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雪側目望去,猛然一怔。


    男子三十出頭,俊逸非凡,斜飛入鬢的眉,好似水墨畫一般流暢,眼眸如寒星般璀璨,鼻子高挺,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灰色衣袍穿在他身上,絲毫不折損他的冷酷與犀利,歲月沉澱的穩重氣息,讓他看起來就像一把將刀刃隱藏在鞘中的利劍,靜水深流,潛而不露,倘若隻看外表,你永遠不知道他有多致命!


    好逼人的氣勢,如同王者降臨,難怪他連太子,湛王的麵子都不給,他是誰?


    “誰給你們的膽子,在我青竹園外撒野?”男子麵容冷峻,邁步走近,一步一步擲地有聲,黑衣人們肅殺的眸中居然閃過濃鬱的恐慌,齊齊向後退了一步,相互對望一眼,如同逃離什麽可怕的事情一般,飛速向外跑去。


    沈璃雪震驚,黑衣人們見到東方珩時,猶豫著不敢出手,看到這名男子,居然嚇的不戰而退,他震懾力真是驚人,究竟是什麽人?


    “擾了我清靜,還想走!”男子冷冷一笑,修長的手掌漫不經心的揮了出去。


    “砰砰砰!”掌風所過之處,黑衣人無不吐血身亡,身影如同破布一般,徑直墜落地麵。


    “安郡王,不過是些小角色,你絕對能應付得了,不必請我出山!”男子轉身望了過來,映入眼瞳的,除了東方珩,還有他身旁的藍衣女子,女子明媚的臉龐比天上的驕陽還要耀眼,溫暖的笑容如春花開放,溫暖人心。


    記憶中那道窈窕的身影與眼前人重合,男子眸底的冷酷與犀利,瞬間轉為濃濃的震驚與難以置信,高大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前行著,目光緊緊鎖定沈璃雪,驚聲道:“你……你是……”


    “皇叔,她不是刺客!”男子速度極快,眼看著就要來到沈璃雪麵前,東方珩上前一步,將沈璃雪護在身後,銳利的眸中閃爍點點光芒。


    皇叔?沈璃雪一怔:她早猜到這名男子身份不凡,卻沒想到他會是皇室王爺


    !


    男子瞬間回神,停下了腳步,目光恢複了剛才的冷酷與犀利,望一眼沈璃雪,冷聲道:“你是誰?”


    “我叫沈璃雪,是丞相沈明輝和原配林青竹的女兒!”沈璃雪輕聲回答,心中想著,他那麽孤高清傲,麵對太子,王爺的百般請求從容鎮定,更敢直言拒絕,為何看到自己時會失了態?


    “十五年前,你和你母親不是在青州老家燒死了嗎?”聽到沈璃雪的回答,男子微微驚訝,幽深的眸中閃過一道光芒,快的讓人來不及看清。


    “母親抱著我僥幸逃脫,在老宅附近居住下來,直到三個月前,母親過世,我進京尋到了丞相府!”沈璃雪輕輕笑笑,這件事情早在一個月前就傳的京城人盡皆知,為何他不知道?難道是因為他極少見人,消息閉塞,才沒聽說?


    男子深深的望了沈璃雪一眼,沒再言語,犀利的眸中隱有什麽東西在激烈的交戰。


    激烈的打鬥聲響起,東方珩皺皺眉頭,拉著沈璃雪快步前行,瞬間到了十多米外,黑衣蒙麵的刺客們手拿長劍,與侍衛們激烈打鬥,貴族公子,千金們尖叫著四下逃竄,整個相國寺亂成一團。


    女眷們聚在走廊下,麵色蒼白,瑟瑟發抖,沈璃雪想到了與她走散的秋禾,燕月,子默應該找到她們兩個了,有他保護秋禾和燕月,倒是不必擔心。


    突然,一名目露寒光,手持染血長劍的黑衣人惡狠狠的衝向女眷們,女子們尖叫一聲,鳥作獸散,哭著喊著快速逃離,跑的最慢的兩名千金被黑衣人刺穿胸口,死狀甚是淒慘。


    “救命啊,救命啊!”淒慘的呼救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莊可欣,蘇雨婷滿麵淚痕,楚楚可憐的模樣映入眼簾,沈璃雪邁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對東方珩低語幾句,東方珩擺擺手,一名黑衣暗衛快速離開。


