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繩島的湖水是很清澈的。


    到了傍晚,夕陽的光暈落在湖麵上,會折射一種明媚的光線。


    “你能不能劃遠一點?”


    雨宮大小姐因為光線太過刺眼,不滿的說道。


    “哦,抱歉。”夏目應了一聲,往旁邊劃去。


    時間是下午五點半,在盛夏裏,是一個還算早的,適合散步的時候。


    小船位於湖泊的中央,正對麵則是舞台。


    “據說《sunshine》女團中的某個人,在《職場女王》中出演角色,近田老師應該會過來看一眼。”


    這是夏目的話。


    “《職場女王》?”宮川鈴音轉頭。


    “一部供給中年婦女看的爽劇。”他解釋。


    女孩笑起來:“倒是挺符合老師的設定。”


    “鈴音在胡說什麽?!虧我那麽喜歡你!”


    “啊啦,我是不是病了,怎麽聽到近田老師的聲音?”


    “在後麵。”雨宮惠提醒。


    宮川鈴音轉過身,正好看見位於身後的,坐在小船上的近田由美子和水原早紀。


    兩人看著這條船,一人不滿,一人八卦。


    “了不起啊,夏目。”水原早紀向夏目豎大拇指。


    “我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麽。”


    對於她的調侃,夏目隻能裝死。


    “由美子老師,劃船這種運動,可不適合中年女人哦。”宮川鈴音笑道。


    “你有本事再說一次!”近田由美子鼓著臉,有些生氣。


    “啊啦,這是沒聽見嗎,那我再...”


    夏目連忙用手堵住她的嘴,光雨宮部長就已經夠亂了,要是再來一個人,今晚他別想睡覺了。


    “唔...”


    手心溫潤,隱約有種濕意。


    夏目看鈴音一眼,她悄悄伸出小舌頭,在上麵轉了個圈。


    “你還要按多久?”旁邊,雨宮惠的視線冰冷的像是寒鐵一般。


    “翻船咯。”


    近田由美子把小船劃到旁邊,笑嘻嘻的看夏目陷入修羅場。


    “哦...抱歉。”夏目連忙把手伸回來。


    宮川鈴音慢條斯理的把黑發理到耳後,今天她沒有梳高馬尾,而是讓頭發自然的垂在肩上。這一番動作優雅又恬靜,完全讓人想不出來她剛才做了什麽。


    “雨宮同學是不是管的太寬了,我這個當事人都沒說什麽呢?”她說。


    “嗬,宮川小姐的興致倒挺好,喜歡偷偷摸摸。”


    雨宮惠看的一清二楚,沒給她好臉色。


    “什麽背地裏?我怎麽不知道?”宮川鈴音疑惑的看著她,然後又轉向夏目:“夏目,你說說看,我剛才做了什麽嗎?”


    “...”


    巫女大人的視線不要緊,關鍵在於,惠也看過來。


    麵對她沒有一點表情的臉,夏目別開臉:“那個...我忘了。”


    “忘了是嘛,你過來,我給你好好回憶一下。”雨宮惠突然笑起來,溫柔的看著夏目。


    後者心中凜然,連連搖頭道:“我可以在最崇敬的雨宮部長麵前發誓,剛才說的話一切屬實。”


    “崇敬?背地裏罵惠的最多的不就是你嗎?”近田由美子無情的拆台。


    “哦?背地裏。”


    雨宮惠笑意越來越冷。


    “近田老師別亂說,我什麽時候背地裏說過惠的壞話了!”


    “前幾天...”


    沒等近田由美子說完,宮川鈴音就慢條斯理的打斷了:“因為這種事情吵起來,真是一點都沒世家小姐的樣子。”


    “是嗎,我倒覺得做出泥棒貓行徑的鄉下巫女,反而沒有資格說話。”


    夏目連忙站出來打斷她們的對話:“等等,你們快看,表演要開始了!”


