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醒來,天已經黑了。


    夏目從被褥裏出來,觀察著周圍。


    寢室空無一人,他們應該是出去了,順著窗戶向外看,夏目望見了打雪仗的人影。


    吉原,高臣,小寺玉子...都是熟人。


    “年輕真好啊。”


    帶著無意義的感慨,夏目準備去洗澡。


    房間裏暖氣開的很大,所以他睡出了一身熱汗。


    洗完出來,夏目換好衣服往女生宿舍走去。


    明天是聖誕節,由美說要送他平安果,所以他打算現在去拿。


    女生宿舍的門沒鎖,應該是有人出去,忘了鎖上了。


    夏目推門進客廳,沿木製樓梯向上走,走到二樓最裏麵的房間。


    ‘叩叩——’


    敲門。


    沒反應。


    由美是在睡覺?還是出去了?


    帶著猜測,夏目把門推開,看見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由美。


    她穿著睡衣,頭靠著一側的枕頭,唇瓣微微開合,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似乎是被敲門的動靜吵醒了,她抬頭對著門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把頭縮回去。


    “你怎麽來了?”


    “平安果。”夏目細聲細語。


    “哦,晚上...等會兒再給你。”


    “你剛才沒睡?怎麽這麽困。”他來到床邊,握住由美的手。


    “嗯...跟玉子出去玩了一會兒。”佐藤由美打了個哈欠,將手蜷起來,覺得有些發熱。


    床頭貼著許多紙張,這吸引了夏目的注意,他拿來看一眼,大部分都是聖誕夜的安排。


    “辛苦了。”夏目說。


    “嗯...”佐藤由美懶散的應了一聲。


    夏目摸了摸由美精致的俏臉,俯下身親了一下。


    臉上傳來的瘙癢感,令由美有些難受,她閉著眼打了夏目一下:


    “別亂動——”


    望著少女半睡未睡的嬌憨模樣,夏目微笑。


    他拿了櫥櫃裏的書,坐在枕邊等待她睡醒。


    窗外,傳來似有若無的白噪音,那是冷風吹過木屋表麵發出的嘩啦聲。


    這樣的環境下,佐藤由美很快睡著了,夢中嗅到了青蘋果的味道。


    ...


    晚上七點,房間燈亮了起來。


    雨宮惠推門進來,張口說道:“由美,吃飯了。”


    夏目把書合攏,豎起手噓了一聲。


    “你怎麽在這?”雨宮惠皺眉,接著像是想起什麽似的,上前翻看由美的衣服。


    幹淨,整潔,沒有淩亂的痕跡。


    她想,應該沒發生自己想的事情。


    “惠對我的誤解很深。”夏目把書放在床頭櫃上。


    “偷偷摸摸待在別人的房間裏,你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想法?”她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夏目。


    “怎麽會,我待這裏可是經過房主同意的。”


    “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下午四點。”


    兩人說話時,由美幽幽轉醒。


    她揉著眼睛在床上坐起來,轉頭望著夏目:“你還在啊?”


    “睡糊塗了?”他遞過去一杯水。


    由美舉著水杯,咕嚕咕嚕的喝了一口,這才一拍腦袋。


    “哦——差點忘了,平安果。”


    從床上下來,由美蹲在旁邊的箱子前,翻找東西。


    “昨天近田老師說想吃水果,你好像拿了一堆,會不會就是這裏拿的?”雨宮惠提醒。


    “哦,好像是呢!”


    佐藤由美有些苦惱,“這樣的話,今晚送人的就沒了。”


    “沒事,我可以叫人再買,你先站起來吧。”


    由美的睡衣稍短,蹲下後露出腰部白皙的肌膚,在燈光照耀下格外潔淨。


    “看我做什麽?”夏目與惠對視。


    “你心裏清楚。”惠好看的眼睛像是鋒利的刀,直勾勾的望著他,要挖出夏目心底的想法。


    “什麽?”夏目不自覺別開臉。


    雨宮惠懶得跟他說話了,“由美,蘋果等會兒再說,現在先吃飯吧。”


    “嗯...”佐藤由美應了一聲,跟她出去。


    “你也過來,待在女生房間裏的變態。”雨宮惠說完,推門往外走。


    夏目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跟上兩人的腳步。


    樓下人不多,隻有小寺玉子坐著,她在看電視,雙腳放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


    “鈴音呢?還沒回來。”這句話是由美問的。


    “隔壁有人生病了,她帶人去找醫生,現在應該還在城裏。”小寺玉子說,“你剛才在睡覺,所以沒叫你。”


    “哦,抱歉!”