    “救命,救命!”莊可欣,蘇雨婷在混亂的場地上哭泣著,奔跑著,尋找庇護站,一名黑衣人淩空飛起,寒光閃閃的長劍狠狠刺向兩人的後心。


    “哎喲!”莊可欣腳下一絆,摔倒在地,連帶著把蘇雨婷也拉到了地上,黑衣人長劍刺空,淩厲的劍風橫掃兩人脖頸,莊可欣,蘇雨婷就地一滾,再次躲過危險,站了起來,並隨手撿了一柄長劍,對著黑衣人胡亂揮舞:“砍死你,砍死你


    !”


    莊可欣的劍揮的毫無章法,讓人眼花繚亂,黑衣人有瞬間的怔愣,蘇雨婷看準機會,抓著一根木棍,狠狠打向黑衣人的後腦,黑衣人迅速躲閃,還是被她打中了肩膀,動手遲緩許多,蘇雨婷趁勝追擊,木棍揮的更加快速,黑衣人被打的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可欣,快幫忙,一起打!”蘇雨婷美麗的小臉上洋溢著報仇後的笑意。


    “好!”莊可欣棄了長劍,也撿起木棍準備打人,身旁再次竄出兩名黑衣人,劍法淩厲,殺意強烈,蘇雨婷,莊可欣招架不住了,快速逃離,黑衣人緊緊追趕。


    沈璃雪清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莊可欣,蘇雨婷連連躲過黑衣人攻擊,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


    “姐姐,救命啊……姐姐……”熟悉的呼喚響起,沈璃雪抬頭望去,沈盈雪邊跑邊哭,衣衫不整,發髻淩亂,衣擺高高飄起,露出精致的小腳,呃,她一隻繡鞋跑丟了。


    身後,惡風襲來,沈璃雪雪眸微眯,快速向前躍去,好巧不巧,正好落到沈盈雪麵前。


    “姐姐,有刺客!”黑衣人速度極快,根本躲不開,沈盈雪驚慌失措著,緊緊抓住沈璃雪的胳膊,迎著黑衣人的長劍,用力推了過去,美眸中閃過一絲得意,冰冷的笑。


    沈璃雪冷哼一聲,在長劍刺到身上的瞬間,猛然側身,寒意擦著衣角劃過,狠狠刺進了沈盈雪的胳膊。


    鮮血瞬間染紅了鵝黃衣袖,在黑衣人想要拔劍的瞬間,沈璃雪甩手將他擊昏。


    胳膊受傷,鮮血淋漓,沈盈雪怔怔的看著沈璃雪,美眸中滿是委屈:“姐姐,你為何要害我?我的胳膊受傷了,受傷了……”


    沈璃雪嗤笑:“沈盈雪,如果沒有我,你現在已經被人殺了,害你?是我救了你,傷一條胳膊,換你一條命,很值了!”


    “剛才那劍是對著咱們兩人來的,你自己躲起來,讓我擋劍,不是害我是什麽?”沈盈雪美眸噴火,狠狠瞪向沈璃雪。


    “這胳膊受傷,很疼吧


    !”沈璃雪沒再反駁,微微笑著,在沈盈雪驚訝的目光中,猛然伸手,用力捏住了她的傷口。


    “啊!”一聲尖叫穿透雲層,響徹雲霄,沈盈雪衣袖被染紅大片,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慘白著小臉,快速後退幾步,手指著沈璃雪,氣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居然……”


    “既然妹妹說胳膊是因我受傷,我當然要做點事情,坐實罪名!”沈璃雪微笑,笑容說不出的冷冽,明明是她拉自己擋劍,不小心受了傷,卻反過來說是自己拉她,沈盈雪真是不要臉到了極點!


    “你……你……”沈盈雪後退著,眸中盛滿了憤怒與驚恐,沈璃雪你夠狠,夠毒!


