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到,作法開始,於新手持長劍和道符,口中念念有詞,不時噴出一片片火光,高台上煙霧繚繞,於新,祭壇,皇帝和文武大臣全都淹沒在薄薄的煙霧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沈璃雪是現代人,本不信鬼神之說,但她穿越到古代,經曆離奇,古代的內力,輕功又神秘莫測,她對世間萬物都多了幾分好奇。


    皇帝夢到雷劈龍椅,夢境奇特,解決的方法也奇特,直覺告訴她這次作法問天有蹊蹺,方才生了觀前來一觀之意,不過,她坐的地方離高台太遠,又有煙霧遮擋,根本看不清於新是怎麽作法問天的。


    天色尚早,法事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束,沈璃雪揉揉發酸的後腰,慢騰騰的站了起來,準備在附近走走,前方響起東方湛的詢問:“法事什麽時候結束?”


    侍衛恭聲道:“回湛王,據於大人說,至少需要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就是一個小時,現在才過了一盞茶(十到十五分鍾),距離法事結束還早著呢,她小腰發酸,不能久坐,也不宜久站。


    沈璃雪扶著秋禾的手慢騰騰的走出人群,卻見東方湛也離開原地,沿著青石路,緩步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東方湛不觀看法事,要去哪裏?雖說站在他的方向,什麽也看不清,不過,他是青焰湛王,想要角逐皇位,就應該安安穩穩的守在這裏,等候法事結束,讓文武百官看到他對黎民百姓的誠心


    。


    “三皇兄,你去哪裏?”看著東方湛漸漸遠去的身影,五皇子也備感疑惑,他就那麽施施然的走了,不想在父皇麵前表現了嗎?


    “去看看皇祖母,許久沒見她了。”風中傳來東方湛頭溫和的回答聲。


    百善孝為先,東方湛看望太後,是表孝心,沒有跟完法事,眾臣不會多說什麽,況且,呆呆的站在這裏,看那煙霧彌漫的高台,真不如去永寧宮陪太後喝喝茶,聊聊天。


    太子目光微凝,悠然道:“本宮也許久沒見母後了,五弟要不要一起去坤寧宮?”


    “我住在皇宮,天天見母後,就不去坤寧宮了。”五皇子懶洋洋的說著,目光陰沉,母後的心思都在東方泓身上,和東方泓一起去坤寧宮,他是個徹徹底底的透明人,半點不受重視,何必自取其辱的去看人家母子情深。


    “那本宮先行一步。”東方泓轉過身,緩步前行,青色的衣袂輕輕飄飛,整個人更顯英挺,俊美。


    秋禾看著兩人空蕩蕩位置,疑惑的瞪大了眼睛:“太子,湛王爺居然都走了。”


    皇帝和百官在高台上辛辛苦苦的站著,看法事,太子,湛王悠然自得的跑去宮殿裏喝茶、聊天,被皇上知曉,肯定會發脾氣吧?


    “放心,法事結束前,他們都會趕回來的。”太子,東方湛都是聰明人,想著辦法在皇帝麵前表現他們的才能與優點,絕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


    法事期間,離開一小會兒去看看許久不見的長輩是人之常情,皇帝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他們。


    再者說,這地方又幹又硬,站的久了,全身酸疼,傻瓜才會放著舒適的宮殿不去,站在這裏幹等法事結束。


    呃,五皇子好像還站在原地,看那漫天雲霧的高台法事!


    沈璃雪揉揉發酸的小腰,扶著秋禾的手,慢騰騰的在青石路上走動,偶爾抬頭望望高台,橘黃的火光繞在煙霧裏,一陣比一陣強烈


    。


    於新長劍挑著道符,口中念念有詞,火光噴灑,薄煙彌漫間,明媚的天空漸漸暗了下來,一片片黑雲向著高台聚集過來,一道道驚雷、閃電在黑雲裏醞釀。


    皇帝微微變了麵色,他夢裏劈中龍椅的雷電,似乎就是這個模樣。


    黑雲越聚越多,越壓越低,漸漸凝聚成一道濃濃的黑霧,朝著高台傾灑下來,於新急忙鋪好了白色宣紙,兩邊輔以道符協助,自己手持長劍,看著黑霧,默念口決。


    黑霧層層滾滾,眼看著就要傾灑到高台上,皇帝,大臣們的心也都高懸了起來,心中暗自猜測,這麽聲勢浩大的黑雲,會預示什麽天災?


