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漸漸起了小雨。


    秋天的雨不算大,但是連綿不絕,落在窗戶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吃過午飯,四人在附近的公園裏走了會兒,等到雨下大了,就坐回轎車內。


    “這個季節的曼珠沙華開的不錯。”雨宮希望著轎車外,紅色的花海說道。


    “有空,我帶您來看看。”夏目說。


    “好啊,什麽時候?下個星期怎麽樣,不告訴那兩個人,就我們偷偷過來。”


    雨宮希掩著臉笑道。


    “咳咳。”宮川鈴音輕咳一聲。


    “鈴音生病了嗎,要不要姐姐帶你去看醫生?”


    “她的意思是,這種話不要在‘那兩個人’麵前講。”雨宮惠忍不住開口。


    “啊啦,抱歉抱歉,都忘了你們還在呢。”她露出驚訝的模樣,側頭看著雨宮惠。


    “你也是,能不能有點尊嚴?”後者望著夏目說。


    夏目不解:“尊嚴?惠在說什麽,我隻是關心希阿姨而已,沒有別的想法。”


    “有沒有你自己心底清楚。”雨宮惠瞪了他一眼。


    “我要走了。”雨宮希突然說。


    “去哪?”


    “當然是回去了,一條家的人來找我,說是邀請我去參加宴會,真是磨人...對了,夏目要跟上來嗎?”她回頭道。


    “他過去做什麽?”雨宮惠沒好氣的問。


    “什麽做什麽,當我的幹兒子,給她們看看啊。”雨宮希理直氣壯道。


    雨宮惠幹脆不理他了,回頭,給了夏目一個‘你敢去就死定了的眼神’。


    ...


    文化祭終止了。


    確切的說,是戶外的活動終止了,這對於應援團來說是一件好事情。


    現在,劍道部的場地上,充滿了因為躲雨而進來參觀的遊客。


    走進華麗寬敞的主廳,能看到擺放在內部中間的樂器,雖然位子上空無一人,但是可以幻想出樂器的聲音。


    明亮的燈光均勻灑在地板上,可以反光的硬木地板倒映著紙繪與絲帶的精美,乃至於玻璃上細膩的雕花。


    幾張鋪上了白色桌布的長方形餐桌,呈品字形交疊在左側靠窗的地方,那裏有一麵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緩緩下落,暗色調的夕陽。


    穿著白色禮服的侍者,正端著一些甜點,小吃上桌,雖然算不上高檔,但是擺盤精致,看著就很有胃口。


    望著眼前精美的舞會,整齊的桌椅,到來的遊客露出驚愕之色。


    “這裏是要舉辦舞會嗎?”


    “是了,我之前在電影放映室看過!”


    “要換衣服嗎?”


    “等等,這個要報名吧!”


    眾說紛紜,有人試圖進來,但是被守在裏麵的侍者攔住了,這裏麵自然有夏目的身影。


    他低頭看一眼時間,抬臉一笑:“時間還沒到,請各位等等。”


    ...


    坐在劍道部辦公室的沙發上,雨宮惠放下手裏的茶杯,對著鏡子照了一眼。


    “在緊張?”旁邊有人問。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雨宮惠回頭道。


    “所以,是咯。”宮川鈴音露出好笑的神色。


    雨宮惠搖了搖頭,如果在旁邊的是夏目而不是宮川鈴音,他肯定明白自己在想什麽。


    可惜他在外麵。


    “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後小寺玉子推門而入。


    “雨宮同學,邀請的管弦樂隊已經到場了,現在已經換好衣服,在休息室等待了。”


    “調音?”她問。


    “神尾醬已經待命了。”


    “舞蹈組呢?”


    “還沒到,但主要原因是在教那些報名的同學,她們剛才說隻需要半小時就可以了。”


    雨宮惠點了點頭,又瞥一眼時間。


    舞會舉辦的時間在晚上六點半,還有一個半小時,如果流程有條不紊,一切都是趕得上的。


    “你先出去吧,我知道了。”雨宮惠說。


    “好的,雨宮同學。”


    小寺玉子點頭,轉身關門。


    還沒等雨宮惠開口,夏目就推開門,悠閑的走進來。


    他穿著黑色正裝,裏麵是白色的襯衣,看起來像是貴公子,此刻露出的輕浮笑容,更是讓別人這麽以為。


    “有事?”雨宮惠疑惑的看著他。


    沒記錯,夏目今晚負責當侍者,除此之外還有彈鋼琴,應該也沒有特別麻煩的地方。


    “過來看一眼。”夏目澤平說。


    他打量了一下惠跟鈴音,露出失望的神色,還以為已經換好衣服了。


    夏目之前看過惠準備的服裝,那是一件深紅色的,非常搭配她貴族少女氣質的禮服。


    本來,還打算乘沒人進來看看,沒想到她還沒換上...


