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岩目光一凝,放下弓箭,已經射出的羽箭無法收回,徑直射向莊偉城。


    “哧!”三支羽箭,一支被莊偉城打落,一支隻射到鎧甲上,一支深深的射進他胳膊內,鮮血溢出傷口,染紅衣衫,順著銀色的鎧甲緩緩下滑。


    “城兒!”莊夫人驚呼一聲,驚慌失措的飛奔到莊偉城麵前,手捧著他流血的胳膊,心疼的不知所措,手指顫抖著,不敢觸碰他流血的傷口,顫聲道:“城兒,你怎麽樣?”


    “沒事!”莊偉城咬緊牙關,一聲不吭,手臂輕顫,額頭隱隱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林將軍,城兒已經認輸了,你為何還要射箭傷他?”莊夫人猛的看向林岩,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


    “莊夫人,那三箭是在莊副統領認輸前射出的,如果您眼花了,沒看清楚,可以問問其他人!”沈璃雪走到林岩身邊,毫不客氣的反駁著。


    她兒子故意使壞,想要射傷別人的時候,她聽之任之,一言不發,如今,她兒子技不如人,罪有應得的受了傷,她居然顛倒是非黑白,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莊夫人被沈璃雪堵的啞口無言,保養得當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


    眾人看莊夫人的目光也多了幾分異樣,莊偉城學藝不精,受了傷不能怪林將軍。


    “莊夫人是愛子心切,一時心急才會失言,沈小姐莫怪!”雷太尉走上來,沉聲解釋著。


    沈璃雪冷冷望著雷太尉,莊偉城受傷,莊夫人被駁,兩人處於劣勢,雷太尉就以主人的身份前來為他們解圍,剛才莊偉城險些傷到自己和岩表哥時,雷太尉卻是一直不管不問,半句公道話都沒說,這東道主做的,半點都不公平……


    假裝沒有看到沈璃雪淩厲的指責目光,雷太尉看向莊偉城的傷口,凝聲道:“莊副統領傷勢不輕,必須盡快治療,來人,帶莊夫人,莊公子去客房,請府醫為莊副統領拔箭,上藥!”


    “有勞雷太尉!”莊尚書禮貌的道謝,冷冽的目光透過人群,暗暗凝望迎風而立的林岩,他隱隱有當年武國公的風範。


    “城兒,小心點兒!”莊夫人狠狠瞪了林岩、沈璃雪一眼,小心的扶著莊偉城的手臂向前走去。


    雷太尉,莊尚書和那幾名官員也談論著事情漸漸遠去。


    “府裏準備了客房,各位夫人如果累了,可以前去午休!”雷夫人微微笑著,招呼貴婦,千金們,舉止大方,禮貌得體。


    “多謝雷夫人!”名門貴族都有午休的習慣,雷夫人這麽一說,她們還真的有些困了,悄聲議論著剛才的比試,三三兩兩的離開花園前去午休。


    花園隻剩下沈璃雪和林岩兩人!


    見沈璃雪皺起眉頭,林岩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朝中分了許多派係,官員交好,榮辱與共,他們當然會向著自己人!”


    “我明白!”沈璃雪皺眉並非因為被人慢怠,而是恨自己的力量太弱小:“岩表哥,你在朝中,是不是過的很艱難?”


    武國公府早已沒落,林岩初回京城,沒有根基,更沒什麽交好的官員朋友,做事肯定不會一帆風順,今日雷太尉的故意偏頗就是最好的例子


    。


    “我回京後,直接聽命於皇上,沒加入朝中的任何派係,做事時,倒沒什麽人為難!”林岩輕輕說著,笑容溫暖。


    “真的?”沈璃雪一怔,隨即壓低了聲音:“難道雷太尉他們設宴,是為拉攏你?”直接聽命於皇上,是得皇帝器重,會提前知道許多機密事情,朝中大臣拉攏,在情理之中。


    “也可能是為打探消息!”最近皇上交給林岩幾件秘密任務,特意叮囑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你傷了莊偉城,是間接得罪了莊尚書和雷太尉,這家宴,咱們不能再繼續了!”沈璃雪似笑非笑的看著林岩,在花廳看到莊可欣時,她就想離開了,但前來參宴,不用宴就走,不合禮數,她才硬著頭皮留到了現在。


