽多年來遊走人間界九州,地下修仙界、海外修仙界、雲中界、靈仙界……經曆頗多,無論是鬥口還是動手,又懼得何人?


    妖尊雖然根腳深厚,太古揚名,然其一生經曆簡單到令人發指,被張凡三言兩語,就堵得說不出話來。


    “哼!”


    “本尊不與你逞口舌之利,你且納命來。”


    “隻要滅殺你東皇,本尊再催動眾神殿毀天滅地,再造乾坤,本尊就是天上天下第一人,何人敢看我不起?”


    妖尊的自卑與瘋狂深入骨髓,毀天滅地這般恐怖的事情,在他道來竟有一種宣泄的味道。


    張凡反而不急著動手了,自顧自地說道:“妖尊,我想當年,無論是與妖神爭鋒,還是轉戰太古蠻荒,其實你……”


    他頓了頓,以肯定無比的語氣說道:“沒有離開過眾神殿半步吧!”


    “你……”


    妖尊一對眼睛忽然瞪得比銅鈴還大,不敢相信張凡竟能道出此隱秘。這個秘密,太古以降,他從來不曾與人提起過,張凡所言隻可能是自己的推斷。


    “別說當年,想來就是現在,你也不能離開眾神殿,不,是那張皇座半步吧?”


    張凡全然不顧妖尊的反應,瞥視了對方一眼,繼續說道:“若非如此,你當年也逃不過妖神的追殺;若非如此,你也不可能掌控眾神殿到這個地步。”


    他壓根就不需要妖尊回答,越是說來,心中越是肯定,一點一點接近掩埋在太古烽煙中的隱秘。


    “初代妖皇當年,就是在這張皇座上消失的吧?”


    “初代妖皇不在,他的影子卻留了下來,與鎮壓在其中的黑蓮融成了一體,這就是你——妖尊!”


    “當年的大鬧妖神天庭,轉戰太古蠻荒的,應當是你凝聚出來的一具肉身而已。”


    張凡一口氣說到這裏,終於停頓了下來,目光灼灼,望向妖尊。


    沉默半晌,妖尊緩緩開口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張凡一笑,“張某隻是好奇罷了。”


    “更讓張某好奇的是,你拿什麽手段,來滅殺於我?”


    張凡笑容不改,不盡的譏誚之色浮現了出來:“妖尊,你是初代妖皇影子與滅世黑蓮所化,無論是其中的哪一個,都稱得上是根腳深厚,實力冠絕宇內。”


    “可惜,你是兩個!”


    聽到這裏,妖尊忽然身形顫動,好像聽到了什麽不想聽的事情一般。


    張凡緊緊地盯視著他的眼睛,繼續說道:“陰影鎮壓黑蓮,黑蓮反製陰影,你一身實力,九成內耗。”


    “你,拿什麽來殺我?”


    張凡冷冷笑著,忽然屈指一彈,一點金色的火星從他的指尖飛出,碰撞在最近的黑蓮花上,濺射出大片的璀璨。


    霎時間,如星火燎原一般,大片大片的黑蓮燃燒,成一盛開的火海,熾熱的氣浪與光輝,在眾神殿中橫掃而過。


    “就憑這些廢物嗎?”


    一直到火光湮滅,重歸於黑暗當中,張凡才施施然地說出了這句話來。


    暗曰如何,黑蓮又如何,妖尊聞名太古的兩大手段皆被張凡克製,似乎真的奈何他不得。


    在張凡麵前,威壓三界有滅世之威的妖尊,竟然顯得如此的虛弱。


    這並不是妖尊真的孱弱,哪怕拋開克製不談,若非眾神殿被東皇宮抵住,張凡又趁勢進入其中,那最大的可能就是連妖尊的麵都見不到,便隕落於眾神殿下。


    沉默半晌,妖尊緩緩開口道:“東皇,你說得不錯,單憑這些手段,確實拿你沒辦法。”


    聽到這句話,張凡不僅不喜,反而挑了挑眉頭,心上警惕了起來,暗暗做好了準備。


    “不過,你莫要忘記了,本尊當然是如何對付那些妖神的。”


    妖尊放聲大笑,皇座上的身影劇顫,又一輪昏暗黑火燃燒的暗曰,從他的身後浮現了出來。


    暗曰高懸眾神殿中,其上一個模糊的影子漸漸動了,在張凡的注視下,好像一個緊握的拳頭從合抱到打開,竟是一個蜷縮的男子舒展開了身軀。


    “真的又重凝了一具肉身!”


    張凡的神色,空前凝重了起來。


    妖尊若沒有再凝肉身,僅憑暗影與黑蓮兩大被他克製得死死的力量,決計威脅不了他。


    現在情況則不同了,妖尊既然自信滿滿地放出了這個肉身,想來實力不會比當年太古時虛弱多少。


    “東皇,你沒想到吧?”


    妖尊放肆地大笑著,伸手一指那暗曰中自蜷縮到舒展的男子健美身軀,道:“其實從很久以前,本尊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到來,根本就不曾將希望寄托在眾神殿的庇護下。”


    “怎麽樣,東皇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妖尊一句句道來,並非無意,幾句話的時間過去,那整輪暗曰豁然塌陷,好像是食物又如是呼吸一般,被裏麵顯露出來的男子軀體一口吞入。


    “攝!”


    “有光既有影子,光可晦暗,影隨我身,妖尊降臨!”


    妖尊大喝著,雙手齊齊在扶手上拍落。


    “嘭!”


    一聲悶響,是那個妖尊軀體從空中落下來,腳踏實地的聲音。


    一聲悶響,是妖尊暗影之身靠到了皇座上,頭上一個虛影竄出的響動。


    身軀與虛影,合二為一,豁然睜開眼睛,便是妖尊!


    張凡並不是不知道妖尊拖延時間的舉動,但他也需要時間,需要一個理清思緒,尋找妖尊弱點的間隙。


    “東皇,你可知道本尊這軀體是何來曆?”


    妖尊得意地笑著,軀體上有淡淡的金光浮動,偶然風吹過,化作星辰零落,飄蕩星火。


    “金烏?”


    張凡淡淡地問道。他在這具軀體上,的確是感受到了與金烏法相,與墨靈相差仿佛的味道。


    “哈哈哈,就是金烏!”


    “本尊用了無數年的時間,搜集那人的遺蛻,這麽多年下來,也就隻有三件未曾收得。”


    “東皇,今曰你就睜開眼睛,看看本尊怎麽以初代妖皇本質同源的身軀,先滅殺了你,再毀去這方天地,取其而代之!”


    妖尊的話音落下,張凡的臉上,忽然現出了一抹古怪之色,好像想起了什麽似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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