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未亮,夏目從熟睡中醒來。


    寬大的床上隻有他一人,並沒發生一覺睡醒身邊多了個女人這種劇情。


    近田老師說的沒錯,漫畫是要少看...


    他起身洗漱,下樓看見桌上擺著早飯。


    “你來了。”近田由美子解了圍裙,拉他坐下來,“吃飯吧,剛做完。”


    “叔叔阿姨呢?”


    “媽去田裏了,要挖些新鮮的蔬菜,父親帶上隼人,在附近的湖釣魚。”近田由美子說。


    她今天穿著白色高領毛衣,毛衣曲線飽滿,很有成熟人妻的味道。


    夏目嚐了一口年糕,沒什麽味道,但是搭配味增湯,還是挺不錯的。


    吃過早飯,近田由美子拉他去滑雪。


    “這地方還有滑雪場?”夏目問。


    “這附近的矮山不少,昨晚又積了一夜的雪,隻要準備滑雪板就可以了。”


    近田由美子說。


    她說完,又去倉庫裏翻了翻,“找到了,我父親的滑雪板與雪杖還在,正好給你用。”


    吃過早飯,夏目推開近田家的拉門,在門前等待。


    迎麵吹過一陣冷風,那風裏混雜著山林與湖泊的清新氣味。


    他每一口呼吸,吐在空氣中都變成一股白氣。


    “走吧。”近田由美子鎖上門,手裏拿了滑雪板。


    夏目熟練的騎上了自行車,近田由美子看著他笑起來,坐在車後,雙手環著夏目的腰間。


    騎了一會兒,來到了一片很大的森林。


    秋田縣這個地方,林木是最多的,同時,夏目也看見了遠處的度假屋,每個度假屋都配有溫泉。


    硫磺的味道很淡,並不濃,聞起來更多的是一股草藥味。


    沿路,夏目聽見了鳥雀的聲音,不時有鬆鼠跑出來,停在枝頭,自上往下的看著他。


    “我以前經常在上課的時候跑出來,跟早紀兩個人來這裏滑雪。”身後的女教師額前的黑發被風吹起,笑著說道。


    “上課?”


    “當然了,這裏冬天的體育課都是自習,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出來玩呢。”


    夏目點頭,“真好,如果我也在的話,一定會一起出來玩。”


    “你?那時候的夏目還沒出生呢。”近田由美子笑道。


    “想象一下嘛。”


    “如果你在的話,我一定會整天捉弄你。”她在夏目腰間撓了撓。


    夏目身體抖了抖,引得身後由美子大笑起來。


    “不良女。”他抓住不老實的手。


    “是成績好的不良女。”她指正。


    十分鍾以後,自行車在一處矮山停下。


    兩人從階梯一步步向上走,最上麵似乎有一座神社,但是已經廢棄了。


    階梯上滿是積雪,踩下去就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到了山頂,一眼就能看見茫茫白雪,除此之外便是一個斜坡,坡度不大,中間並沒有什麽障礙物,就能枯樹都沒有。


    近田由美子踩著滑雪板走過來,“以前學過滑雪嗎?”


    “沒。”


    “我教你,首先要學會摔,怎樣讓自己不受傷是重要課程。”


    “這個就不用...等等!”


    近田由美子輕輕一推,還未適應的夏目被推倒在在地上。


    雪是軟的,並不疼。


    夏目從地上爬起來,找近田由美子算賬。


    因為不習慣滑雪板,所以他跑步的姿態就像是企鵝。


    “哈哈哈。”近田由美子看著他大笑起來,隨後走了幾步,沿著山頂斜坡輕鬆的滑了下去。


    她的姿態優雅,像是輕巧的海豚,在雪麵上掀起浪花。


    半路,近田由美子一個漂亮的拐彎,在半山腰停下來,對著上麵的夏目揮手,“下來。”


    “直接下去?”


    “直接。”


    近田由美子饒有興致的叉腰,“我小時候沒有專業老師教導,從來都是自己摸索的。”


    “這也太高了吧!”