    突然,天空驚現一道亮光,濃濃黑霧以人眼看得到的速度,快速消散於天地間,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金色的陽光傾灑,溫暖人心,皇帝的麵色卻陰沉了下來:“怎麽回事?”法事眼看著就要成功,怎麽突然間失敗了?


    於新快速掐指計算,目光也沉了下來:“回皇上,皇宮西南方有汙(和諧)穢之事,擾了微臣做法。”


    皇帝目光一凝,他夢裏的閃電,也是來自西南方,西南方,是不祥的方向。


    吉時已過,法事失敗,不能再繼續進行,皇帝一甩衣袖,急步走下台階,向著西南方闊步前行,太監們急步跟上。


    大臣們站在高台上,麵麵相覷,大白天,皇宮裏居然有汙(和諧)穢之事,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湛藍的天空萬裏無雲,漫天的煙霧已經消去,巍峨的高台清清楚楚,沈璃雪站在青石路旁,看著急步前行的皇帝,挑挑眉,還沒到一個時辰,法事提前結束了麽?湛王,太子去了宮殿還沒有回來,這裏隻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


    目光看到皇子們空蕩蕩的位置,微微一怔,咦,皇子們怎麽都不見了?難道各自回宮殿了?皇帝的麵色很不好,看不到皇子們的身影,會不會大發雷霆?


    皇帝步下台階,對侍衛,太監,宮女們的行禮視而不見,也沒看皇子們的位置一眼,麵色陰沉著,闊步前行。


    沈璃雪滿目疑惑,皇帝急色匆匆的,是想去哪裏?


    小腰一緊,側臉貼到了溫暖的胸膛上,若有似無的鬆香縈繞鼻端,沈璃雪抬頭看向東方珩:“是不是出事了?”


    “法事失敗了,皇上是去抓破壞法事的罪人


    。”東方珩看著快速走遠的皇帝,黑曜石般的眼瞳閃爍著幽華冷芒,破壞法事,罪名不輕,不知那名罪人是誰?


    “皇上要去西南方!”沈璃雪看出了皇帝的意圖,微微一怔。


    “怎麽了?”東方珩不解:“西南方有什麽問題嗎?”


    “那是麗妃永華宮所在的方向。”沈璃雪低低說著,眼角閃過一道藍色衣袂,快速轉頭看去:


    東方湛沿著青石路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湛藍的天空下,他神色怡然,笑容比明媚的陽光還要耀眼,深邃的眼眸閃爍著璀璨的光華,仿佛勝券在握。


    距離法事完畢,還有一小半時間,他回來的可真夠早的,仿佛早就知道法事不可能成功。


    “璃雪,我扶你走走!”東方珩強勁有力的手臂輕擁著沈璃雪的肩膀,另隻手臂則扶了她的胳膊,墨曜石般的眼瞳深不見底。


    沈璃雪眨眨眼睛,明白了東方珩的用意,點頭應道:“好!”像散步一樣,輕靠著東方珩,順著青石路向西南方走去,心中暗暗猜測,出事的人是誰呢?皇帝又會如何懲罰他們?


    皇宮宮殿居多,有住人的,也有空的,西南方向第一座住人的宮殿,就是麗妃的永華宮。


    兩名身穿棗紅比甲的宮女站的筆直,忠心耿耿的守在門外,見到皇帝,麵色大變,急忙跪倒在地,正欲高喊:“參見皇上。”兩名太監走上前,緊緊捂住了她們的嘴巴。


    皇帝麵色陰沉,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垂在身前,徑直越過宮女們,闊步走進了永華宮。


    宮女們癱坐在門口,看著走到門口的皇帝,嗚嗚的高叫著,美眸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嗯……”女子曖昧的低吟聲自屋內響起,如小貓低嗚,纏纏綿綿,魅惑人心,皇帝刹那間變了臉色,一腳踢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


    濃濃的奢靡氣息撲麵而來,熏人皺眉。


    內室地麵上,男子的外衫,裏衣,女子的羅裙,肚兜,裘褲,淩亂的散落一地,惹人瑕思。


    “你們在幹什麽?”皇帝憤怒的吼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


    大**,赤身**交疊在一起的年輕男女被吼聲驚醒,快速分開,雕花大床由於兩人的劇烈動作震的晃了晃,半透明的帳幔四下翩飛,為這曖昧的春光憑添了幾分飄逸的情調。


    “皇……皇上……”麗妃抓過一旁的錦被,蓋住自己不著寸縷的身體,看著床前怒氣衝天的皇帝,驚的目瞪口呆,由於**而嫣紅如霞的小臉,瞬間變的慘白。


    “父……父皇……”年輕男子望著皇帝憤怒的眼眸,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個時間,父皇怎麽會在這裏?難道法事提前結束了?


