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的時候,四人從咖啡店離開。


    雪已經停了。


    冬日的夜晚沒有風,咖啡店所在的地方靜悄悄的,頗有種幽寂的感覺。


    “頭暈了。”


    “才兩個小時,至於嗎?”


    “玉子應該懂我的感受。”


    “啊?我覺得...還好吧。”


    “叛徒!”


    四人的腳步,讓街道熱鬧了起來。


    走過兩個紅綠燈,出現眼前的是一座橋,橋對岸燈紅酒綠,夏目嗅到了關東煮的味道。


    “餓了。”佐藤由美扭頭看他。


    “去對麵吧,找地方吃飯,順便聊聊聚會的事情。”夏目說。


    “聚會?正好。”小寺玉子點頭,“今天實地參觀一下。”


    “多人聚餐的餐廳,火鍋怎麽樣?”佐藤由美望著亮起的路燈說。


    “不算好。”雨宮惠搖頭,她不喜歡和別人一起吃飯。


    “居酒屋呢?”


    “一大群學生去居酒屋,會被警察盯上的吧?”夏目問。


    “家庭餐廳?”


    “太小了。”


    “有大的吧?”


    “嗯,神奈川有一家。”


    “欸...要跑那麽遠啊。”小寺玉子拖長了音調。


    夏目不置可否,穿過街區,人流量逐漸多了起來。


    四人的目光,也是在周圍掃蕩著。


    正要過馬路的時候,雨宮惠一個趔趄,差些摔倒。


    夏目反應很快,拉住她,“小心點,這裏路滑。”


    剛下了雪,地麵上的坑都被蓋住了,誰也不知道下麵藏著什麽。


    “我知道。”


    “要牽著嗎,我不介意的。”


    “...”


    雨宮惠瞪了他一眼,把手抽回來,“不用,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夏目也沒在意,繼續望著周圍。


    一橋之隔,就如天差地別...這裏的繁華程度,完全不是剛才咖啡店能比的。


    不過,這也是冬天,下了雪的原因。


    “啊,真麻煩,還不如在家自己做呢。”佐藤由美放棄了。


    “在家做很累的,而且地方也不夠。”


    這句無心之語,卻被雨宮惠采納了。


    她看著由美:“不錯的主意。”


    “啊?”


    “你剛才說的,在家裏舉行。”


    “雨宮同學,你真要聽她的?”小寺玉子問。


    “嗯。”


    “要去誰家?”夏目問。


    “還記得我在東京灣旁邊的別墅嗎?”雨宮惠看著他說,“那裏的空間差不多夠。”


    “哪個?沒印象了,你房子太多。”


    “...”


    旁邊的路人一個趔趄,回頭懵逼的看著幾人。


    “你是魚嗎,記性這麽差?”雨宮惠不客氣的說道,“就是帶你們去遊泳的地方。”


    “遊泳?等等,我似乎有印象了,那一天惠和由美的泳衣是...”


    沒等夏目回憶完,就被打斷了。


    “閉嘴。”


    “好叻。”


    小寺玉子站在一旁,不知說什麽好。


    雨宮惠轉頭麵對她:“你覺得怎麽樣?”


    “好是好,要準備什麽料理呢?”小寺玉子問。


    “這一點可以在群裏投票,讓他們提意見。”


    “選出票數最多的嗎?”


    “不,全都要。”


    驚愕於大小姐財力的小寺玉子,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可以去嗎?”佐藤由美問。


    “由美不是應援團的,去那裏做什麽?”夏目問。


    “怎麽了,不許啊。”


    “你要是願意來,我會歡迎的。”雨宮惠說。


    “啊,謝謝。”


    “不用客氣。”


    四人走了一會兒,發現時間不早了,還是先找地方吃晚飯。


    最終,決定在附近的烤肉店坐下來。


    烤肉店人很多,都是年輕的大學生,氣氛火熱。


    “決定了,到時候要加入烤肉這個選項。”夏目拍了拍手掌。


    “你會烤肉?”小寺玉子問。


    “不會,但是惠家裏應該有大廚,不需要我親自來。”


    另外兩人把視線投到雨宮惠身上,直到她點了點頭,這才收回視線。


    “不過,這裏人還真是多呢。”小寺玉子頗有些不習慣的望著周圍。


    年輕的男生喝起酒來,總是很吵鬧的,對她來說確實有些不適應。


    更何況,這裏麵也有一些極道人員,身上染了紋身。


    “去包間?”夏目問。


    “嗯。”