    對於夏目擅自打斷對話,兩人都表示了不滿:“部長說話,哪有部員插嘴的道理。”


    “夏目,你這是在維護這個大小姐嗎?”宮川鈴音視線也冷了下來。


    “...我隻是想提醒一下鈴音。”


    夏目小聲說,“今晚過來,主要是想讓你看看表演和燈籠,不是吵架的。”


    “哦,給她看的是嗎?”雨宮惠看過來。


    “沒有...我這也有給應援團考量的意思,惠你想啊,這裏的舞台...”


    “閉嘴。”


    “是。”


    戰火中斷,兩位大小姐像是達成了共識,誰也沒說話了。


    近田由美子則在旁邊說風涼話:“一直沒想到,原來夏目也挺不容易的。”


    “...近田老師請安靜。”夏目不客氣的說,“要不是因為你,事情哪有那麽複雜。”


    “是因為近田老師嗎?”宮川鈴音看過來。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因為她吵架的吧?”雨宮惠白了他一眼。


    “...我隻是說其中一個原因,最大的問題當然是我。”夏目聲音逐漸低下來。


    “回去寫檢討。”部長大人下令。


    “憑什麽?我的人什麽時候聽你的話?夏目不準寫。”


    “...”


    在兩人‘聊天’的時候,舞台燈光驟然響起。


    眾人的視線,也被女團吸引了目光。


    “早紀快看,那個是女主角身邊的小哭包!”


    追星的近田由美子,就恨手上沒有應援棒,不然就拚命搖起來了。


    “這是什麽歌,聽起來不像是日語?”宮川鈴音扭頭問。


    “《愛你》。”


    “中文歌?”


    “中文歌。”


    “那,夏目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楚。”


    “《愛你》。”


    “能不能再來一次...”


    “你要聊到什麽時候?”雨宮惠瞪了夏目一眼,“安靜點,學習現場的布置可以嗎?”


    “哦...”


    夏目應了一聲,不說話了。


    宮川鈴音則是掩嘴一笑,露出開心的神色,“原來想讓我看的東西,是這個啊。”


    水原早紀看過來,對著眾人說到:“零食要不要?”


    “要的,謝謝水原老師!”


    幾份薯片,幾個巧克力棒,除此之外就是三瓶礦泉水。


    “準備的很充足啊。”夏目有些意外。


    “這些都是由美子買的,因為她計劃看這個演出很久了。”


    夏目看了近田由美子一眼,給出評價:“人老心不老。”


    “...”


    在那麽大的音樂聲中,近田由美子顯然是聽到了他的話,狠狠的瞪了夏目一眼,“你給我等著,回去之後有你好看。”


    “惠,鈴音,近田老師想欺負我。”


    “是嗎,我支持你欺負回去,用男人的方式。”雨宮惠認真的看著他。


    宮川鈴音握起拳頭,“要我教你搏擊技巧嗎?”


    “謝謝...不用了。”


    ...


    表演過後,夜晚尚未結束。


    在湖畔,人群手中捧著紙船,上麵放上彩色的小蠟燭,正虔誠的許願。


    星星點點的火光,順著湖泊一點一點往外飄散。


    十幾分鍾以後,大概有數千條紙船,在湖麵上飄蕩。


    “據說,這是一種專門的防水,可降解的材料,此地之所以有這種習俗,源於上千年前,唐代的時候...”


    “接著說。”


    “接下來的部分我忘了。”


    “確定不是編的?”雨宮惠忍不住開口。


    “編了一點點...但寓意是好的。”


    宮川鈴音無奈的歎了口氣:“其實沒有那麽多原因,這是當地一家環保公司組織的活動。”


    “我就知道。”雨宮惠看了夏目一眼,“回學校之後跟我來一趟,我要治治你這愛說謊的毛病。”


    “治療沒問題,但我是不會去精神病院的。”


    “你這症狀非常嚴重,必須要下重手。”


    “這是殺人!我會報警的!”


    宮川鈴音忍不住打斷兩人的對話,“安靜點。”


    “好美...”


    水原早紀輕聲說。


    在她旁邊,大船上的夏目也點了點頭,扭頭看著零星的火光。


    湖麵上像是亮起來似的,又像是銀河,隻不過湖麵上飄蕩的不是星星,而是零零散散、精致的紙船。


    “看那個。”


    近田由美子手指的方向,有一些孔明燈自下而上的升起,正照亮夜空。


    正當眾人注視的時候,夏目幽幽道:“會不會引發火災?”