    “混帳!”皇帝望著年輕男子熟悉的容顏,血氣上湧,利眸中怒火翻騰,憤怒的耳光毫不留情的狠狠打到了男子臉上。


    他最寵愛的妃子,疼愛的兒子,居然背著他苟合,庶母、兒子亂(和諧)倫,給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混賬,混賬!


    “啪啪啪!”五皇子一張俊顏被打的偏過來,又偏過去,清脆的聲響聽的屋外的太監們都不寒而栗。


    “父皇息怒,事情是誤會,誤會……”五皇子臉頰紅腫,都快沒有知覺了,嘴角溢出一縷鮮血,嘴巴裏充滿了鐵繡味,含糊不清的急聲求饒,心思急轉,思索著最適合的解決方法。


    “朕親眼看到的事情,還能有什麽誤會。”皇帝一腳踢倒五皇子,甩手一巴掌打到了麗妃臉上。


    麗妃纖細的身體被打下大床,狼狽的跌坐在地上,絲被滑落,露出滿是吻痕的身體。


    皇帝眼中的怒火燃燒的更濃,手指著麗妃,五皇子,氣的全身顫抖:“你們一個是後宮嬪妃,一個是皇室皇子,居然苟合,還有沒有一點兒羞恥心,皇室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父皇,兒臣剛才隻是路過永華宮,不知怎麽的,頭腦一昏,就變成現在這種模樣了,有人算計兒臣,一定是有人算計兒臣


    。”


    五皇子急於挽回事情,也顧不得穿衣服了,赤果著身體,緊緊抓著皇帝的衣角,急切的解釋,銳利的目光快速掃視,落在了角落中的熏香上,眼睛一亮:“香,一定是有人在香裏做了手腳,故意設計兒臣,父皇,你千萬不要上了奸人的當。”


    被皇帝抓奸在床,事實勝於雄辯,如果他說麗妃勾引他,將事情推給麗妃,自己受的懲罰可能會輕些,但也間接坐實了兩人的奸情,皇帝絕不會輕饒他。


    倒不如裝傻,說成是被人算計,如此一來,皇帝的怒氣會消去很多,也會對他們兩人從輕處罰。


    “是啊,皇上,妾身也不知怎麽回事,好好在內室坐著,頭腦一昏,意識就模糊了,再清醒,就變成了這樣,肯定是有人在算計臣妾和五皇子,請皇上為妾身做主。”


    麗妃久居深宮,最會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五皇子想扮成受害者,推開所有責任,她自然會順著他的意思,將謊言說圓了,明哲保身,對他,對她都好。


    “還想騙朕。”皇帝怒不可遏,一腳踹開了五皇子,他強健的胸口印下一個清析的腳印:“這是麗妃的宮殿,你身為皇子,若是沒有奸情,跑來自己庶母的內室做什麽?”


    “父皇息怒,兒臣是被人算計才會……”


    “住口。”皇帝冷聲打斷了五皇子的話,看他的目光,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半個時辰前,你在高台下看法事,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在所有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給你下藥,把你騙來這裏設計陷害?”


    “這……”五皇子一時語塞,若說他是在高台下站的累了,就順著青石路前行,不知不覺走來了永華宮,皇帝肯定會反駁他,這麽多宮殿不去,偏偏走來永華宮,分明是心裏有鬼……


    “皇上明查,臣妾和五皇子真是被人陷害的,臣妾冤枉!”麗妃見五皇子被堵的啞口無言,目光閃了閃,抓過地上的衣服,胡亂的裹在身上,哭的淒淒慘慘。


    男人都喜歡憐香惜玉,女子一哭,男人就會動容,就會心軟,皇帝年齡又大了,更容易動容,自己哭的淒慘些,傷悲些,皇帝應該會對她起憐惜之心


    !


    麗妃不知道,法事失敗,皇帝胸中本就有怒火,又抓到五皇子和她苟合,胸口怒氣頓時倍增,她的哭哭啼啼,不但激不起皇帝的憐惜,還讓他的心情更加煩燥。


    “事到如今,你們居然還敢聯合起來騙朕,好好好!”皇帝怒極,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身為青焰皇帝,他處理多年的國家大事,見多識廣,對許多人和事,都有自己獨特的判斷,他闖進房間多時,除了**的奢靡氣息外,沒聞到香裏有任何異味,他們兩人意識非常清醒,謊言說的比實話還順,當他是瞎子看不出他們的異樣嗎?