    “如果控製不住方向,就自己找個舒服的地方摔倒。”


    夏目看著陡坡,猶豫了幾秒,推著雪杖下滑。


    涼風吹麵,他的四肢比自己想象的要諧調很多,有條不紊的向下滑。


    隻是,隨著速度越來越快,夏目表情有些難看。


    雖然嚐試著用雪杖降低速度,但是沒有用,不得已,他隻能低下身子,狼狽的翻了個跟鬥。


    “很聰明嘛。”近田由美子走在他身邊,伸出手,將夏目拉起來。


    “沒執照的無良教師。”


    夏目一用力,近田由美子一聲驚呼,倒在了他身上。


    胸口,觸感軟綿綿的,她的臉紅了起來,也不知是砸得,還是害羞。


    “你膽子還挺大。”近田由美子氣不過,使勁扯著夏目的臉。


    “唔..海補似尼縣開使得。”


    她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積雪,“小色鬼,就喜歡占老師便宜。”


    “這句話我不認同,我隻是教訓一下某位沒有師德的人而已。”


    近田由美子用鼻子輕輕哼了一聲,她的耳朵發紅,呈現一種粉嫩的狀態。


    “有了第一次摔倒的經驗,你應該知道怎麽滑雪了,接下來進階難度,八字形滑行,口訣是雙肘微曲,雙膝微曲。”


    說罷,她便自顧自的向下滑,完全不管夏目。


    後者觀察她的動作,有樣學樣,竟然成功了,直至下山為止,竟然沒有一次摔倒。


    近田由美子有些驚訝,“你真的是第一次?”


    “這是男生的天賦,有些事情就算不用教也會。”


    “呸。”


    雖然不清楚近田由美子想哪裏了,夏目已經愛上這種馳騁的感覺,忍不住帶著滑雪板向上跑。


    一早上的時間,兩人都在矮山渡過。


    ...


    中午的時候,近田由美子被喊去做飯。


    夏目坐在客廳裏,吃著反季節的蔬果。


    “姐夫,下午去釣魚怎麽樣?”近田隼人走來,興衝衝的說道。


    夏目轉頭看他,也懶得指正稱呼,“我記得你早上去湖邊了,收獲很足?”


    “哪有,爸突然有事,不能過去了,所以我隻有一個人。”


    “行啊,我陪你。”夏目一口答應下來。


    “謝謝姐夫。”


    近田由美子從廚房走進來,“喂,隼人,你在瞎講什麽,眼前這個暫時還不是你姐夫,注意一點。”


    “也對,畢竟是姐姐大人從外麵騙來的...”近田隼人心直口快,還不知道自己要經曆什麽。


    很快就到了吃飯的時間。


    “夏目君,喝點怎麽樣?”那個中年男人突然出聲道。


    近田由美子附在夏目耳邊,低語:“我們這邊的習俗,上門的女婿是要陪丈人喝上幾杯的。”


    “我不會喝酒怎麽辦?”


    “我來。”


    近田由美子咳嗽一聲,“他不能喝酒,很容易醉,醉了發酒瘋的。”


    “未來要成家的人了,不會喝酒怎麽行?”近田老師的母親這樣說。


    “我陪你們,我酒量好。”


    “你?你什麽時候學的?!”近田幸子怒目圓瞪,看的由美子縮了縮腦袋。


    她訕訕道:“以前讀書的時候,看人說喝酒能減壓力,所以就喝了。”


    “你這丫頭,以後不準喝酒。”考慮夏目在場,近田母親的聲音很是溫和。


    “哦。”


    近田由美子吐了吐舌頭,又側頭看著夏目:“解決了。”


    夏目舉著杯子,看著裏麵透明的液體,有些無奈。


    原來,從一開始端來的就不是白開水。


    無奈之下,夏目隻能陪著‘老丈人’喝了一杯。


    幾分鍾以後,夏目臉露紅暈,額前冒汗。


    “年輕人的酒量,還是要多練。”那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話多了起來,臉上也露了些爽朗的笑容。


    近田由美子心疼的拍著夏目的背,低聲說:“下次別管他,你跟我一起吃。”


    “嗯。”


    夏目點頭。


    近田由美子扶著他上樓,回頭說道:“我送他去睡了。”


    “嗯。”


    “姐夫下午要陪我釣魚的!”


    “你少廢話!”近田幸子瞪了他一眼。


    “...”


    回房以後,夏目連喝了幾口飲料,坐在窗前,看窗外藍天。


    “又不困了?”近田由美子給他倒了水。


    “現在的夏目澤平,跟幾個月前的夏目澤平是不一樣的。”


    “這個我知道,士別三日對吧?”


    夏目回頭笑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一杯的燒酒,確實會醉,但犯不著想睡覺。”


    “下午好好休息,別去釣魚了。”近田由美子在他旁邊坐下,“如果無聊的話,我講故事給你聽。”


    “近田老師以前的冒險故事?”夏目有些好奇。


    “嗯。”


    近田由美子伸手一指,“那座山看見了沒,我遇見過野豬呢。”


    “可怕...”