    “這件事不需要你操心。”雨宮惠沒好氣的說。


    “衝繩島周圍都是海,而且也沒有山林,就算落下來了,應該也不會有問題...大概?”


    對於這件事,宮川鈴音也隻是給出一個狐疑的態度。


    等到欣賞了孔明燈,紙船,五個人從船上下來,在這裏的集市閑逛。


    興許是明天就要夏夜祭的緣故,這裏的夜市已經初具規模,可以看見許多女生穿著浴衣,頭發挽成一團,在這裏逛街。


    “近田老師還要逛街?”


    “不然呢,我回去查房嗎?”近田由美子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怕我亂說話,然後引起修羅場。”


    “我喜歡和有自知之明的人聊天。”


    “謝謝,但老師我還想再逛一會兒。”


    穿過糖葫蘆攤,夏目買了兩串,見沒人要,就自己吃了。


    最後,五人找了一家燒烤店吃晚飯,決定吃完繼續逛街。


    “明天晚上,你要邀請誰去?”


    站在櫃台,近田由美子戳了戳夏目。


    “什麽?夏夜祭嗎?”


    “廢話,你打算邀請惠,還是鈴音...還是說一起?”


    “我在想辦法。”


    “想辦法是指?”


    “這不是近田老師需要考慮的事情。”


    “嘖嘖。”


    拿了啤酒,近田由美子來到椅子上坐好。


    她和水原早紀一排,夏目則是和宮川鈴音,雨宮惠一排。


    “這裏的冷氣還挺足的,我進來的時候感覺有些發涼。”夏目縮了縮身體,狐疑的看著天上。


    “會不會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所以才發涼?”雨宮惠從他手裏接過橙汁。


    “怎麽可能,我撒謊都不臉紅,做了虧心事肯定也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來是沒反駁呢。”宮川鈴音好笑的盯著他,“說說吧,又想幹什麽?”


    “沒有。”


    夏目使勁搖頭,“我隻是在想你們的口味,是要辣一點,還是清淡一點?”


    “微辣就可以了。”


    “我也是。”


    一些烤製的蔬菜首先上桌,雨宮惠吃了幾口就不動筷了。


    爐火燒得很旺,很快,服務員就將一些高檔的牛肉,羊肉,切好片端上來。


    雪花似的牛肉,落在烤盤上,冒油之後滋滋作響。


    “好香。”


    夏目聞了一下,然後先是給兩個女生夾了幾片,然後又放新的。


    “老師我的呢。”近田由美子表示不滿。


    “您自己來。”


    “我看清你了,見色忘義的夏目。”


    “首先,我們之間沒有友情,其次,我並不好色。”


    “第二點,夏目部員是認真的嗎?”吃著夏目奉獻的牛肉,還不忘拆穿他的雨宮部長,露出疑惑的神色。


    宮川鈴音認可似的點頭:“確實,好色這一點不能反駁,不過,夏目對近田老師究竟是友情,還是別的東西...這一點也很讓人好奇呢。”


    水原早紀悄悄看了近田由美子一眼,發現她也看著自己。


    兩人對視片刻,最終由近田由美子敗下陣來。


    “...真可怕。”


    水原早紀喃喃自語:“當代人的戀愛真可怕。”


    “水原老師在說什麽?”


    “不,你就當我在胡言亂語。”


    說話的時候,又有牛舌烤好,夏目再度分給兩個女孩,近田由美子這才反應過來。


    “可惡,你不準在對我的牛肉下手了!”


    “什麽你的我的,誰搶到就是誰的!”