    “救命,救命!”又是兩聲熟悉的求救聲響起,沈璃雪目光微閃,手中石子狠狠打向莊可欣,蘇雨婷的腳踝。


    兩人應聲倒地,被後麵的黑衣人追上,蘇雨婷就地一滾,避過了黑衣人,莊可欣則被黑衣人撲倒在地,驚慌著,尖叫著,如潑婦一般,狠狠拍打黑衣人:“滾開,滾開……”


    沈璃雪蹙了蹙眉,性命攸關的緊急關頭,她們居然還不用武功,是真的不會,還是藏的太深?


    “好你們這群刺客,居然敢在我麵前撒野,看鞭!”東方玉兒一聲怒喝,長鞭甩出,在空中刮出一陣淩厲的勁風,好幾名黑衣人受傷或倒下。


    “啪啪啪!”長鞭揮舞,密不透風,一襲紅衣在諸多黑衣刺客中間綻放出與眾不同的耀眼光芒,窈窕的身姿彰顯著肆意與張揚,熱情如火。


    “是誰在相國寺搗亂?”東方泓,東方湛在心腹暗衛的保護下走了過來,目光淩厲,眼神憤怒,望著激烈打鬥中的侍衛和黑衣人,麵不改色,嘴角輕挑起一抹冰冷的笑。


    “所有刺客,殺無赦!”東方泓一聲令下,幾十名侍衛從四麵八方湧出,殺向黑衣刺客們,有了他們的加入,原來的侍衛壓力頓解,鬥誌昂揚,揮動手中長劍激烈的反撲。


    兩柱香後,黑衣刺客全部被滅,屍體滿地,血流成河。


    “阿彌陀佛!”言悔大師雙手合十,站在屍體中間,默念往生咒:“佛門重地,竟造如此殺孽,罪過罪過!”


    “大師,刺客刺殺在先,我們殺人,是為自保


    !”東方玉兒走了過來,不讚同的反駁,長鞭還握在手中,時刻戒備著。


    言悔大師輕歎一聲,沒再說話。


    沒受傷的侍衛們快速清理著屍體。


    名門千金們站在走廊下,低聲哭泣,有的身上帶了輕微的傷,有的毫發無損,經曆這一劫難,她們嚇壞了,直到現在還驚魂未定。


    “小姐,小姐……”秋禾和燕月滿麵焦急的快步跑了過來,見沈璃雪安然無恙,方才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小姐沒事!”


    “你們也沒事吧?”沈璃雪打量秋禾和燕月,沒有受傷的跡象。


    “有子默大哥保護,奴婢們毫發無損!”秋禾,燕月笑容天真。


    “湛王爺!”沈盈雪美眸眯了眯,再抬頭時,隔著幾步的距離,她的眼睛,水盈盈的對上了湛王東方湛溫潤的雙眸,眼淚從她那睜的大大的眼中流出,順著白玉般的麵臉頰,瑩潤的下巴,緩緩滲入衣襟,輕風吹著她的青絲四散飄揚,淩亂的衣衫四下飄飛,整個人更顯楚楚可憐。


    “沈小姐!”東方湛笑容溫和,溫潤如玉。


    沈盈雪抽泣著,手捂了流血的傷口,快步走到東方湛身邊,目光有意無意,瞄向沈璃雪:“剛才命懸一線,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王爺了。”


    “怎麽回事?”望著沈盈雪染紅的半邊衣袖,東方湛輕輕皺眉。


    “不關姐姐的事,她也是為了自保,一時心急,才會拉我去擋劍!”沈盈雪手捂著絲帕,哭的淒淒慘慘,眸光透過半透明的絲帕望向沈璃雪,陰冷蝕血。


    眾人的目光瞬間看向沈璃雪,黑衣人刺殺,想要自己活命是人之常情,但拿別人做擋箭牌,換自己的命,就太不應該了。


    沈璃雪看著沈盈雪,不屑嗤笑:“沈盈雪,眾目睽睽之下,黑衣人追殺的是你不是我,我也隻是一名弱女子,沒辦法從黑衣人手裏救下完整的你。”


    “你傷了胳膊,心裏恨我,可以理解,但我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如果你給我的報答是冤枉我拉你擋劍,未免太過沒有人性