    “沒關係的,這也不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情。”


    “不管她了,先吃飯吧。”雨宮惠拉開桌子。


    佐藤由美在旁邊坐下,望著桌子上的咖喱飯,好奇的問:“惠,這是你做的?”


    “怎麽樣?”她問。


    “我嚐嚐味道。”夏目拿起湯匙吃一口。


    雨宮惠好奇的看著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帶著很濃的好奇心。


    “嗯...就是咖喱的味道。”夏目手抵下巴,沉思道,“普普通通算不上,十分滿分的話,我應該能給個八分。”


    “這樣...”雨宮惠失了興趣,自己也嚐一口。


    辛辣的口感,燉的很軟的肉,最後輔以熱騰騰的白米飯與蔬菜,搭配起來就是很經典的咖喱味。


    幾人吃飯時,門外傳來敲門聲,夏目放下筷子去開門,發現是近田老師。


    “呀——真是累死了。”一進來,她就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像是散去了一身的風寒。


    “幹什麽去了?”夏目問。


    “有人生病,我跟鈴音一起去看看。”


    .“結果怎麽樣?”


    “還好,就是有點發燒,現在在醫院裏睡著了,我吃完飯就去跟鈴音換班。”


    “我也去吧。”夏目提議。


    “你去做什麽,乖乖留在這裏。”雨宮惠開口,“我和由美又不是不在。”


    “說的也是。”


    佐藤由美給近田由美子乘了咖喱,“先別站著了,吃飯吧,近田老師。”


    “嗚哇....好香的說!”


    雨宮惠咳嗽一聲,“其實也就那樣。”


    “會嗎,我感覺挺好的,跟夏目做的一模一樣呢。”


    ...


    吃過晚飯,夏目回木屋,發現裏麵的人在打撲克,樓下亂哄哄的。


    他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無聊,便拎著魚竿去湖邊釣魚。


    一個小時以後,沒有半點收獲的夏目,敲開了女生宿舍的門。


    “怎麽了?”佐藤由美站在門後。


    “外麵下了雪。”


    夏目手裏拿著一個雪球,“你看,這個圓吧。”


    “髒死了。”佐藤由美白了他一眼,拉夏目進來,“去洗手,這裏的雪誰也說不準是什麽水。”


    “由美還不明白他嗎,就喜歡做這種無意義的事情。”雨宮惠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手裏拿著漫畫。


    夏目把魚竿放下,去衛生間洗手,然後一屁股在由美身邊坐下,“這不能說是毫無意義,你們知道打雪仗嗎,這種圓形的雪球能有效的減少傷害,打到人的同時還不痛。”


    “是嘛。”雨宮惠無所謂的應了一聲,將書翻頁。


    ‘叩叩——’


    敲門聲。


    “誰?”


    “是我,鈴音。”


    把門打開,宮川鈴音從門外進來,甩了甩頭發,抖掉頭上沾著的雪花。


    “還有。”夏目說。


    “嗯?”


    鈴音歪了歪頭。


    “這裏。”夏目點了點耳後的位置。


    “唔...”


    “算了,鈴音別動,我來。”


    伸手將她耳後的雪花擦去,夏目轉過頭的時候,發現幾人都盯著自己。


    “...怎麽了?”


    “過分的溫柔,無意義的舉措。”雨宮惠冷嘲熱諷,“夏目部員倒是把這些東西玩明白了。”


    佐藤由美在一旁喝果汁,“惠還不知道他嗎,就喜歡看人爭風吃醋。”


    “提前說好,我並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生氣,也不會因為他而爭風吃醋。”雨宮惠看了她一眼。


    “當然了,我是說我自己啦。”


    宮川鈴音笑著走進來,“你們真是的,想罵他就直接點嘛。”


    “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的。”夏目聰明的道歉了。


    “不管這個了,近田老師跟你換班,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她陪著那個女生打完針,在醫院裏休息一會兒,馬上就回來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給她發個信息,幫忙帶蘋果回來。”佐藤由美拿手機。


    “你還記得平安果啊。”夏目走過來。


    “當然了,以前沒試過的東西,今年全部都要試一遍!”