    兩位大小姐饒有興致的看著由夏目澤平發起,近田由美子參與挑戰的搶肉大賽。


    吃飽喝足之後,近田由美子摸摸肚子,“滿足了。”


    “我去付錢,你們等一下。”夏目站起身,準備往外走。


    “嗯。”


    無論是雨宮惠,還是宮川鈴音,對於他的動作都沒有異議。


    出來之後,近田由美子想要把自己和早紀的份給了,但是被夏目拒絕了。


    理由是:不差錢。


    每天一萬日元,積累到現在,是一筆可觀的數字。


    “去湖邊看看,聽說這裏晚上會有人表演水上摩托。”近田由美子說。


    衝繩島的夜晚,沙灘上會把燈光打開,到時候會有水上摩托秀,這種秀場一直持續到晚上九點,中間會有絡繹不絕的遊客前來參觀。


    “人很多吧?”夏目問。


    “岸上都是人,我昨天看的時候,根本擠不進去。”


    雨宮惠下意識皺眉,“租遊艇不貴,沒必要擠。”


    對於這個提議,宮川鈴音沒有反對,她也不喜歡在人太多的地方待著。


    沿著公路一直走,近田由美子所說的海灘並不遠,幾分鍾後幾人就到達了。


    那裏光線明亮,十幾盞燈光照亮了沙灘。


    夏目可以看見,深藍色的大海拍打在岸上,不斷翻滾著的白色水花。


    雨宮惠打了個電話,沒多久,眾人上了‘美人魚號’。


    “好土的名字。”


    這一次,是近田由美子在吐槽。


    宮川鈴音也點頭:“也不知道是誰取的。”


    侍者冷汗直冒,側頭看了惠一眼,發現後者的笑意掩蓋不住。


    “難不成是...”夏目腦中閃過雨宮希的身影。


    “我可什麽都沒說。”


    遊艇分兩層,上層是專門供給參觀用的。


    眾人上去之後,在兩側的沙發上坐下,沒多久就有侍者上前,端來酒水。


    搖曳著手裏的淡紅色液體,夏目好奇的問:“這是酒?”


    “你不能喝給我。”雨宮惠伸手,但還沒接過來,就被宮川鈴音拿走了。


    “我來吧,雨宮小姐晚上還有事情要處理,喝酒可就麻煩了。”宮川鈴音笑吟吟的說。


    雨宮惠皺著眉,還沒開口,就聽到旁邊傳來的額竊竊私語。


    近田由美子輕聲在水原早紀耳邊說道:“修羅場開始了...我們看熱鬧。”


    “近田老師,你未免說的也太大聲了。”夏目不滿的說道。


    雨宮惠同樣冷冰冰的看過去:“什麽修羅場?”


    “啊啦,近田老師在胡說什麽呢?”宮川鈴音的視線,似有若無飄在近田由美子的臉上。


    “為什麽針對我...”


    “因為槍打出頭鳥。”


    “夏目部員,可以安靜點嗎?”


    “是。”


    宮川鈴音搖曳著酒杯,視線飄向遠處的海灘。


    幾分鍾後,一個穿著比基尼,身材火辣的美女騎著摩托艇,在燈光下出現。


    白花花一片,隨著步伐上下抖動。


    因為遊艇離的並不遠,也就五六米的距離,所以看的一清二楚。


    雨宮惠轉過頭來:“這就是由美子說的摩托秀?”


    “...”


    “我算是知道為什麽那麽多人了。”


    近田由美子往外看,發現不隻是一個人穿比基尼,在外圍還有二十多個,像是走秀一般。


    如果不是還有水上摩托,夏目一定以為這裏是維密秀,沙灘上的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名模。


    “無聊,還不如打麻將。”近田由美子搖頭。


    “船上有,要我拿來嗎?”


    “事先說好,我可不賭!跟你們兩位大小姐比,我這個老師可是身無分文!”近田由美子警惕地說。


    “喝酒就行了。”宮川鈴音提議。


    “那你們玩,我就看一會兒風景...”這句話,是夏目提出來的。


    雖然他的本意,是觀看夜晚的海景,但是沒有人相信。


    “夏目坐過來,哪都不準去。”巫女小姐的語氣很溫柔,但表情有點嚇人。


    不隻是她,部長大人的表情也很嚇人。


    為了自己的安全,夏目從心了:“其實看你們打麻將也挺有意思的。”


    於是,酒神杯麻將賽,就此開幕。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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