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青石板鋪成的道路向前走,路的盡頭是雪楓樹。


    這個季節的雪楓剛剛開花,碧綠枝葉鬱鬱蔥蔥,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這顆雪楓樹是部長從哪弄來的?”夏目澤平問。


    “馬爾代夫。”


    雨宮惠的目光,一直放在遠處的別墅上,對於他的問題,也隻是隨意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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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代夫有雪楓樹?”


    “可以有。”


    如此壕無人性的發言,讓夏目澤平說不出話。看著鬱鬱蔥蔥的雪楓樹,他嗅到了金錢的味道。


    發呆的時候,兩人走到雪楓樹下。


    這裏的地勢較為平坦,草地踩起來軟軟的,就算躺下來,也不會覺得難受。


    帶著這樣的想法,夏目澤平輕跳了兩下,引來雨宮惠的迷惑目光。


    她停下腳步,隨風搖曳的裙擺不再晃動,裙擺下白皙的長腿並攏,曲線優美令人沉醉。


    “就在這裏吧,你做好準備。”


    “做準備?”


    夏目心裏一跳,有些忐忑。


    剛才看見雨宮惠的醜態,這個女人很可能怒從心起,想把他處理掉。


    夏目看向草叢,心想這位大小姐是不是藏了五百刀斧手——隻要一聲令下,就衝出來把自己砍成肉泥。


    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麽,雨宮惠嘴角揚起輕蔑的弧度:“沒有人要殺你。”


    “我隻是在欣賞環境。”


    夏目澤平麵色不改,冷靜的說道。


    “拚命狡辯的夏目部員,也讓人覺得好笑。”雨宮惠毫不客氣的說道。


    “部長開心就好。”


    夏目澤平聳聳肩,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然後向麵朝自己的雨宮惠伸手。


    這裏環境很好,空氣也宜人,再適合跳舞不過了。


    雨宮惠稍微猶豫了一下,抓住他的手。


    手很大,掌心溫潤,握起來軟軟的。


    ——就像暖爐一樣。


    她沉默了一會兒,不知該說什麽好。


    “女仆裝?”夏目澤平問。


    她搖頭,好看的臉上多了些無奈,“下次吧。”


    “可惜了。”


    “閉嘴。”


    “我是為自己可惜。”


    “那你可以回去換。”


    她的聲音有些輕,帶著笑意。


    “還是算了。”夏目澤平搖頭。


    “嗬。”


    雨宮惠毫不吝嗇自己的鄙夷。


    “探戈,華爾茲,還是快步舞?”夏目澤平問。


    “你都會?”


    雨宮惠挑了挑眉。


    “就會這三種,學鋼琴時練的。”


    “學鋼琴還得會這個?”


    對於夏目澤平掌握的奇怪技能,雨宮惠表示驚奇。


    “上舞台的時候需要一點禮儀,所以鋼琴老師有教。”夏目澤平解釋。


    “那就華爾茲。”


    “需要我打節拍嗎?”


    “不用,你當我是新手嗎?”


    “部長不是新手,但我是——順帶一提,如果踩到你的腳,不會生氣吧。”


    “不會生氣,但我會罰你一直跳下去。”


    “...如果沒踩到呢?”


    “看心情。”


    雨宮惠微微欠身,留了一個美如薄暮的淺笑,晚風吹起了她的黑發和長裙,這一刻夏目想到了阿弗洛狄忒女神,那位象征美貌的神明。


    直到很久以後雨宮惠的輕笑聲傳來,他才注意到自己站在原地不動傻看著她很久了。


    反應過來後,夏目澤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用挪動的、並不熟練的舞步掩飾自己的尷尬。


    雨宮惠的步伐不快不慢,雖然很久沒跳了但意外的熟練,這讓她的舞伴壓力很大...不是每個人都是天才,夏目澤平平時也不怎麽接觸交際舞,現在光是跟上節奏都很費勁了。


    “部長...”


    “嗯?”


    “你踩到我了。”


    “抱歉。”


    “...又一次。”


    “啊啦,抱歉呢~”


    雨宮惠美麗婉轉的臉,露出令人心動的笑容。


    無論怎麽看,這個女人都像是故意的!


    夏目澤平挑了挑眉,對於雨宮惠的良好印象破滅了很多。


    十分鍾以後,夏目澤平腳步慢了一點,微微喘氣。


    “還要繼續嗎?”


    “繼續,跳到我開心為止。”


    話是這麽說,雨宮惠還是停下腳步。


    她鬆開抓著夏目的手,手壓住裙子,在草地上坐下來。


    夏目澤平做了拉伸,確保肌肉都沒問題,這才坐下來。


    “太近了,夏目部員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向我表白嗎?”雨宮惠瞥了他一眼。


    “哦...我挪挪。”


    “現在太遠了。”


    “...現在?”


    “正好,就保持這個距離。”


    兩人沒有說話,盯著夜空,或者說是飛機發起了呆。


    禦茶水的天空確實要澄澈一些,從下往上看,一條銀河遍布星空,亦因為是五月的中旬,所以月亮格外圓。


    從河畔,不,也可能是是東京灣吹來的晚風,像是撫摸一般,輕輕的揚起夏目的黑發。


    初夏的夜晚,比夏目想的要美好一些,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雨宮惠在安靜的時候,就像藏匿魔盒的潘多拉,一顰一笑都有無窮的魅力。


    時間緩緩流逝。


    晚班電車發出的隆隆聲回蕩,這片區域像是進入暮年的老人,路邊燈火逐漸熄滅,路人醉醺醺的穿行在安靜的大道,偶有幾人駐足,望著閃爍著的夜總會發呆。


    夏目澤平拍著衣服站起來:“該走了,等會兒要趕不上電車。”


    “我讓人送你回去。”雨宮惠往別墅方向走。


    “不了,我想順便去便利店看朋友。”


    “去便利店是順便,還是說看朋友是順便?”


    “都有,但今天過來跳舞是順便,看部長的女仆裝才是主要目的。”夏目澤平說。


    “在我生氣之前,你最好快點走。”


    雨宮惠哼了一聲。


    夏目澤平因為她不做反駁,所以單方麵判定自己獲勝。


    看著他的得意笑容,雨宮惠撇開頭:


    “還有,女仆裝這件事——既然我答應了,就不會毀約。”


    “哦?”他停下腳步。


    “5,4,3,2...”


    在雨宮惠數完前,夏目澤平趕緊離開。


    ...


    電車到站:“下一站,千葉...”


    夏目澤平提著單肩包,從車廂裏出來。幾個因為遊玩而晚歸的女高中生,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行走在漆黑的小道裏,抬頭是點點星光,夏目澤平低聲哼起了水手。


    路燈下的影子拉長又縮短,不斷幻滅。


    “十一點了...”


    看到時間不早了,夏目澤平加快腳步,希望能在店長離開之前,盡快趕到便利店。


    ‘周末的話,還是吃咖喱好吧?’


    ‘嗯,還是咖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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