    店內有包間,但是價格昂貴,因為是夏目請客,所以選了靠窗戶的,不大不小剛剛好的房間。


    玻璃窗外閃爍著夜晚新宿明亮的燈火,借著月色,他看見了地上的雪球,旁邊寫著一個女生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誰,情場失意後來這裏發泄。


    雨宮惠坐在夏目身邊,由美則坐在對麵,與小寺玉子一起。


    四人看著炭火一點點燒起來,然後放入新鮮昂貴的牛肉。


    “我想近田老師最喜歡這地方。”夏目澤平說。


    “她過來是要喝酒的。”雨宮惠搖頭。


    “你老想著近田老師做什麽?看上人家了?”這句話是小寺玉子說的。


    夏目不滿的回答:“小寺同學,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胡說...我隻是作為一個學生,關心一下教師罷了。”


    “是了,關心住在自己家裏,朝夕相處的教師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雨宮惠的話似有它意。


    “什麽朝夕相處?那是用來形容師生的嗎!”


    “你自己心裏清楚。”


    佐藤由美笑著看兩人拌嘴,探出頭招呼服務員端飲料來。


    “酸梅汁,綠檸檬水...這些都是誰點的?”小寺玉子問。


    “酸的東西可以解膩。”夏目說。


    “那就麻煩你了,我們幾個就喝正常的飲料。”雨宮惠要了橙汁來。


    肉在炭火上烤的滋滋冒油,這是頂好的雪花牛肉,白色的紋理像是大理石一般清晰可見。


    烤熟了以後,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香氣。


    夏目夾了一塊,搭配著自己調好的醬汁,一口吞下,露出滿意的神色。


    “是了,就是這個味道。”


    “嘴角。”雨宮惠開窗戶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啊?哦...”


    夏目拿紙巾擦了擦,又問:“還有嗎?”


    “沒了。”


    小寺玉子眨了眨眼,望著由美:“嘴角。”


    “你在幹什麽,我還沒吃呢!”佐藤由美好笑的說。


    “啊,這樣啊,那我等會兒再說。”


    “...”


    吃了烤肉,夏目又要了特色的小吃,像是南瓜餅,關東煮...至於烤肉店為什麽賣這些,隻能說是本店的特產。


    不愧是上了電視台的烤肉店!


    “今年過的好快,似乎什麽都沒發生,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了。”吃的半飽的時候,小寺玉子突然多愁善感起來。


    夏目看了她一眼,“你怎麽了?無事傷悲。”


    “你想啊,兩個學期就這麽過去了,可我高中生活還沒過夠呢。”小寺玉子不好意思的說。


    “可以留級嘛,隻要小寺同學願意。”夏目道。


    被她瞪了一眼,但是後者毫不在意。


    “嗯...我倒是碰到了挺多事情。”佐藤由美連忙緩和氛圍,“像是碰見不該碰見的人,和男生約會,還有...”


    “還有哦,還多了個男朋友。”小寺玉子望著她說。


    雨宮惠聽到以後,放下筷子,瞥了夏目一眼。


    “我倒是不知道這件事。”


    “什麽?”夏目剛才在吃肉,沒聽到幾人討論。


    他抬起頭來,和雨宮惠對視。


    雨宮惠又收回視線,“肉焦了。”


    “哦。”


    佐藤由美坐在對麵,饒有興致的打量這一幕。


    可惜,惠什麽也沒說,也沒有訓斥夏目的意思。


    “我在想,下個學期,要不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小寺玉子呢喃。


    “比起做什麽有意義的事情,小寺同學,你有沒有考慮過要高考了?”夏目打斷她的話。


    小寺玉子無所謂的回答:“我當然知道啊,但是,我的成績最多就這樣了,再努力也沒辦法上帝國大學。”


    豐之落學院招取的都是成績好,同時家境也不錯的學生,對於未來能上什麽大學,有著清楚的認知。


    “硬要說的話,我想跟由美,春菜上同一所大學。”她看著由美說道。


    “我有在努力。”佐藤由美說,“會加油考跟你一樣學校的。”


    “雨宮同學呢?”小寺玉子轉過頭來,看著雨宮惠。


    她刻意略過了夏目,是因為佐藤由美以前講過,夏目考上了早稻田大學。


    “暫時沒打算。”


    “你成績這麽好,沒有學校會不要你吧。”小寺玉子羨慕的說。


    “大概。”


    雨宮惠對於這方麵確實沒有太大的計劃,畢竟對很早就接觸家族事業的她來說,去哪都一樣。


    “你沒什麽想說的?”雨宮惠瞥一眼夏目。


    “說什麽?”