    “我也沒打算多留,你先去門口等我,我向他們打過招呼,咱們就回府!”知道沈璃雪不想見雷太尉,莊尚書等人,林岩打算獨自一人前去道別。


    “好,你小心!”沈璃雪點點頭,轉身走向大門,客人們都還在,她不擔心雷太尉,莊尚書耍花招。


    林岩則快速走向客廳,官員們喝了不少酒,都已回客房休息,隻有雷太尉,莊尚書坐在客廳裏喝茶聊天,見林岩進來,他們立刻停止了交談,深不可測的目光齊齊看向林岩。


    “雷太尉,莊尚書,晚輩還有事情,先走一步!”林岩站在客廳中央,禮貌的道別。


    “林將軍,犬子魯莽,得罪之處,還望將軍見諒!”莊尚書笑嗬嗬的走上前來,看林岩的目光有些愧疚。


    “莊尚書多慮了,莊副統領盡全力比試時,難免會有疏忽之處,我不會放在心上。”頓了頓,林岩又道:“晚輩射傷莊副統領,也非有意,望莊尚書不要介懷!”


    莊尚書的笑容微微僵了僵,三言兩語,將城兒的誤射和受傷說成是兩人在盡全力比試,把責任推了個一幹二淨,林岩果然聰明。


    “林將軍大人大量,莊某佩服,我以茶代酒,敬將軍一杯!”莊尚書倒了兩杯茶,端起其中一杯,一飲而盡。


    “莊尚書客氣了,是林岩敬尚書才對!”林岩微笑著喝下另一杯清茶,在莊尚書燦爛的笑容中,頭腦突然一陣暈眩,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所有知覺


    。


    望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岩,莊尚書冷冷一笑,狠狠踢了他幾腳:“林岩很聰明,一直在警惕著我的一舉一動,可他萬萬沒想到,我沒將藥下在水裏,而是抹在了茶杯上,雷太尉,現在要怎麽辦?”


    “按原計劃行事!”雷太尉輕抿一口清茶,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厲光,冷聲對門外吩咐著:“來人,林將軍喝醉了酒,扶他去客房休息!”


    沈璃雪離開花園後,邊向外走,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太尉府的房屋景致,沒發現什麽異樣,三三兩兩的丫鬟,小廝來回走動,她不好隨意亂闖,不能細查,慢騰騰的走出太尉府。


    一陣排列整齊的侍衛自大路上緩步走過,莊嚴肅穆,沈璃雪以為是巡邏的侍衛,並未在意,正欲走向馬車,一道修長的藍色身影出現,擋住了她的去路:“沈小姐!”


    “湛王爺!”沈璃雪一怔,停下腳步,望望前行的侍衛們,淺笑:“湛王爺親自帶兵巡視,真是辛苦!”


    “職責所在。”東方湛微笑的目光,淡淡望了望太尉府大門上方的牌匾:“沈小姐隨丞相夫人回娘家?”太尉府是雷氏的娘家,也算是沈璃雪的外公外婆家,她隨雷氏來,合情合理。


    “不是!”沈璃雪搖搖頭,壓低了聲音,美眸中帶了一絲戲謔:“我是隨岩表哥來參加相親宴的!”這件事情遲早會傳出去,她不擔心別人知道。


    “相親?”東方湛挑挑眉,溫和的眸中暗帶著好奇:“和哪家小姐相親?”


    “莊尚書的女兒莊可欣!”提到這個名字,沈璃雪沒什麽好感,語氣也變的十分淡漠:“我們和莊尚書,雷太尉一家剛剛用完膳,正準備回去,岩表哥去道別了……”


    “林將軍和莊副統領,即將比武爭奪禦林軍統領之職,還能心平氣合的同桌用膳,心性不錯,定力也極高……”東方湛輕點著頭,讚歎不已。


    沈璃雪一怔:“湛王爺剛才說什麽?”