    !”最後一句,沈璃雪加重了語氣,仿佛對這個妹妹傷心絕望。


    “不是的,湛王爺,不是這樣的,是她真的要拉我擋劍……”沈盈雪恨恨的咬咬牙,繼續汙蔑沈璃雪,賤人,還敢狡辯。


    “二小姐,您在府裏欺負大小姐也就罷了,為何在外麵還要冤枉她?”秋禾眼淚汪汪,為沈璃雪報不平。


    “是啊二小姐,大小姐一直在退讓,為何你還這麽咄咄逼人,非要逼死大小姐才行嗎?”燕月抹著眼睛,為沈璃雪叫屈。


    眾人眸中閃過一抹思量,沈家兩位千金不和的事情,她們略有耳聞,大小姐母親過世,相府大權握在繼母手中,她吃虧受罪應該不假,可二小姐胳膊受了很重的傷,聽著也不像在說假話……


    “沈璃雪是你們的主子,你們當然向著她說話,主仆聯合起來欺負我……”沈盈雪輕抹著眼睛,哭的悲傷。


    沈璃雪冷笑:“盈雪,事實就是事實,誰也無法篡改,相國寺那麽多人,總有看到真相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誰看到真相了,麻煩你站出來,講明一切,證明我的清白!”沈盈雪盈盈玉立,尖聲高呼著輕聲抽泣,絲帕掩蓋下的眸中,冷光閃爍。


    剛才場麵混亂,真假難辯,誰還會注意她們這邊的實情,她受了傷,是最好的證據,可輕易讓沈璃雪背上貪生怕死,殘害嫡妹的罪名,沈璃雪,等著倒黴吧。


    “阿彌陀佛!”一名小和尚走了過來,雙手合十,對眾人行了一禮:“剛才我站在走廊下,看到沈二小姐被黑衣人追,向沈大小姐求救,然後,沈大小姐跑了過來,擋在了二小姐身前,黑衣人的劍越過大小姐刺到了二小姐身上,並非大小姐推二小姐擋劍……”


    “你撒謊,沈璃雪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為她假證?”沈盈雪一驚,急聲怒斥著,美眸冒火,這死和尚,哪裏冒出來的,居然為沈璃雪做證。


    “阿彌陀佛。”小和尚雙手合十,微微低頭:“女施主,出家人不打誑語!”


    沈盈雪咬牙切齒:死和尚,沒事就回殿裏抄抄佛,念念經,跑來這裏攪什麽局?


    眾人望沈盈雪的目光瞬間變的嘲諷,不屑,相國寺香火極盛,寺裏的和尚品性都很不錯,更何況,小和尚是伺候佛祖的人,當著佛祖的麵豈會撒謊


    。


    反倒是這相府二小姐,欺負自己的親姐姐不算,還恩將仇報,誣陷親姐姐,惡劣的品性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沈盈雪氣的咬牙切齒,小臉紅一陣,白一陣,找到機會就狠狠打擊自己,這個賤人,生命力真是頑強。


    胳膊傳來陣陣尖銳的疼痛,沈盈雪小臉慘白,緊緊捂住傷口,疼死了,疼死了,可惡的沈璃雪,這劍怎麽沒砍到她身上……


    “太子殿下!”一聲驚呼響起,沈璃雪循聲望去,蘇雨婷扶著莊可欣走了過來,兩人的發飾不知掉到了哪裏,發髻披散開來,映著有些淩亂的衣衫,模樣極是狼狽。


    “你們沒事吧?”東方泓站在蘇雨婷三步外,柔聲詢問。


    “多謝殿下關心,臣女沒事。”蘇雨婷盈盈行禮:“可欣被傷到了腿!”


    沈璃雪目光向下,莊可欣腿上被劃出一條大口子,染紅了白色的裘褲,鮮紅的血,襯著雪白的衣,觸目驚心。


    “來人,送莊小姐去前殿。”東方泓急聲命令後,輕聲向蘇雨解釋:“言治大師正在前殿為受傷的香客治傷。”


    沈璃雪蹙了蹙眉:莊可欣與蘇雨婷一直在一起,莊可欣受傷,蘇雨婷居然毫發無損,是不是說明懂武的是蘇雨婷?又或者這傷是莊可欣故意弄出來混淆視線,打消別人對她懂武的懷疑?