    “五皇子、麗妃不顧廉恥,肆意苟合,來人,將他們關進大牢,擇日問斬!”


    皇帝怒氣衝天的話驚的五皇子,麗妃頭腦一懵,身體瞬間僵硬,呆呆的癱坐在地,半天沒反應過來,皇上要斬了他們?怎麽會這樣?


    侍衛們大步走進內室,麵無表情的抓著五皇子,麗妃的胳膊,就欲押出內室,一道驚慌的女聲傳了過來:“皇上,皇上開恩……”


    簾子挑開,現出一名三十多歲的美少婦,金色的宮裝繡著美麗的鳳凰,九尾鳳簪在烏黑的發髻上搖曳生輝,保養得當的小臉是滿是擔憂與焦急,正是聞訊趕來的皇後。


    此時的五皇子,被侍衛們緊緊押著,衣衫胡亂的穿在身上,露出大半個胸膛,胸口那隻腳印益發清晰,玉冠不知丟到了哪裏,發絲淩亂淩亂的披散在身後,顯得十分狼狽,再也不見平時的英明果敢。


    皇後十分心疼,美眸中染了一層水霧,撲通跪到了皇帝麵前:“皇上,澈兒他是一時糊塗,求您開恩,放他一條生路。”


    “母……母後……”五皇子看著為他求情的皇後,眼角微微溫潤,他一直以為,皇後的心思在太子身上,根本不在意他,沒想到,他出事,第一個為他求情的,會是皇後。


    “你來的正好。”皇帝看著皇後,怒氣衝天的狂吼:“這麽多年,你是怎麽教兒子的?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皇上,澈兒還是孩子,無論他做錯了什麽事,都是臣妾這做母親的沒教好,您要罰,就罰臣妾,求您饒他一命


    。”皇後低低的哀求著,語氣誠懇。


    五皇子嘴唇動了動,鼻子一陣酸澀,心中湧上一股暖流。


    “他背著朕,和朕的嬪妃苟合,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會惹天下人恥笑,你讓朕怎麽原諒他?”青焰皇室的顏麵都讓他們丟盡了,斬首、浸豬籠,都不足以解恨。


    皇後看向五皇子,身形消瘦,臉上的稚氣尚未退去,清亮的眸中彌漫著一層死灰,惹人心疼,他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才隻有十六歲,還有大好的未來等著他,她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臣妾願意代他受過,請皇上成全。”皇子和嬪妃偷情,大逆不道,若是不處置五皇子,青焰皇室,尤其是皇帝,定會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笑料。


    五皇子是皇後十月懷孕生下的兒子,他被斬首,她做不到坐視不理,身為母親,她願意代自己的兒子接受任何懲罰。


    “母後!”五皇子眼角凝了幾分水潤,聲音有些哽咽。


    皇帝犀利的目光如劍刃,猛然的射向皇後:“怎麽?你覺得朕是昏君?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放過有罪之人,懲罰他無辜的母親?”


    “臣妾不是這個意思,臣妾貴為青焰皇後,也是個普能的女人,普通的母親,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被他的親生父親處死……”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澈兒還是個孩子,不了解人情事故,難免會犯錯……您是青焰皇帝,也是他的親生父親,應該給他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而不是一刀斬了他,讓他再無贖罪之時……”


    皇後看著皇帝,一字一頓,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聽的眾人無不動容,心中連連歎息。


    皇帝也有些動容,暴虐之氣消散大半,抬眸看著東方澈,消瘦的身形,稚氣的俊顏,和他印象中的相同,又不同。


    “皇上,虎毒尚且不食子,無論他做錯了什麽,他都是您的親生兒子,求您看在他多年孝心的情份上,饒他一命……”皇後低低的說著,對著皇帝深深的行了一禮。


    皇帝重重的歎了口氣,多年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太子和湛王身上,的確忽略了這個孩子,子不教,父之過,東方澈犯錯,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應該負一定的責任


    。


    “朕可以放過五皇子,麗妃,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將五皇子,麗妃關進大牢,期限二十年。”


    “多謝皇上。”皇後晶瑩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喜色,關進大牢二十年也好,三十年也罷,終歸是保住性命了,能活著,就有希望!