    “禦林軍統領年齡大了,辭官歸田,青焰年輕才俊中,最適合這個位置的,除了你表哥林岩,就是莊偉城副統領,三天後,他們兩人會在皇宮比武,贏者升任禦林軍統領之職……”東方湛看著沈璃雪,如實相告


    。


    沈璃雪一驚:“岩表哥知道這個消息嗎?”


    東方湛搖搖頭:“不知道,這事是昨天早晨決定的,還沒有對外宣布,除了本王外,知道的人不超過五個……”


    沈璃雪清冷的眼眸瞬間眯了起來,心中浮上一絲不好的預感:“雷太尉,莊尚書知道這件事情嗎?”


    “莊尚書不知道,雷太尉知道,有幾名大臣力保林岩做禦林軍統領,也有幾個大臣覺得莊偉城不錯,雷太尉便向父皇提了這個建議……”東方湛頓了頓,淡淡道:“最晚明天,這件事情就會宣布了……”


    沈璃雪抬頭望望天空,太陽已在西斜,再看太尉府,長長的道路上,不見林岩的身影:“湛王爺,您有事先去忙吧,我去催催岩表哥!”


    不等東方湛回答,沈璃雪已轉過身,大步向府內走去,墨色的眼瞳中,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客廳距離花園並不遠,自己走的又很慢,岩表哥道別的話說上一籮筐,也該回來了,他不見蹤影,隻能說明一件事情,他出事了!


    今天的相親宴,是個局,她和林岩走進太尉府時,就踏進了雷太尉,莊尚書布的局中,難怪自己重傷過雷聰,雷太尉都沒找自己麻煩,因為他們的目標是岩表哥!


    望著沈璃雪快速走遠的窈窕的身影,東方湛嘴角輕勾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太尉府有好戲了!


    沈璃雪並沒有直接跑去客廳質問救人,而是悄無聲息的來到客廳外,將窗子掀開一條小縫,悄悄向裏望去,客廳正中,雷太尉,莊尚書笑容滿麵,把酒言歡:“雷太尉,我敬你一杯!”


    “應該是本太尉敬莊尚書,恭喜偉城升任禦林軍統領……”


    莊尚書嗬嗬笑著,眼睛微紅,滿臉自豪:“犬子升任,都是雷太尉的功勞……”如果林岩老老實實呆在肅北做他的將軍,他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可他居然不自量力的跑來京城搶禦林軍統領之職,自尋死路!


    莊尚書的恭維很務實,說的雷太尉心花怒放,醉眼朦朧,還不忘謙虛:“是莊小姐犧牲自己,成全了偉城,老夫不敢居功……”


    沈璃雪關上窗子,快速遠去,她已經知道林岩在什麽地方了


    。


    客房,莊可欣正準備休息,房門突然被推開,兩名小廝扶著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莊夫人和莊偉城。


    “你們這是幹什麽?”莊可欣驚訝的詢問,在看清那名年輕男子的容貌時戛然而止:“林岩!”


    “就是他!”小廝將林岩扶到莊可欣的**,快速退了出去,莊偉城走上前來,重重的拳頭狠狠打到昏迷不醒的林岩身上,通紅的眸中閃著瘋狂的神色:“你居然敢傷我,敢傷我……”


    從小到大,他一直是同齡人中最優秀的,尤其是箭法,百步穿楊,無人能及,這個可惡的林岩,不但破了他的箭法,還將他射成重傷,可惡,可惡!


    林岩麵色蒼白,眉頭緊皺著,咳嗽幾聲,卻沒醒過來,嘴角隱隱泛出一絲血紅。


    莊可欣不悅的瞪了莊偉城一眼:“哥,這是我房間,你打死他,咱們都會有麻煩的!”


    “便宜他了!”莊偉城停了手,不甘心的又狠狠踢了林岩一腳,林岩修長的身軀倒向莊可欣。


    男子特有的陽光青草香撲麵而來,莊可欣一陣芳心亂跳,顫聲道:“娘,哥,你們想做什麽?”


    “當然是給你找個好夫婿了!”莊偉城漫不經心的回答著。


    莊可欣嗤笑一聲,毫不客氣的拆穿莊偉城的謊言:“你把林岩弄的聲名狼藉,無非是想搶禦林軍統領之職,隨便找個女人就可,為何一定要選我?我可是你的親妹妹!”