    侍衛繼續清理屍體,千金小姐們被侍衛們護送著下山,沈盈雪,莊可欣受傷,去了前殿看診,蘇雨婷也跟了過去,東方湛,東方泓站在涼亭裏,等待侍衛的檢查結果。


    “稟太子,王爺,這些刺客是西涼國暗衛!”侍衛恭聲給出檢驗結果。


    東方泓,東方湛微微一驚:“沒有弄錯?”


    “回太子,西涼國暗衛肩膀上都印有西涼皇室印記,絕對不會弄錯


    !”侍衛拉開一名黑衣人的衣服,露出肩膀上的印記。


    東方泓麵色微變:“青天白日,西涼國暗衛居然敢在相國寺搗亂,真是猖狂到了膽大包天……”


    西涼國暗衛在青焰國京城大開殺戒,事情著實怪異!


    若有似無的鬆香縈繞鼻端,沈璃雪抬頭,東方珩英俊的容顏近在眼前:“前麵處理的怎麽樣了?”


    離開青竹園後,東方珩去了前殿,留下兩名暗衛保護沈璃雪,沈璃雪沒遇到什麽危險,就沒讓他們兩人現身。


    “刺客一律殺無赦!”東方珩目光銳利。


    “怎麽不留活口?”沈璃雪驚訝,留個活口可逼問真相。


    “他們是死士,根本問不出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死士就是殺人機器,隻聽從主人的命令行事,如果任務失敗,他們會立刻自盡,絕不會透露半點信息!


    “真的都是西涼國暗衛?”沈璃雪皺皺眉,想要再次確定。


    東方珩點點頭,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青焰與西涼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此次,大批西涼暗衛在相國寺大開殺戒,事情有蹊蹺!


    一名侍衛急步走了過來:“稟郡王,剛才寺內打鬥時,相國寺外的馬車被人毀了幾輛……”


    沈璃雪一怔,腦海中有什麽東西快速閃過:“毀馬車?怎麽毀的?”


    “馬車從外到裏幾乎全部都被拆散,像是在找東西……”侍衛心中十分納悶,寺內在激烈打鬥,生死一線,他們還有心思毀馬車……


    沈璃雪眼眉微挑:“都有哪幾輛馬車被毀了?”


    “尚書府莊可欣小姐的,溫國公府蘇雨婷小姐的,還有辣椒郡主的……”


    “什麽?毀了我的馬車?”東方玉兒拿著長鞭走了過來,發上鈴鐺叮當作響,美眸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可惡的西涼暗衛,抓到他們,一定將他們剝皮抽筋,大卸八塊……”


    侍衛聽的嘴角抽搐,你已經把人家殺了,還剝皮抽筋……


    “安郡王


    !”低沉的男聲傳來,沈璃雪一怔,抬頭看向來人,男子站在五米外,一襲灰色衣袍,負手而立,目光犀利,氣勢逼人,讓人不敢直視。


    侍衛們低了頭不敢看他,東方玉兒驚訝的小嘴巴成了o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磕磕巴巴道:“你……你是……皇叔!”


    男子淡淡答應一聲,看向東方珩:“三日後,本王回京入朝!”


    轉身離去的瞬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他犀利的目光,輕輕掃過沈璃雪!


    目送男子離開,東方珩看向沈璃雪,深邃的眸底閃過絲絲複雜,皇叔很固執,十五年來,無論青焰發生什麽事,他絲毫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剛才他在竹園與皇叔喝酒時,還沒找到機會提回京之事,可他出園見了璃雪後,居然主動提出要回京入朝……


    “是皇叔,真的是皇叔,我居然見到傳說中的皇叔了……”東方玉兒高興的不知所措。


    “你這皇叔很厲害嗎?”沈璃故做不知的詢問。


    “是啊,十八年前,除了武國公,他最出名了,當年的他,就像現在的珩堂兄一樣,既是青焰戰神又是第一美男子,喜歡皇叔的妙齡女子,能排滿大半個青焰……”


    說到那名男子,東方玉兒眼睛放光:“聽我父王講,皇叔年輕時威名赫赫,以五萬士兵大敗漠北三十萬大軍,使得那漠北不得不上書求和,青焰戰神之名就是這麽來的……”


    “那他是什麽封號?”同為皇室王爺,封號各個不如,比如東方湛是湛王,東方珩是安郡王!