    “...”


    雨宮惠揉了揉太陽穴,她看出夏目心底在想什麽了。


    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想著看她穿禮服...等舞會結束之後要教訓他。


    “如果實在閑的沒事做,你可以去外麵站崗。”雨宮惠忍不住說。


    “沒呢,其實我是來通知一件事情,今天的篝火晚會取消了,所以到文化祭結束以前,就隻有我們這一個項目了。”


    夏目澤平在沙發上坐下來,鬆了鬆過緊的領帶。


    “畢竟下了那麽大的雨。”宮川鈴音看著窗外說,“篝火都燃不起來。”


    “可惜鈴音剛才沒在執行委員部,不然你能看見學生會長生氣的樣子,他為了這個晚會可是準備了一星期。”夏目笑道。


    “那,文化祭落幕式什麽時候開始?”


    “原定是篝火晚會結束,也是在晚上九點鍾,但是現在提前了,八點半就開始。”


    “六點半到八點半,這段時間是屬於我們,還有那些室內社團的。”


    “這是一件好事,沒有競爭對手了。”雨宮惠直白的說。


    宮川鈴音搖頭,“觀眾也不一定會來,你高興的太早了。”


    “會來的。”


    雨宮惠自信道,“隻不過,這需要一點手段。”


    “哦?終於打算動用雨宮家的力量,讓校長命令整個學校的人都過來看嗎?”夏目露出陰謀得逞的狡詐模樣。


    宮川鈴音信以為真,用鄙夷的視線望著雨宮惠。


    “他犯蠢,你也跟著犯蠢嗎?”後者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她正經了神色,說道:“我們需要一個噱頭,讓好事的人圍觀。”


    “噱頭?”


    “還記得昨天嗎?”雨宮惠問。


    “是了,女團。”宮川鈴音想起來,“那動靜真是嚇人呢,我都不知道學校裏有這麽多人追星。”


    “你邀請那個臉上帶著淚痣,表情很差,像是別人欠她很多錢的那個學妹了嗎?”夏目問。


    “...你說的是円香?”門外有人推門進來,是佐藤由美。


    她坐在夏目身邊,露出狐疑的神色:“你怎麽對她念念不忘的?”


    “什麽念念不忘,我隻是對她印象比較深,而且她能給我帶來幾萬日円的收入!”


    一張簽名這麽值錢,夏目都想去當偶像了!


    雨宮惠打斷兩人的爭吵,“就是這個意思。”


    “那麽問題就來了,誰來當那個噱頭呢?”宮川鈴音問,“是那個女團成員嗎?”


    “當然不是,以應援團的經費,根本請不來那種等級的偶像。”雨宮惠搖頭。


    “但是。”她又說:“我們有更好的。”


    宮川鈴音先是疑惑了一會兒,然後狐疑的盯著她,“你不會要我來吧?”


    “這也是宣揚劍道部的好機會。”雨宮惠說。


    “拒絕。”


    雨宮惠沉默了一會兒,扭頭看著夏目。


    “你幹什麽?我可不是那種為了事業出賣色相的人。”夏目露出嫌棄的神色。


    “不需要你出賣色相,隻是需要你把上午的工作補齊了。”雨宮惠委婉的說:“這些傳單,你盡量發給女生。”


    等等,這不就是出賣色相嗎?!”


    “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就說做不做吧?”她表情凶狠了起來,可能是沒習慣夏目拒絕自己的樣子。


    “答應是可以,但我要求報酬!”夏目舉手道。


    “你要什麽?”佐藤由美好奇的問。


    “單獨穿女仆裝給我...”


    夏目猛然警醒,扭頭看著身邊兩個虎視眈眈的女人。


    “你接著說,要誰穿女仆裝?”宮川鈴音‘好奇’的問。


    “我也想知道呢。”佐藤由美同樣‘好奇’。


    夏目幽幽瞥一眼扭捏著,臉有些發紅的雨宮惠,有些說不出口。


    “還是換個獎勵吧。”


    “這一次要想好了,夏目你要什麽獎勵?”佐藤由美敲打他。


    “我要你們三個,輪流穿晚禮服跟我跳舞!”


    “...”