    “多謝皇上。”麗妃驚魂未定,顫抖著身體跪地謝恩,高懸的心漸漸放了下來,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死定了,所幸皇後趕了過來,救下了五皇子,也救下了她。


    關進大牢,無妨,她會想辦法,爭取早些出來的。


    “謝父皇!”五皇子跪地行禮,眼瞼微微沉下,讓人看不到他眸中的神色。


    永華宮圍了一大群好奇的年輕人,李幽蘭,太子妃也都在其中,看著被侍衛們押出來的麗妃,五皇子,她們先是一怔,隨即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美眸圓睜著,滿目難以置信。


    五皇子,麗妃,這也太離譜了。


    麗妃雙臂被反剪,微低著頭,緩緩前行,走過李幽蘭身邊時,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李幽蘭怔仲的瞬間,她已經越過李幽蘭,緩步前行。


    沈璃雪遠遠的站著,看那對被人圍觀,身形狼狽的偷情男女,搖頭歎息:“薑果然還是老的辣!”


    東方珩強勁有力的手臂擁緊了沈璃雪的肩膀,戲謔道:“此話怎講?”


    “法事中斷,皇帝來永華宮捉奸,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沈璃雪看向遠處的東方湛,他就那麽靜靜的站著,優雅高貴,卓爾不凡,嘴角揚起一抹笑,極淺,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仿佛詭計得逞:“若我沒有猜錯,他就是幕後主謀,於新是他的人!”


    預言天災,讓於新設壇作法,卻明言,皇子不可上高台,那麽,太子,湛王,五皇子必然會在高台下觀看法事。


    半個多時辰的法事,他們看不真切,一定會煩亂,湛王率先取巧,前往永寧宮,一則看望太後,表孝心,也能從太後那裏探些皇帝的口風,太子效仿他的做法,去坤寧宮找皇後


    。


    五皇子和皇後的關係不及太子和皇後親切,自然不會去坤寧宮,以他的聰明,也不會傻傻的站在那裏等法事結束,那麽,他就會來永華宮找麗妃,從麗妃這裏打探皇帝最近的事情。


    於新收到東方湛的信號後,故意中斷法事,斷言是被西南方的汙(和諧)穢之事打斷,皇帝怒氣衝衝,趕來永華宮,便會將偷情中的麗妃和五皇子抓個正著。


    真是完美的計策,一環扣一環,設計的滴水不漏,東方湛不但心思縝密,對東方澈也了解的非常透徹,能清楚的算出他走的每一步,不過,東方湛怎麽知道五皇子和麗妃有奸情?


    她偷看到兩人偷情時,沒察覺到附近其他人,後來,也隻將事情告訴了東方珩,沒有外傳,東方湛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橫空出世的新貴,比不上根深蒂固的舊勢力。”東方珩淡淡的聲音暗帶戲謔。


    “那當然,強龍不壓地頭蛇嘛。”五皇子這新貴才出世多久,就被東方湛給打下去了,足可見毫無經驗的新貴和強勢的勢力沒得比,東方湛登基為帝的強勢對手還是太子,五皇子經驗太少,人也太少,經曆的事情更是少,不能成為東方湛的對手。


    “五皇子是有野心的人,凡事以大局為重,法事隻有半個時辰,他在高台下耽擱了一小半時間,來到永華宮時,還剩下一半,他為什麽不直接問事情,而是要和麗妃偷情,他就沒想過法事會提前結束,他們會被皇帝抓到嗎?”


    “應該是東方湛做了什麽,讓他們**,難舍難分。”東方珩淡淡看著東方湛,他的手段快,狠,準,不出則已,一出必然會有人出事,倒黴,現在的他,角逐皇位,對同父異母的兄弟毫不留情,他日,他登基為帝,一定會對付自己,手段肯定會比現在還要殘忍、狠毒。


    “東方湛倒是厲害,不動聲色就除去了一名勁敵。”這樣的人,是天生的能者,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多矛盾,應該是很不錯的朋友。