    “戰王爺!”東方玉兒目光崇拜:“皇叔出征前是皇子,在邊關大捷後,皇上下旨封他為戰王!”


    東方玉兒話題一頓:“說起來,珩堂兄和皇叔經曆相似,也是沒什麽稱謂就去了邊關,大敗敵軍,立下赫赫戰功,被封安郡王!”


    沈璃雪揚眉:“東方珩在邊關也很厲害?”


    “嗯!”東方玉兒重重點頭,滿目凝重:“皇叔的事情我都是聽說的,珩堂兄的布兵做戰,我經曆了幾次,真的很令人敬佩,回來講給父王後,父王說他不比皇叔差


    !”


    沈璃雪看向忙碌的東方珩,眼睛眨了眨,戰王爺俊逸出眾,氣勢不凡,年輕時迷倒了不少妙齡少女,東方珩這新一代的青焰戰神不比戰王爺差,走到哪裏,都惹一身桃花……


    一名侍衛拖著一名黑衣人的屍體走過,隻聽:“哧”的一聲,黑衣人身上的衣服被扯爛,露出光裸的背部,侍衛低咒一聲,重新抓了黑衣人的胳膊準備拖走。


    沈璃雪側目的瞬間,看到光裸的黑衣人,急聲道:“等等!”


    “東方珩,你過來看看這個人的腰!”沈璃雪清冷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


    “腰上是沒洗幹淨的印記!”東方珩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又命人仔細查看了幾名黑衣人的屍體,發現,大多數黑衣人身上隻有一個印記,但也有幾名黑衣人的腰上,有第二個印記,隻是那痕跡極淺,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有人冒充西涼暗衛!”東方珩目光淩厲:一個人的身上,不可能同時存在兩種印記。


    “暗衛做事一向小心謹慎,如果要假冒,肯定會將腰上印記全部洗去,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為何會沒洗淨?”沈璃雪眉頭微皺。


    “一種是故意留下線索,另一種是他們急著出任務,來不及確認完全洗淨!”東方珩語氣淡漠,目光銳利。


    “侍衛已經仔細查過,腰間印記,比肩膀上的要早好幾年,並且,肩膀上的印記雖然經過了處理,仍舊很是鮮亮,就是最近印上去的!”


    “他腰上印的是什麽圖案?”主子不同,暗衛們身上的記號也不同,根據圖案,應該能找出他們的主人。


    “圖案被洗的十分模糊,根本看不清!”東方珩輕輕搖頭,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除了皇室,還有人知道西涼國太子到了青焰京城:“難道有人想引西涼太子現身?”


    “西涼太子,怎麽會悄悄來青焰京城?”如果是為了兩國邦交,大大方方以使者身份出使青焰即可,沒必要這麽偷偷摸摸,現在更是讓人鑽了孔子,冒充西涼暗衛殺人,想挑起青焰與西涼的戰爭嗎?


    “夜千瀧在西涼諸多皇子中一直都很獨特,他的想法,做法沒人理解


    !”東方珩淡淡說著,目光深不見底。


    沈璃雪一怔:“你剛才說夜千瀧?”


    東方珩點點頭:“西涼太子就叫夜千瀧!”


    沈璃雪一驚,一口氣沒吸好,嗆的連連咳嗽,美麗的臉頰紅了起來。


    “怎麽了?”東方珩輕輕拍拍沈璃雪的後背,緩解咳嗽,黑曜石般的眼瞳望著她清冷中微微閃爍的眼眸:“難道你見過夜千瀧?”


    “我見過一個叫千瀧的男子,但不知道他是不是西涼太子夜千瀧。”


    東方珩為人正直,光明磊落,不屑那些無恥的小人行徑,沈璃雪便將遇到夜千瀧後的事情講述一遍:“他和暗衛走散,才會坐在街邊,我相信殺人的這些暗衛,絕不是他指使的!”


    眼前浮現夜千瀧清澈如泉的眼眸,沈璃雪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他那麽清澈,單純,怎麽可能會下殘酷的命令殺人!