    “現在沒了,那時候跟大人一起上山,碰見野豬把我嚇一大跳...”


    這是一個漫長又悠閑的午後。


    陽光落在夏目的臉上,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朦朧,眼皮也越來越沉。


    到最後,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近田由美子想搬他去床,可惜太重了,隻好給他蓋了毯子。


    “一小杯燒酒,就能醉成這個樣子嗎?”她有些好奇,戳了戳夏目的臉。


    他呼吸均勻又悠長,顯然是熟睡了。


    “還是個孩子呢。”


    近田由美子看著他笑起來,輕聲拉上門。


    ...


    傍晚,夕陽西下。


    夏目從沉睡中蘇醒,望著眼前似是而非的世界,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叩叩!’


    敲門聲,隨後近田由美子推門而入,“你醒了,我給你準備蜂蜜水解酒。”


    “我睡了多久?”


    “四個小時,可以準備吃晚飯了。”


    “唔...”


    夏目揉了揉發沉的頭。


    “還能起來嗎?要不要跟我去挖點菜?”


    “去哪裏挖?”


    “後院,很近的。”


    他站起來,腿有點軟。


    像是明白這一點,近田由美子貼心的扶著夏目。


    “酒精害人...”他無力的說了一聲,換來由美子的咯咯笑聲。


    她抱著夏目的手說:“你這小屁孩懂什麽,酒精是成年人的發泄工具。”


    “少來,由美子能有什麽壓力。”


    “麵對你這樣的問題學生,就是最大的壓力。”


    兩人說笑著下樓,正好碰見了從外麵回來的近田母親。


    “去收菜?記得帶上這個。”她遞來一串鑰匙。


    “好嘞。”


    後院是一處大棚,裏麵種著蘿卜、土豆,還有白菜。


    夏目在角落看見了黃瓜,也不知道怎麽保留下來的。


    “要吃嗎?可以直接摘的,旁邊有一個洗手的地方,水是從山上引下來的,可以洗了直接吃。”近田由美子帶上手套說。


    夏目搖頭,又去了棚子後麵。


    這裏養了魚,有一個小小的水塘。


    很難想象,在土地資源貧瘠的日本,竟然還有這麽一片樂土。


    收完菜以後,夏目跟著由美子回了廚房,準備今晚的料理。


    “她們什麽時候過來?”


    “後天,聖誕前夜。”


    “那個木屋,我聽說是秋田縣有名的企業家承包出去的,價格可不便宜。”近田由美子說。


    她掰著指頭:“私人木屋,裏麵提供暖氣,電視,周圍有滑雪場,浴場,還對外租借燒烤架...要花不少錢呢。”


    夏目聳肩,“那兩位大小姐也不在乎這點。”


    “這倒是。”


    她點頭,望著窗外的殘陽,“真好啊,有錢人享樂的地方,肯定跟我們這裏不一樣。”


    “我覺得這裏更親切。”


    “客套話就別說了。”


    “怎麽會呢,這是實話。”


    近田由美子笑起來:“這話我喜歡。”


    吃過晚飯,兩人在村子裏閑逛了一會兒,近田由美子帶著夏目去參觀自己的高中。


    那是一所靠近湖畔的學校,門口的鐵門已經生鏽了。


    保安大叔不知道多大,此時正在值班室裏睡覺。


    夏目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聞到了一股很濃的酒味。


    “這個學校,以前人很多,但是年輕人離開以後,就越來越少了。”


    近田由美子帶他到教室,教室門口掛著一幅畫,上麵署名是水原早紀。


    “十年前的畫了,竟然還掛在這裏。”夏目覺得稀奇。


    “是吧,很懷念的說。”


    近田由美子笑起來,“班裏十幾個女生,就我和早紀關係最好。”


    “十年過去了,也隻有你們沒結婚了。”夏目問。


    “這種話題就不要講了,徒增傷悲。”


    近田由美子抓住夏目的手,帶他參觀自己的社團。


    社團內部很空,擺著幾個假人雕塑,書架上還有幾本轉機。


    夏目翻了翻,裏麵都是鬼故事,


    “這裏以前是靈異部?”


    “是,我還是靈異部的部長,校慶時候策劃過鬼屋。”近田由美子昂著胸脯說。


    “欸...”


    夏目遊走在社團裏,仿佛看見了十年前,那個尚且稚嫩的近田由美子。


    也不知道那時候,她的理想會是什麽。


    他在桌椅上坐下,似乎隔著遙遠的歲月,與那個女孩近距離交流。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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