    “正因為你是我的親妹妹,我才會讓你來演這出戲!”莊偉城傲然的回答著,看向莊夫人。


    莊夫人會意,走上前來,輕摟著莊可欣的肩膀,歎了口氣:“可欣,大夫診斷,你的腿不可能恢複了,娘要幫你找個好夫婿,照顧你一輩子,我和你爹仔細考察過,林岩品性不錯,武功,學識都很好,絕對配得上你,林岩的父母遠在肅北,他娶了你,會在京城定居,你也不需要伺候公婆……”


    “以這種方法嫁人,讓我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還說是為我好?”莊可欣看著莊夫人,眸中滿是嘲諷,偏幫兒子,也沒必要毀掉女兒,女婿吧


    。()


    “莊可欣,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殘廢一個,你那摔斷腿的說法,能隱瞞得了多久?放眼整個京城,有哪家公子願意娶一名殘廢做正妻的?”莊夫人的話太溫柔,又不具什麽說服力,莊偉城聽的很不耐煩,親自上陣,勸解莊可欣。


    “就算有名門的公子看上你,娶回家做正妻,以你現在的身體,能壓製得住婆婆嗎?能管得了夫君的姨娘,小妾嗎?”


    莊可欣低垂了頭,沒有說話,小手緊緊握成了拳頭,名門貴族的婆婆都難伺候,她現在自顧不瑕,哪還能震懾得住別人。


    “林岩家在肅北,在京城是獨身一人,沒有根基,也沒有親戚朋友,你嫁給他,不必應付公婆,又有我和父母看著,他絕不敢欺負你!”見莊可欣的態度有些軟化,莊偉城急忙趁熱打鐵。


    “我可以明正言順的嫁給他,為何一定要用這種方法?”莊可欣小聲嘀咕,名譽是一個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她不想親手毀掉。


    莊偉城嗤笑一聲:“林岩相貌堂堂,武功高強,再加上他武國公孫子的身份,京城多的是名門少女對他趨之若鶩,你以為他會看得上你這個殘廢?還是說,你以為像林岩這麽優秀的男子,滿大街都是,一抓一大把?”


    說到林岩的武功,莊偉城就氣不打一處來,自己肩膀和胳膊上的傷,都是拜他所賜,因為要陷害他,他身上不能留下太重的傷勢,否則,他早將林岩打個半死了。


    莊可欣美麗的小臉瞬間黑了下來,她一直不願相信,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腿殘廢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跑跑跳跳,隻能坐在輪椅上一輩子,她最恨別人在她麵前提殘廢二字,可她這個親哥哥,口無遮攔,天天把殘廢二字掛在嘴邊,嘲諷她這個親妹妹。


    “就算你想盡千方百計,讓他娶了你,你是高攀,就你這殘廢的身子,他娶平妻,納一堆姨娘,小妾,別人都不會指責他半句,但如果你**於他,就是他毀了你的清白,你是下嫁,他如果敢對你不敬,所有人都會譴責他……”莊偉城分析著道理,淳淳善誘。


    莊可欣低了頭,一言不發,心中卻思緒萬千,哥哥說的沒錯,事情確是如此


    !


    看著莊可欣陰晴不定的麵色,莊夫人又是一聲輕歎:“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不會害你,大街上多的是跑馬遛鳥的無能公子哥,你隨便找個窩囊廢嫁了,有你哥哥看著,他們也不敢怠慢你,但我們希望嫁個優秀的男子,過的好些……”


    “如果林岩的名聲毀了,就不能再入朝為官,我嫁他,豈不是要過平民百姓的生活?”莊可欣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享受慣了,不想過那貧困的生活。


    莊可欣鬆了口,莊夫人喜笑顏開,輕拍著她的手背,笑道:“娘會將半個相尚書府的產業給你做嫁妝,就算林岩不做官,也能保你們兩人一輩子衣食無憂,況且,你哥哥升任了禦林軍統領,如果林岩在家悶的無聊,可以讓他去做禦林軍!”


