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晚上七點整,地點是印石浴場的客房。


    佐藤由美推開衛生間的門,朦朧的水霧帶著熱氣往外飄,她剛要踏出去卻突然縮回腿,拿手擦了擦鏡子看了眼額頭。


    很好,一點問題都沒有。


    沙發上小寺玉子探出頭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直到佐藤由美走過來才微微側過臉。


    “春菜呢?”佐藤由美走近了在沙發上坐下來,拿起上麵的衣服有些猶豫。


    “剛才說有事出去了。”


    小寺玉子往後一靠躺在沙發上麵對著天花板,“感覺很對不起吉原君..欸,你說我該怎麽辦?”


    “能怎麽辦,把你自己補償給他唄。”


    “欸——我沒開玩笑地說。”


    “我也是。”


    佐藤由美離開沙發,打開梳妝台的燈,補了淡妝。


    “由美也打算出去?”小寺玉子側頭看一眼。


    “沒。”


    “那還化妝?”


    “保持形象。”


    “哦,是去夏目那裏?”


    “...”


    佐藤由美手裏的口紅收了回去,“不是。”


    “騙人。”小寺玉子隨口拆穿了她的謊言。


    “....”


    佐藤由美抿了抿唇,“有事情找他,別誤會。”


    “什麽事?”


    “小事。”


    “約會?”


    佐藤由美額頭隱約冒起青筋,她扭過頭皮笑肉不笑:“玉子,你知道嗎,童話裏有一個孩子,特別喜歡刨根問底。”


    “嗯,後來呢。”


    “後來她的瀏覽記錄被人發出去了。”


    “...”


    小寺玉子不說話了,臉色一垮。


    “不過,那個是春菜嗎?”佐藤由美目光一轉,看著窗外說道。


    “哪個?”


    “喏。”


    她手尖指的方向,一個女孩站在燈籠下,身穿浴衣精心打扮。


    小寺玉子看了幾眼,“好像是她,在等人嗎?”


    “大概吧。”


    佐藤由美笑了笑,“這不是很恩愛嗎?”


    “希望如此...”


    小寺玉子搖著果汁,目光專注,“你怎麽看?”


    “沒在意。”


    “也是,畢竟是由美呢...”


    “不說了,我要出門。”


    “記得給我帶關東煮。”


    “好——”


    ...


    聽見有人敲門,夏目澤平把門打開。他剛洗完澡,頭發有些濕漉漉的。


    “哈嘍~~”


    佐藤由美揮了揮手,後退幾步打量他,“還沒好?”


    “衣服有些緊。”


    夏目澤平理了一下內襯和袖口,有些皺眉。


    “緊很正常,襯身材。”佐藤由美拍掉了他的手,上前一步幫忙整理:“看來我的眼光還不錯。”


    細微的動靜在脖間傳出,夏目澤平感覺稍微鬆了一些。


    “頭發還是濕的。”


    “我等你。”


    吹幹頭發,夏目澤平跟上佐藤由美的腳步,走出了浴場。


    夜裏的江川海岸有些寂靜,燈籠型的路燈沿著道路的兩側一字排開。白光柔柔的照在海岸邊,路人的影子在燈下伸長又縮短。


    “好像冷了些?”


    “比起白天是要冷一點,還有,你的貝帽哪來的?”


    “路邊撿的。”


    “騙人。”


    “你怎麽說話口氣跟玉子一樣。”佐藤由美投以無奈的視線。


    “是嗎,大概是由美心思太好猜了。”


    走了十分鍾,夏目澤平停在欄杆前,望著深藍色的大海。


    “累了?”


    “有點。”


    “你的體力不行。”佐藤由美下了判斷。


    “不動的話,體力就夠了。”夏目澤平說。


    “...”


    佐藤由美沒有搭腔,眼神飄忽。


    “祭典。”


    “什麽?”