    “夜千瀧是西涼太子,來青焰時肯定帶了不少暗衛,而你遇到的那個人,獨自一人,與人走散,若他真是夜千瀧,隻能說明一個問題,他的暗衛都被人殺了,隻剩下他自己!”


    東方珩幽深的眼瞳中閃過一道冷芒,堂堂西涼暗衛,怎麽可能會弄丟自己的主子,除非他們被殺,再也無法顧及到主子!


    沈璃雪眼眸微凝,暗衛全亡,有人追殺:“那他現在豈不是很危險!”


    “身臨險境,四麵楚歌,當然危險!”東方珩目光深邃,詢問道:“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布粥那天。”沈璃雪回答,距今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事不宜盡,咱們馬上回京尋人!”東方泓,東方湛都在這裏,東方珩不擔心相國寺,拉著沈璃雪急步向外走,找到夜千瀧,今日刺客一事便會真相大白。


    諸多名門千金都已離開,相國寺外隻剩下幾輛破敗的馬車,說破敗還是好聽的,因為馬車車板被人一片一片全部拆開,散落一地,車廂完全消失不見,隻剩下一個空空的車底,模樣甚是淒慘


    。


    莊可欣,蘇雨婷,沈盈雪都在前殿看傷,無心理會被毀的馬車,反倒是東方玉兒,毫發無損,站在破爛的馬車前,咬牙切齒:“他們這是找什麽東西呢,連車板都給拆了,就算要找細小的寶珠,也沒必要拆的這麽細吧!”


    沈璃雪揚眉,看車板被拆的細小度,他們應該在找極小極細微的東西,鎖定了莊可欣,蘇雨婷,東方玉兒的馬車,這三輛馬車有什麽共同點?


    “郡王!”子默牽了一匹白色的馬過來,大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強健的身形高大,威武,一看便知是匹好馬。


    沈璃雪一怔:“騎馬回京?”


    “騎馬比坐馬車快!”不由分說,東方珩握著沈璃雪的胳膊送她上了馬背,自己也隨後坐了上去。


    後背貼上一具溫暖的胸膛,沈璃雪還來不及與他拉開距離,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環過她的身子,如玉的大手握住了韁繩。


    “兩人同騎一匹馬,跑到後麵,馬的速度會慢下來,不如一人一匹,可盡快到達京城。”沈璃雪輕聲建議著,她被東方珩禁在懷中,抬頭,低頭,都能看到他,馬跑起來,兩人會靠的更近,她不習慣與人這麽親密的接觸。


    “這匹是千裏馬,就算載兩個人,速度同樣很快,相國寺可沒有第二匹千裏馬了,如果一人一匹,速度可完全不同!”東方珩回答著,輕輕一扯韁繩,白馬撒開四蹄,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快速狂奔出去。


    白馬載著東方珩,沈璃雪快速跑遠,沈璃雪淺藍色的裙擺透過東方珩,徐徐飄散,烏黑的發輕輕搖曳,配著東方珩白色的身形,如同一幅美麗畫卷。


    東方玉兒眼睛眨了眨,嘴角浮上一抹壞笑,還沒成親就這麽親密,成了親還不得羨煞旁人,自己那支簽是怎麽說的,良人已來,讓自己耐心等待,那家夥到底是誰,怎麽還不出現?如果在珩堂兄,沈璃雪成親時他還不現身,我就甩了他,另嫁他人!


    蘇雨婷,莊可欣,沈盈雪包好了傷口,走出相國寺,正好看到東方珩騎快馬帶沈璃雪離開,蘇雨婷沒有言語,低沉了眼瞼,目光黯淡,莊可欣撇撇嘴,也沒有說話。


    沈盈雪氣的咬牙切齒,賤人,都勾搭到馬背上去了,再進一步,豈不是真的要上床了,自己必須要想好計策,重重出手,否則,安郡王就真的變成沈璃雪的了


    !