    禦林軍是專門保護皇帝和皇宮的,月俸還算可以,養活妻兒,不成問題。


    “快點拿主意,林岩的藥效,是有時間限製的!”莊偉城望望外麵的天空,不耐煩的催促著,該說的話他都說了,該講的道理他也講了,如果莊可欣再不同意,他不介意另找幾名丫鬟製造假相,雖不及強暴尚書府千金震驚,也足夠林岩身敗名裂了……


    幸好聽了雷太尉的話,提前試探林岩,否則,三天後那場比試,自己必輸無疑,禦林軍統領的位子,也就與自己無緣了!


    林岩靜靜的躺在**熟睡,對外界的一切毫不知情,英俊的臉部線條完美,柔和,睡顏安然,讓人看的移不開眼,莊可欣一顆芳心砰砰亂跳,咬咬牙,狠狠心:“我同意!”


    “如此甚好!”莊偉城淡淡說著,走出房間,莊夫人拍了拍莊可欣的肩膀,也起身離開,並悄然關上了房門,長長的鬆了口氣,一箭雙雕的計策,終於實施了,不久之後,偉城會成為禦林軍統領,可欣會嫁得如意郎君,尚書府雙喜臨門。


    莊偉城大步前行著,馬上就要走出院子,莊夫人四下望望,也快步走向自己的客房,先回去休息休息,等會帶人來看好戲。


    沈璃雪悄悄從窗邊移了過來,望著莊偉城,莊夫人快速遠去的背影,眸中閃過絲絲銳利冷芒,他們和莊可欣的對話,她全都聽到了。


    為了自己的利益,設計陷害,讓別人身敗名裂,將自己的成功,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真是卑鄙無恥到了極點,升任禦林軍統領,嫁如意郎君,他們做夢


    。


    莊偉城肩膀,胳膊都受了傷,身穿鎧甲在太尉府裏慢騰騰的走著,嘴角輕勾起一抹奸計得逞的笑,林岩武功高強又能如何,禦林軍統領的位子,同樣輪不到他來坐!


    沈璃雪飄身到一棵大樹後,手中捏著一枚閃閃亮亮的銀針,悄悄觀察莊偉城,尋找合適的下手機會,莊偉城一身鎧甲,連箭都能擋住,更不懼銀針。


    沈璃雪武功不及他,不敢輕舉妄動,抬頭望望天空,太陽又斜了幾分,岩表哥那邊快要出事了,不能再耽擱。


    眸光閃了閃,沈璃雪拿出一枚珠子,對著莊偉城彈了過去:“當!”珠子撞到鎧甲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什麽人?”莊偉城動作一頓,怒喝著,全身戒備,淩厲的目光警惕的打量著四周,觸目所及的除了花草樹木就是房屋,風吹過樹葉,發出少沙的聲響。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莊偉城看下腳下的珠子,溫和圓潤,顆粒飽滿,成色極是不錯。


    再次警惕的望了望四周,莊偉城以最快的速度彎腰撿珠子,在他低頭的瞬間,大樹後的沈璃雪冷冷一笑,手中銀針對著莊偉城射了過來。


    銀光越過鎧甲,刺入肌膚,莊偉城隻覺後頸一痛,眼前瞬間黑了下來。


    沈璃雪從大樹後走出,望著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莊偉城,恨恨的踢了幾腳,抓起他的一隻腿,像拖死豬那般,快速向客房拖去,鎧甲在地上磨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東方湛一襲藍色錦衣,立於不遠處的窗前,望著拖人快速前行的沈璃雪,嘴角輕揚起一抹淺淺的笑,他以為她需要幫忙,特意派了人暗中潛入,沒想到她獨自一人,就算計倒了莊偉城,比他想象中的聰明,厲害,也更獨立,真是個有意思的女子,東方珩的未婚妻麽!