    三人怔了一下,先是不知所措,最後對視起來。


    “怎麽樣?”夏目問。


    宮川鈴音抿了抿嘴,她本來就不是應援團的成員,按理來說沒必要答應。


    但是,最擔心的是自己拒絕之後,夏目就隻要求另外兩人跳舞了...


    佐藤由美則是驚訝於他的膽大,沒想到竟然敢直白的說出來,就不怕這兩個大小姐當場翻臉嗎?


    在兩人背後的雨宮惠,表情萬般變化,她糾結了很長時間,最後長長的鬆了口氣。


    “好。”x3


    ...


    “你膽子挺大,竟然敢提出這種要求。”出了辦公室,佐藤由美跟夏目一起去教學樓。


    天色暗了,學校裏的路燈亮起來,幽幽白光倒映著月色。


    “其實我也就隨口一說。”夏目搖頭道。


    “誰信你,肯定是蓄謀已久了。”


    “怎麽會,不過想跟由美一起跳舞倒是真的。”


    “欸,可我不會。”


    “很簡單的。”夏目拉著她的手,“聽我喊拍子,學一下腳步就好了。”


    “踩到你了可不能怪我哦。”佐藤由美笑嘻嘻的說道。


    “隻要不是故意踩我...”


    兩人在高一教學樓前停下腳步,夏目深吸一口氣,然後推門而入。


    “打擾各位了,我是應援團的夏目澤平...”


    穿著正裝的他,外貌出眾,站姿優雅,再加上刻意壓低了的聲線,像極了一位王子。


    女生們坐在台下,或是低聲討論,或是偷偷看他。


    至於男生,則是看夏目身邊,身材特別好,人又好看的佐藤由美。


    “這裏是傳單,如果有意願觀看的人,可以在六點半去往劍道部,欣賞我們的舞會。”夏目澤平開始分發傳單。


    之後,他又去往下一間。


    豁出了臉皮,效率非常高,在舞會開始前的五分鍾,夏目逛遍了所有年級。


    “辛苦了。”佐藤由美站在自動售賣機前,把手裏的礦泉水遞給他。


    “嗯,確實辛苦了...”夏目接過,灌了一大口。


    佐藤由美盯著他雜亂的領口,輕輕搖頭:“真是的,領口都亂了,你把手拿開,我幫你理理。”


    夏目澤平應了一聲,然後放下手,看著由美走到眼前,幫自己整理衣服的褶皺。


    近距離下,女孩的睫毛輕輕顫抖,一股好聞的洗發水味鋪麵而來。


    夏目打量著她專心致誌的臉龐,看了許久。


    佐藤由美拍了拍他的衣領,“好了。”


    “嗯,謝謝...”夏目回過神。


    “跟我這麽客氣,我會以為你要出軌的。”佐藤由美打趣道。


    夏目笑了下,伸手:“回去吧。”


    “嗯。”


    佐藤由美握住他的手,跟夏目回劍道部。


    走在僻靜的走廊裏,整個世界似乎被雨聲包裹了,再沒有別的雜音。


    “這樣好嗎,要是被那兩個人看見了,要醋意大發的。”她側過臉說。


    “所以,不被看見就行...就算看見了,我也會想辦法的。”


    “這是什麽地下戀情?你還沒解決她們?”


    “用解決來形容,未免也太難聽了。”夏目忍不住看她一眼。


    “那該用什麽,攻略?”佐藤由美眨了眨眼,“你要怎麽攻略那兩位大小姐呢?”


    “這個問題值得一輩子去研究。”


    “是呢,你要是想不出來,這輩子結束的就很快了。”佐藤由美認同的點頭,“死之前不要連累我哦,我會找個地方重新開始的。”


    “...由美真是無情。”


    “嗬,夏目可沒資格說這話。”


    等兩人回到劍道部,內裏已經有很多觀眾了,她們好奇的站在二樓,低頭向下看。


    夏目有一種,這是大型真人表演秀的感覺,但仔細一想,他的感覺又沒錯。


    “別發呆了,去找惠。”佐藤由美拉了拉他的衣服。


    “嗯。”


    夏目往裏走,到辦公室前,發現上鎖了,然後輕輕敲門。


    “等等...”


    裏麵傳來聲音,似乎有點局促。


    夏目奇怪的回頭,發現由美沒好氣的盯著自己:“她在換衣服,你剛才想幹嘛?”


    “實不相瞞,我想進去看。”


    “我要告訴她了哦~~”


    “不用,我已經知道了。”


    門後,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


    夏目與由美轉過頭,露出驚訝的神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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