    “計劃。”


    夏目放下筷子,擦了擦嘴,“之前的你們都知道,是首相。”


    “那是之前,你的意思是還有之後?”


    “當然了,我在思考了這麽長的時間以後,終於意識到這件事有點不切實際。”夏目說。


    雨宮惠欣慰的點評:“你還不算太蠢。”


    “我決定從討好大小姐開始,然後進入仕途,一帆風順的成為國會議員後,開始針對...”


    這些話,她們都當作笑料聽,雨宮惠甚至從錢包裏掏出兩個硬幣,拋在夏目兜裏。


    “等等,我沒有開玩笑!”


    “對,就是這個認真的表情,繼續表演。”雨宮惠滿足的說道。


    “...”


    夏目不說話了。


    看來自己的計劃,在別人眼裏確實幼稚。


    但沒有關係,他總會有成功的那一天,等到實現以後,第一個屈服的,就是雨宮大小姐!


    “別做夢了。”輕飄飄的話語,從耳畔傳來。


    “什麽做夢,我覺得我這個計劃非常順利!尤其是第一步,幾乎完成了!”


    因為嫌夏目太吵,雨宮惠讓他專心烤肉。


    “惠,你覺得這個地方怎麽樣?”佐藤由美期待的看著她。


    “嗯?”


    “你看看...”


    望著手機上的圖片,雨宮惠看了由美一眼:“聖誕節打算去這裏過?”


    “沒啊,隻是想參考一下你們的意見,到時候再做決定。”


    “讓我打分的話,那就是五分。”


    “滿分是十?”


    “一百。”


    “...”


    佐藤由美失落的垂下眸子。


    夏目抬起頭來:“我覺得這地方不錯,還能釣魚。”


    “動動你的腦子,夏目部員。”雨宮惠不客氣的說道,“那種偏僻的地方,發生了事故都沒法聯絡外麵,你拿什麽保證安全?”


    “事故?惠是說什麽,停電嗎?還是說雪崩。”夏目好奇的看著她。


    沒等雨宮惠開口,夏目就說下去:“那地方沒有太高的山,不會雪崩。離城市也隻有兩公裏,就算停電了,遇到暴風雪也沒關係。內部有爐火,我們可以燒柴。”


    雨宮惠露出嫌棄,但是又有些猶豫的神色。


    “我聽說那裏還有公共浴場,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泡溫泉。”夏目提議,眼神純良。


    “本來還在猶豫,現在確定了,我不去。”雨宮惠沒好氣的說。


    “...”


    “那你要去哪裏?聖誕夜打算拋棄我嗎?我是不會同意的。”


    “夏目部員,我跟你說了很多次,快過年的時候是很忙的。”


    “哦,那沒關係啊,你可以邊工作邊玩,我會專門給你留個書房的。”


    雨宮惠撩起肩上的長發,輕輕哼了一聲:“我可沒有答應你。”


    “那要怎樣才能答應呢,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了。”


    “能不能有點出息?”


    “出息?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出人頭地,才肯去嗎?”


    兩人閑聊著,誰也沒有把上麵的對話當真。


    佐藤由美和小寺玉子在對麵看的發呆,沒想到雨宮惠的話這麽多。


    “先吃飯。”雨宮惠歎了口氣。


    “哦哦。”


    夏目應了一聲,又抬頭望著小寺玉子,“等一下,小寺同學你...”


    “去的!”像是猜到了夏目趕人的想法,小寺玉子連忙說道。


    “是嘛。”


    夏目有點可惜,出去旅遊還帶著電燈泡。


    “你就不覺得自己出現在那裏很奇怪嗎?”


    “為什麽,我不覺得。”


    “你看啊,我和惠,由美,鈴音...中間多你一個,不是很突兀嗎?”


    “突兀什麽?”佐藤由美問。


    雨宮惠冰冷的看過來,“我也想知道,為什麽會奇怪?”


    “...”


    不得已,夏目隻能同意這個電燈泡跟過來。


    不過,接下來他就要跟由美建議,不要再帶別人了。


    要帶,也必須十一個懂場合,不會做電燈泡的人!


    像是吉原這種,賞心悅目,懂事乖巧的男孩子。


    ------題外話------


    感謝陳洛諾的打賞,感謝各位的推薦票,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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