    “他更厲害的手段,還在後麵。”東方珩看著熱鬧的人群,驀然開口,墨色的眼瞳深不見底。


    沈璃雪略略思索,壓低了聲音道:“你指麗妃?”麗妃和李幽蘭之間的小互動,別人沒看到,沈璃雪卻注意到了。


    聖王府的暗衛更是查探到,她們兩人之間曾有合作,以她們兩人的性子來看,一人出事入獄,另外一人,也休想獨善其身


    。


    “沒錯!”東方珩墨色的眼瞳閃爍著幽華冷芒,東方湛做事,幹脆利落,麗妃之事,很快就會有結果。


    夜晚子時,麗妃所在的大牢來了位不速之客,雪青色的裙擺上繡著一朵朵美麗蘭花,精致的流雲髻點綴著琉璃發簪,美麗大方,端莊優雅,正是李幽蘭。


    聞著大牢內散發的陣陣潮濕和惡臭,她微微皺起眉頭,打量著髒兮兮的四周,眸中浮現一抹厭惡,真是髒亂,這哪裏人住的地方。


    麗妃看她一眼,慢騰騰的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幹草,撫平裙角上的褶皺,傲然道:“你終於來了,快想辦法救我出去。”


    “麗妃娘娘,你看清楚,這是刑部大牢,不是湛王府的客房,我怎麽救你出去?”李幽蘭不屑的嗤笑,被皇上親自判了刑的階下囚,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麗妃娘娘麽?


    李幽蘭漫不經心的敷衍使得麗妃皺著眉頭:“李幽蘭,你的夫君是湛王,權利滔天,隨便找個死囚來代替本宮即可,別告訴本宮,這麽小的事情他做不到。”


    “表哥能力非凡,這件事情他當然做得到,不過,我們為什麽幫你?”李幽蘭挑眉看著麗妃,似笑非笑的神色,惹的麗妃很是不悅:“咱們是盟友,難道不應該互幫互助?”


    “所謂盟友,是建立在互惠互利的基礎上,娘娘已是階下囚,二十年之內,對我們不會再有任何幫助,我們的盟友關係,也應該到此為止了。”


    李幽蘭聲音朗朗,氣的麗妃險些吐血:“李幽蘭,你想過河拆橋?”


    “我過河拆橋?”李幽蘭猛然抬起眼眸,森寒的目光看的人膽戰心驚:“你是五皇子的人,卻隱瞞不說,還裝腔作勢的與我們合作,將我們騙的團團轉,現在遇難了,卻說我們過河拆橋,你還有沒有良心?”


    麗妃有些心虛,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我和五皇子隻是郎有情,妾有意,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你們的事情,我也從沒告訴過他。”


    李幽蘭隻讓她幫忙對付沈璃雪,對五皇子的登基沒有絲毫幫助,她也就沒說


    。


    “好了。”李幽蘭擺手打斷了麗妃的話:“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就不要再提,從今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互不幹涉。”


    麗妃美麗的小臉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你就不怕我將你做的那些齷齪事都抖出來?”若在以前,她和李幽蘭決裂便決裂了,可是現在,她被關進大牢,正是需要人幫忙的時候,李幽蘭與她決裂,就是在拋棄她。


    “怕隻怕你有那份心思,卻沒那個機會了!”李幽蘭璀璨的笑容透著說不出的詭異,看的人全身發冷。


    麗妃心裏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你什麽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其實啊,你和五皇子偷情被抓,都是我表哥,也就是湛王,一手策劃的……”


    麗妃震驚的瞪大了眼睛:“怎麽會?”


    “還記得我給你配置藥膏,去疤痕之事嗎?我仔細看過了你手上的疤痕,前段時間,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五皇子身上也看到了同樣的疤痕,就懷疑,你們兩人有聯係,然後,表哥就設計了今天白天那出戲,你們果然中計了……”


    麗妃震驚的抬眸,正對上李幽蘭滿是譏誚的笑:“你房間門口,放了兩盆花,單純的放,沒有任何不妥,但是放在一起,相互催化,那就是猛烈的催情藥……”


    麗妃恍然大悟,難怪一向警覺的五皇子沒有察覺到皇帝的靠近,原來是中了花產生的催情藥,才讓他們的私情被抓個正著:“你今晚來大牢,就是想對我說這些麽?”直覺告訴麗妃,李幽蘭來大牢的目的不簡單。


    “湛王算計五皇子之事,都是秘密,絕不能讓多餘的人知道,娘娘久居皇宮,應該知道,什麽人最能保定秘密吧?”李幽蘭笑的明媚璀璨。


    麗妃頭腦一懵,全身發冷,潛意識的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什麽人最能保定秘密,嗬嗬,當然是死人!


    李幽蘭身後走出幾名粗使嬤嬤,麵無表情的朝她走了過來,麗妃胸中的怒火騰的燃燒起來,李幽蘭來大牢時,就已經拿定主意,要殺她滅口:“李幽蘭,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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