    客房,莊可欣將自己脫的隻剩下白色裘褲和杏黃色肚兜,玲瓏有致的身形一覽無餘,白嫩的小手像在撫摸絕世珍寶,輕輕描繪著林岩優美的臉部線條,美眸中盡是笑意。


    這個男人,比她哥哥聰明,也比她哥哥厲害,更比她哥哥有才學,她是喜歡的,可偏偏他是沈璃雪的表哥,讓她生出幾分不悅,潛意識的不想靠近


    。


    但母親和哥哥說的沒錯,他是青焰少有的優秀男子,在名門公子中,她還真找不出幾個像他這般優秀的,她嫁他,並不虧,以這種方法和他綁在一起,更能讓他對她生出幾分愧疚。


    身敗名裂,無法再入朝為官,沒關係,她有嫁妝,她養他,如此一來,他的一切,就全部掌握在她的手裏了,她讓他往東,他不能往西,她讓他往西,他不能往東。


    至於沈璃雪,等她掌控了林岩,讓他對她言聽計從後,有的是辦法教訓她。


    莊可欣纖細的手指順著林岩光潔的下巴,輕輕移到了他衣扣上,正欲解開,一隻素白的小手憑空伸出,打開了她的手掌:


    “莊小姐身為名門千金,沒有半點矜持,如此饑渴的明目張膽強行男子,嘖嘖!”真是不要臉到極點。


    “沈璃雪!”看著那張明媚的臉龐,莊可欣一驚,她來了這裏,自己想要順利實施計劃就必須……


    眸光一凝,莊可欣對著門外高呼:“來……”


    一道銀光閃過,莊可欣高亢的呼救聲戛然而止,身上的穴道也被點住,動彈不了半分,莊可欣心中大駭,滴溜溜亂轉的眸中閃過絲絲恐懼,沈璃雪居然會銀針點穴,糟糕……


    “啪啪啪!”沈璃雪雙手開弓,十多個耳光盡數甩到了莊可欣臉上,白嫩的小臉瞬間紅腫起來:“這是教訓你誣陷我表哥的利息!”


    莊可欣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能恨恨的瞪著沈璃雪,美眸憤怒的快要噴火。


    沈璃雪視若無睹,抓著林岩的胳膊將他扶下床,安置到一旁的座椅上,窈窕的身形竄出窗子,在莊可欣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將身穿鎧甲,如死屍般的莊偉城拽了進來。


    為了實施一箭雙雕的計策,雷太尉撤走了附近的丫鬟,小廝,倒是方便了沈璃雪算計莊偉城。


    莊可欣的心咯噔一下,難道沈璃雪想要……真是卑鄙無恥!


    沈璃雪沒看到莊可欣眸中的驚懼與憤怒,將死豬般的莊偉城扔到地上,狠狠踢了他幾腳,伸手去解他的鎧甲,鎧甲的穿戴很複雜,她解了半天,也沒解開幾條結帶,額頭還累出了一層汗,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眸中閃過幾絲焦急


    。


    莊可欣心中的擔憂漸漸消失,漂亮的眸中閃爍著濃濃的嘲諷與不屑,連鎧甲都不會解,真是愚蠢,母親很快就會帶人來了吧,自己要好好想想計策,不但要嫁給林岩,還要算計死沈璃雪。


    “岩表哥,岩表哥!”林岩是將軍,精通打仗,會穿解鎧甲,沈璃雪輕輕搖晃著呼喚他,想叫醒他幫自己的忙。


    林岩沉沉睡著,任由沈璃雪如何搖晃,都沒有半分反應。


    莊可欣揚唇冷笑,哈哈,林岩被下了藥,叫是叫不醒的,沈璃雪真是個笨蛋!


    在莊可欣幸災樂禍的目光中,沈璃雪眸光一凝,拿出幾枚銀針,紮進林岩幾處大穴,又拿了杯冷茶,猛的潑到了他臉上……


    林岩身體一震,搖著頭睜開了眼睛,眸中閃過絲絲疲憊,看到沈璃雪後,猛然一怔:“璃雪,你怎麽……”


    沈璃雪對他做了個禁聲的姿勢,遞上一方絲帕,壓低聲音道:“他們想算計你,你快擦擦臉,幫我解鎧甲!”


    林岩一驚,回想他昏迷前發生的事情,再看看屋內的情形,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目光瞬間寒冷如冰,胸口傳來陣陣刺痛,林岩忍不住輕咳幾聲,快步上前,拉起了沈璃雪:“這裏交給我!”


    看看完好無損的林岩,沈璃雪,再望望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莊偉城,以及不能言語的自己,莊可欣心急如焚,沈璃雪要反算計自己了,怎麽辦,怎麽辦啊?