    馬車被毀,東方玉兒雖生氣,卻不是全然無措,因為她會騎馬,快速斬斷馬和車緊連的繩索,翻身上馬,樂悠悠的騎著小馬奔向山下。


    沈盈雪隻想著對付沈璃雪,全然忘記身邊還有蘇雨婷、莊可欣兩人,徑直坐馬車回了相府。


    望望天空中越來越西斜的太陽,莊可欣無奈的看向蘇雨婷:“雨婷,現在怎麽辦?”其他名門貴族的千金,公子全都離開了,她們搭不到同行車的。


    “相國寺的事情,很快就會傳遍青焰京城,溫國公府會派人來接咱們的!”蘇雨婷淡淡說著,微微沉了眼瞼,坐車回府隻是小事情,不值一提,讓她感到棘手的,是那個聰明絕頂,又詭計多端的情敵!


    東方珩騎馬術極好,白馬一路狂奔,沈璃雪卻沒感到多少顛簸,若有似無的鬆香縈繞,耳邊呼呼的風聲刮過,眼前的景色飛速倒退,與坐汽車有些相似,卻遠不及騎馬看著有趣!


    “你不會是第一次騎馬?”東方珩問道:沈璃雪在他懷中很安靜,卻不時的四下觀看,很像是好奇!


    “以前我自己騎馬時,沒那麽快!”沈璃雪輕聲回答,現代的騎馬場很平坦,騎馬自然沒有這般快速,教導人員的騎馬術雖專業,卻比不過這以馬為交通工具的古代人。


    “你和誰學的騎馬?”東方珩記得,林青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精通,詩詞歌賦精湛,但騎馬她卻是不會的。


    “和我那名高人師傅學會的!”沈璃雪搬出了那名莫須有的師傅解圍:“前麵就到城門了,你放慢速度吧!”


    沈璃雪話剛落,東方珩立刻勒了快馬,就像看風景一般,白馬載著兩人,慢騰騰的向前走著。


    “怎麽走這麽慢?”沈璃雪不解的詢問,馬上就到京城,快些進城,也好去找夜千瀧。


    “城門口人多眼雜,如果看到咱們兩人騎著快馬急色匆匆,定能猜出咱們有急事,有心者肯定會派人跟蹤


    !”東方珩回答著,眼瞳幽深。


    “也是!”沈璃雪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任由白馬載著兩人慢騰騰的走向城門,本來一盞茶能到的距離,用了三盞茶的時間。


    城裏人多,一男一女這般親密的騎馬,很惹人注目,為了不引人注意,進了南城門,沈璃雪就跳下了快馬,溫軟的嬌軀瞬間遠離,清新香氣也在慢慢消失,東方珩隻覺懷中空空的,莫名的升起一降失落感。


    翻身下馬,把韁繩丟給暗衛,東方珩和沈璃雪並肩前行,遠遠望去,就像一對散步的小情侶。


    沈璃雪急步前奔,目不斜視,烏黑的發,淺藍的裙隨風輕舞,飄逸出塵,東方珩墨色的眼瞳微微凝了凝,正欲說話,沈璃雪搶先開口:“就是這裏了!”


    說著,沈璃雪快步走進一家客棧,清冷的眸中,隱隱閃過一絲暗芒,布粥那日,她離開前,將夜千瀧安排在了這家客棧裏。


    “掌櫃,地字十號房間的客人還是那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嗎?”踏進客棧,不等小二上前招呼,沈璃雪就向掌櫃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地字十號?”掌櫃琢磨一下,猛然想了起來:“你說那位黑衣公子,他幾天前出去,就沒再回來。”


    那公子怪怪的,目光很清澈,人卻像著魔般,天天念叨著璃雪、璃雪……


    “那掌櫃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沈璃雪再次追問。


    掌櫃搖搖頭:“老夫不知,公子離開時,什麽都沒交待!”


    “多謝!”沈璃雪走出客棧,對東方珩搖搖頭:“他走了!”


    東方珩銳利的目光四下望去,堅定道:“他一定還在京城!”


    如意客棧二樓,一名黑衣男子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雅間窗前,清澈如泉的目光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不停掃視,尋找記憶中那張美麗容顏,天天尋找,日日失望,他卻不願放棄。


    突然,一襲淺藍衣裙的女子映入眼簾,男子眼睛一亮,眼瞳深處綻放出璀璨的光芒,急聲呼喚:“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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