    “你說的是那裏嗎?”夏目澤平指著下坡路的盡頭,那裏有一片集市,標牌上掛著兩個紅燈籠。


    “嗯,走快點。”


    祭典還在進行,穿著百褶裙的佐藤由美穿行在大街上左顧右盼,像是夜間的精靈,蓋住腿的布料,或是被風掀起,或是因為走路的動作上下左右搖擺。


    夏目澤平看了一會兒,去買了棉花糖。


    佐藤由美接過咬了一口,“謝謝。”


    甜絲絲的味道,也不知源於棉花糖,還是女孩的身體。


    人越來越多,黃金周出遊的人太過熱情,祭典裏人擠人,嘈雜一片。


    “好擠...”夏目澤平被後麵的人推了一下,腳步有些不穩。


    “我大概知道不喜歡逛祭典的原因了。”


    他看著身後的人群,有些不滿。


    “那裏好像有歌手在演出。”佐藤由美踮起腳尖瞥了一眼,“去看看嗎?”


    “嗯。”


    說完,夏目澤平抓住她的手腕,往舞台走。


    佐藤由美盯著手腕看了幾眼,“這是占我便宜嗎?”


    “人太多了,一不小心就會走散。”


    “不管。”


    “那就是占你便宜。”夏目澤平沒與她爭吵,逆著人群穿行。


    佐藤由美笑了一下,小步的跟在他身後。


    舞台上,穿著定製服裝的女孩在唱歌,下麵是助威的人群。


    “怎麽樣?”佐藤由美看著女孩搖曳的裙擺,白皙的大腿。


    “不怎麽樣。”


    夏目澤平搖頭,“我聽不到她在唱什麽。”


    “我不是說這個啦..”她微笑著。


    “那是什麽?”


    夏目澤平左右一掃,將她拉過來。


    因為周圍男生很多,所以夏目有些警惕的盯著她的裙子與大腿,觀察有沒有手伸過去。


    “你在看什麽啦。”佐藤由美捂緊裙子,有些害羞,別扭的別開了頭。


    “裙子。”


    “所以說..你有沒有把我當女孩子來看!”佐藤由美又仰起頭,聲音有些不滿。


    夏目澤平與她對視了一會兒,由美的眸子亮的嚇人,倒映著燈籠的餘輝。


    他有些不自然的挪開頭,“有。”


    見他有些害羞,佐藤由美像是看見了新大陸,目光都有些發亮,“曖——夏目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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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也會害羞!”


    “沒有,別亂說。”夏目澤平抿了抿嘴,目光偏向身邊的男性,像是在逃避。


    “——H。”


    “...”


    夏目澤平不說話了,隻是握著她手腕的手,稍稍用力了一些。


    因為他的體力太差,佐藤由美全然沒注意到,隻以為他在害羞。


    “走吧。”夏目澤平抓著她的手往外走,想離開人群。


    “不可以。”佐藤由美反手拉住他,這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


    “我想看演出,可以陪我嗎?”


    “唔...”


    夏目澤平停下腳步,深深吸了一口渾濁的氣,又走在她身邊。


    “隻能一會兒。”


    “嗯——”


    佐藤由美踮起腳,在他耳邊低語:“可我想呆在這裏。”


    夏目澤平稍稍後退了一步,女孩好看的雙眸裏有東西在蕩漾,非常危險。


    她按著夏目的肩膀踮起腳,目光看著舞台。呼出的熱氣,絲絲縷縷的打在耳垂上。


    沒多久,夏目覺得臉有些發燙。


    “你看,她在跳舞——”她指著舞台。


    “嗯。”


    夏目澤平扭頭,由美的側臉一閃而逝,他細細審視著舞台上的女孩,沒有對美的欣賞和驚豔,隻有純粹的於舞蹈上的評比和審核。


    “基本功不紮實,動作有些軟...未跟上節奏,還有,身體有些僵硬。”


    “...怎麽突然認真起來了?”


    佐藤由美不滿的捂上他的嘴,“我覺得好看,夏目不準再說了。”


    “..那就好看吧。”夏目澤平沉默著吸氣。


    好聞的味道,在女孩手上蔓延著,連帶著渾濁的空氣都變得香甜。


    佐藤由美才捂了一會兒,突然覺得手心有些冒汗,她低頭盯著夏目看了一會兒,柳眉稍稍彎起。


    “喜歡我的味道嗎?”


    “太濃了,不喜歡。”


    夏目澤平避開她的視線,淡淡的說道。


    “口是心非。”


    佐藤由美輕聲道,她垂下眼,睫毛如蝶翼般顫動。


    “不過,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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