    “可欣,你睡醒沒有,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回府了……”莊夫人故意提高的詢問聲在屋外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莊可欣眸中閃著狂喜的神色,娘來了,太好了,林岩,沈璃雪,一個也逃不掉……


    林岩冷冷一笑,手抓著鎧甲猛然一按,鎧甲瞬間散落一地,揮掌將莊偉城打到**,林岩拉著沈璃雪快速奔向窗子。


    沈璃雪在窗口停下腳步,迎著莊可欣狠毒的快要吃人的目光望了過來,明媚的臉龐比天上的驕陽還要耀眼,微微笑著,得意挑釁的對她擺擺手,快速飄出了窗子


    。


    窗子關上的刹那間,緊閉的房門被打開,莊夫人帶著幾名貴婦,幾名千金,十幾名丫鬟走了進來,關切道:“可欣啊,你睡醒沒有……”


    屋內,男子,女子的衣服交雜著散落一地,畫麵極是奢靡,幾塊銀色的鎧甲淩亂的鋪在地上,襯著五顏六色的衣服,說不出的曖昧。


    大**的賬幔拉下一半,交疊在一起的赤果男女朦朦朧朧的映入眼簾,床板微微顫動,仿佛他們還在盡情的做著那種事情。


    男子強健的身軀壓在女子雪嫩的肌膚上,完美契合,帳幔遮不住那漩漪的春光,更遮不住他們剛才的瘋狂,淩亂的大床,曖昧的畫麵,高漲的**氣息撲麵而來,貴婦們猛然一怔,未嫁的貴族千金們則羞紅了臉,轉過身,不敢看這春光外泄的畫麵。


    “是莊統領和莊小姐!”不知是誰驚呼一聲,整個客房炸開了鍋。


    沈璃雪混在人群中,看著屋內的畫麵,無聲冷笑,兄妹亂了倫,對貴族來說是奇恥大辱,為天理所不容,這一次,看莊偉城怎麽做禦林軍統領,看莊可欣還如何嫁人……


    沈璃雪清冷的目光透過竊竊私語的人群望向大床,卻見莊夫人急步上前,快速拉下另一半帳幔,震驚的目光看著疊壓在一起的兩兄妹:“城兒,可欣,你們怎麽了,快醒醒……”心中暗暗焦急,林岩呢?林岩去哪裏了,躺在床的男子,怎麽會成了城兒?


    莊可欣目光焦急,看著莊夫人,眼睛急轉著,剛想示意她自己被人算計了,不能說話,喉嚨突然一輕,身體也能動了,快速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莊偉城,抓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自己,高聲哭泣:“娘,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剛才明明一個人在睡覺,醒來就成這樣子了……”


    沈璃雪挑眉,莊可欣倒是聰明,想將責任全部推掉,可惜,事情不會如她所願!


    莊偉城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輕揉著額頭,慢騰騰的坐了起來:“出什麽事了?”


    錦被滑下,露出他那健壯的身材,象征著男性的關鍵部位也露了出來,離的最近的幾名丫鬟驚呼一聲,紛紛轉過身,小臉瞬間紅透,莊公子好隨意……


    莊偉城這才看到門口的貴婦,千金,再看看自己和近在咫尺的莊可欣,瞬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手忙腳亂的快速下床去撿衣服,性感的身材一覽無遺,門口的貴婦,千金們驚呼著,紛紛捂眼退出房間


    。


    莊偉城一驚,隨即意識到身體被人看去,丟人丟大了,頭腦一熱,抓著莊可欣的胳膊怒吼:“林岩呢,林岩呢?”躺在這裏被捉奸的應該是林岩才對,怎麽會變成了他?


    莊可欣被晃的頭腦暈眩,心中暗罵,蠢貨,現在詢問森岩的下落,是想將事情全部抖出來嗎?