    佐藤由美邊說邊翻聊天記錄,“唔,我好像沒加近田老師呢。”


    “我來。”夏目說。


    “嘖嘖。”


    佐藤由美抬臉一笑:“不愧是我們的交際花呢,每一個人的聯絡方式都有。”


    “我之前幫她教人,所以互換了聯係方式,由美是忘了嗎?”


    “哦,想起來了...我是被教的那個。”佐藤由美點點頭,但又自豪起來:“事到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你幫忙了,因為我不是從前那個由美。”


    “...”


    夏目無言,低著頭給近田由美子發了一段信息,然後很快收到回信。


    “她答應了。”


    “這麽快?”由美狐疑的問。


    宮川鈴音倒是能理解,“啊,因為陪病人打針很無聊啊,所以一直都在玩手機。”


    “由美想問的並不是這個。”雨宮惠在一旁幽幽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宮川鈴音長長的哦了一聲,轉頭笑道;“對了,夏目在由美子家裏生活了這麽久,一定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吧?”


    “其實才兩天。”


    “說說看吧,從第一天乘坐動車開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我們。”鈴音坐在他旁邊,堵住了夏目想逃的想法。


    “...”


    夏目有些心虛,見雨宮惠的視線似有似無的看過來,主動開口道:“那是一個寒冷的早晨...”


    這幾天的生活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就算他補充了細節,也才講十幾分鍾。


    “看來也沒什麽嘛。”宮川鈴音自言自語。


    “難怪她要過來,在家待著真無聊。”佐藤由美說。


    雨宮惠瞥了夏目一眼,“會不會是某人少說了一些呢?”


    另外兩人眼前一亮,齊齊扭頭。


    “等一下,我聽見了敲門聲!”夏目大聲說。


    “去開門吧。”雨宮惠又把視線移向漫畫。


    她在十幾分鍾以前就看到了這一章,沒想到中間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漫畫太無聊,還是太關注某人講的故事。


    小寺玉子從門外進來,同時過來的還有一年級的女生。


    “啊咧?”


    她們看見夏目時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小寺玉子卻已習以為常:“這個人就喜歡來女生寢室耍流氓,你們記好了,要小心他。”


    “好的,學姐。”她們說完後,去小寺玉子房間裏拿煙花。


    “你們不幫我解釋一下嗎?”夏目看三個女生。


    “她說的也沒錯啊。”佐藤由美笑道。


    “...”


    這些女生很快就離開了,手裏拿著一堆煙火。


    “這是要去哪?”夏目問。


    “附近山上,聽說今晚有流星,所以我們拿了煙花去那裏玩。”小寺玉子出門以前,還專門給由美解釋。


    “流星啊...距離上一次好像也沒過多久吧?”佐藤由美低頭沉思。


    雨宮惠點頭:“是沒多久,也就四個月以前。”


    “哇,惠記得好清楚。”


    “...”雨宮惠不說話。


    流星來的那一天,她跟夏目待在一起,還是在觀星台上,自然記得清楚。


    除此以外,她還記得夏目推薦的飲料的味道。


    “要不要去看?”佐藤由美慣例的問一句。


    “太冷了。”雨宮惠拒絕。


    “我沒什麽所謂。”夏目說。


    “那,我們三個走吧。”


    宮川鈴音提議道,“我去換衣服,很快下來。”


    “鈴音等我一下!我也去衣服!”佐藤由美匆忙的回了房間。


    “我就不換了,這一身挺保暖。”夏目繼續待在沙發上。


    雨宮惠輕輕將漫畫翻頁,對於她們的離開沒有任何表示。


    “惠,真的不去嗎?”夏目問。


    “不要,太冷了。”


    “那如果是我拜托你呢?”


    “你想做的,究竟是讓我陪你去看流星,還是不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裏呢?”雨宮惠問。


    她將書合攏,“我並不會因為你們的離開而覺得寂寞,因為這種無聊的反應隻有漫畫裏的女主角才會出現,如果因此而擔心我,那我隻會覺得你很愚蠢。”


    “怎麽會,我就是單純想邀請你去看。”夏目否認。


    “嗯...會做出這種無聊的邀請,倒是挺符合你的風格。”


    雨宮惠沉思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


    去樓梯的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看了夏目一眼。


    “什麽事?”


    看著他純良的目光,雨宮惠別開臉,“你有暖手貼嗎?”


    “有啊,當然有。”


    “到時候給我。”


    “行。”


    再轉過身,雨宮惠露出了疑惑的目光。


    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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