    “我在這裏,莊副統領找我何事?”林岩撥開人群走了過來,剪裁合體的錦繡長袍,彬彬有禮的儒雅氣質,與莊偉城的不著寸縷,狼狽不堪形成鮮明的對比,幾名貴族千金含羞帶怯,小臉飛上兩抹紅霞。


    “林岩,你陷害我,我殺了你!”莊偉城將衣服胡亂的裹在身上,怒衝衝的對著林岩衝了過來。


    林岩微微笑著,猛然轉身,莊偉城沒碰到他,重重撞倒一名貴族千金,千金嬌弱的身體摔倒在地,疼的哭了起來:“好痛,好痛……”


    莊偉城無心理會那位叫痛的千金,轉身怒視林岩,眸光憤怒的噴火:“我殺了你!”


    “城兒,住手!”雷太尉,莊尚書急步走了過來,厲聲阻止莊偉城,再鬧下去,城兒,欣兒就坐實兄妹**的罪名了。


    “雷太尉,爹,林岩陷害我!”莊偉城惡狠狠的當眾告狀,看林岩的目光,寒冷如冰。


    莊尚書遞給莊偉城一個安撫的眼神,冷冷看著林岩:“林將軍,對城兒的指控,你有何話說?”


    心中暗暗納悶,林岩當著他們的麵喝下那杯有問題的茶水,他們也確認他已經中招,為何他會安然無恙,還反將一軍,暗中算計了城兒和欣兒?


    “莊副統領被人捉奸在床,想推脫責任,於是嫁禍於人……”沈璃雪走上前來,搶在林岩前麵,漫不經心的解釋著。


    “為何這麽多人他不嫁禍,偏要嫁禍林將軍?”看著沈璃雪明媚的臉龐,清冷的目光,莊尚書瞬間明白,是她壞了他們的好事,但他不能輕易認輸,否則,城兒和欣兒的名譽就徹底毀了


    。


    沈璃雪微微一笑:“因為我表哥是第一個趕到的男子,在此之前,這裏隻有夫人,千金,不如他厲害,他想嫁禍,也嫁禍不了……”


    “男賓與女賓的客房相隔甚遠,林將軍真是迅速,事發後就趕到了這裏!”莊尚書看林岩的目光透著疑惑與不信任,字字句句懷疑他做了手腳,在欲蓋彌彰。


    “我表哥懂武功,輕功,又不是那些整天文文縐縐,走路慢慢騰騰的迂腐之人,快速趕來這裏有什麽好奇怪的!”沈璃雪毫不客氣的反駁著,**的罪名,莊偉城和莊可欣坐定了,休想將事情推出去。


    “你!”莊尚書看著沈璃雪,氣的咬牙切齒,林岩被迷昏後,直接送來了這裏,並沒安排什麽客房,為了實施計策,雷太尉故意製造了他醉酒在客房休息的假相,沒想到沒害成他,還成了他無罪的擋劍牌……


    “我的臉,我的臉……”見莊尚書被駁的啞口無言,莊可欣捂著小臉哭了起來,將眾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惡狠狠的瞪著沈璃雪:“是你打了我的臉?”


    “莊小姐說什麽糊話呢,莊公子喝醉酒,誤闖你房間,你不從,被他打臉,怎麽能怪到我身上?”沈璃雪高聲辯解著,滿眼無辜:“難不成莊小姐被打迷糊,都分辨不清打你的人是誰了?真是可憐。”


    沈璃雪!莊可欣狠瞪著沈璃雪,美眸憤怒的險些噴出火來,害人害到不留痕跡,真是高明的賤人!


    眾人看莊尚書,莊夫人,莊家兄妹的眼神充滿異樣,剛才,莊偉城,莊可欣兄妹當著他們的麵**,莊偉城更在她們麵前,光著身子毫不避諱,東窗事發後,還想洗清自己,嫁禍於人,真是可笑!


    將莊尚書一家憤怒不甘的神色盡收眼底,沈璃雪勾唇冷笑,半個時辰後,京城大街小巷就會傳遍這件事情,莊家人肯定會丟盡顏麵,看他們還敢不敢再暗算別人……


    “璃雪,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府!”林岩走上前來,看沈璃雪的目光,溫和親切,事情已經解決,莊尚書一家身敗名裂,烏煙瘴氣的太尉府,他沒興趣再留。


    “好!”沈璃雪點點頭,微笑著正欲轉身離開,雷太尉冷酷的聲音從旁響起:“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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