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錢玉綸的話,藍煜星原本還算清晰的思路反而變得糊塗了起來。


    究竟是怎麽回事,藍煜星相信,查案就像是抽絲剝繭,隻要有可以追查下去的線索,就不愁不會水落石出。


    而且,劉彪所做的事情,錢玉綸是一點也不了解,她提供的情況,也僅僅是她看到的一個表象,至於背後究竟是什麽樣子,她現在所了解的並不比自己多多少。


    所以,藍煜星便對錢玉綸說:“現在事情的真相是什麽樣子,隻有劉彪本人最清楚,不過,這件案子還涉及到另外一個人,劉虎,也許他會知道內情。”


    “劉彪的性格我了解,他這人本來就性格就有點內向,又在辦公室工作,保密意識很強,這麽多年來,他也經常會和我談談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一旦涉及到保密的東西,他絕對是守口如瓶。


    以前他在辦公室的時候,有此同學同事什麽的,托我打聽些人事變動、案件 處理等一些內幕消息,他從來都不透露,因為這事還得罪不少人呢。


    後來我也就不問他了。


    像這個案子,他就更不會跟我說了。


    我就想,以他那強脾氣,他要真的是鐵了心準備憋在肚子裏,估計,無論什麽辦法都不能說出來。”


    說到這裏,錢玉綸眼淚都快出來了,心裏暗暗埋怨,怎麽這個人就這麽強呢。


    這一點,藍煜星卻是早已領教了,便接著問道“那劉虎呢?他們兄弟的情況你知道不知道。”


    “你說的劉虎這事,其實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老實說,他們兄弟倆從小一塊兒長大,年齡懸殊也不大,手足情深,這我能理解。


    不過,他們不是一路人,就是在劉虎沒犯事的時候,來往也很少。


    最後怎麽就把劉虎扯進來了呢?而且,聯係了這麽多次,我一點也沒有察覺。”


    錢玉綸又掐掉了藍煜星的一絲希望。


    不過,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便問道:“據劉彪說,他在周嬡嬡身上花了不少錢,他的經濟情況,你掌握嗎?”“這倒是有可能。


    我們公司裏的事,他有時候也幫幫忙,比如供應上的事情,大宗的采購一般都是我和我爸親自談,小宗的公開招標。


    但他有時候也會介紹一些大宗的供應商,一個單子上千萬的都有,幾單下來,要想從中拿個百八十萬的回扣,實在是太容易了。”


    錢玉綸又掐掉了藍煜星的一個疑點。


    藍煜星暗自心驚,對方的一切計劃,都是很周密的,從劉彪的日程安排,到他的經濟能力,都沒有留下任何的疑點,這說明,要麽對方早就做好了在關鍵時候犧牲劉彪的準備,要麽就是在策劃這次行動的時候,經過分析,犧牲劉彪是完全無懈可擊的。


    前者的可能性不大,估計他們不會在一兩年前就做好應對這樣的突發事件的準備,畢竟,當時他們也不可能預料到周嬡嬡會懷孕吧。


    可越是這樣,就越是可怕,一場突如其來的麻煩,卻能讓對方在短時間內就拿出如此無懈可擊的應對措施,這種組織能力,讓人膽戰心驚啊。


    藍煜星對自己的對手,甚至有些佩服了。


    藍煜星正在思索的時候,客廳的房門忽然打了開來,藍煜星一看,進來了一個老人。


    剛在納悶,錢玉綸已經說話了:“爸,您怎麽來了?”談晶晶也連忙起身打招呼:“錢叔叔您回來啦!”“啊,我來看看你。


    晶晶也在啊,這位是?”老人問了一下。


    “這是晶晶的男朋友,叫藍煜星。”


    已經聞聲起立的藍煜星連忙問候:“錢叔叔好!”錢大富也禮貌地走上前來,和藍煜星握手。


    藍煜星伸手握住以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錢大富剛從室外走進來還是怎麽回事,隻覺得手心裏握著的好像是一個鐵抓子,堅硬、冰冷,而且非常有力,讓他的手有一種被鉗住的感覺。


    不過,藍煜星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常,而是禮貌地正視著錢大富的眼睛,笑著說:“錢叔叔的大名我可是久仰了。”


    “哪裏哪裏,徒有虛名罷了!”錢大富的聲音爽朗而渾厚,和他的形象實在不相稱。


    藍煜星眼裏的錢大富,實在沒有半點大亨樣子。


    身材不高,稍有些駝背;體形極瘦,皮膚黝黑,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眼睛細小而且深凹,襯得鼻子很大,顯得異常突出,整個麵部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張黑色套在一個骷髏上,然後在鼻子的部位墊了一塊異物,陰森森的,讓人看上一眼脊背上就會產生一股子涼意。


    錢大富的打扮也很普通,一件長長的黑色呢大衣,裹在精瘦的身體上,因為招呼客人,脖子上的圍巾還沒來得及取下來,雖然是冬天,下麵的長褲還是有些晃晃悠悠,空洞無物,全身的衣服穿在身上,就像是一個鋼筋焊成的支架,然後在上麵裝了幾件衣服。


    藍煜星有點想不通,他怎麽能夠生出那麽漂亮的一個女兒。


    不過,就是這幅糟糕的模樣,全身卻流露出一種強大而逼人的精氣神,好像這個人不是血肉之軀身,而是核材料做成的一樣,全身的骨胳都在為他提供巨大的能量,讓他充滿意了精力。


    這讓藍煜星聯想到了他家鄉的特產,螃蟹,骨胳外露,肌肉內斂,體型雖然不大,但所有的大魚都不敢輕易咬他一口,而他卻可以張牙舞爪、肆意橫行。


    錢大富也在暗自稱量藍煜星,這個小夥子,看起來文文靜靜,秀秀氣氣,像是一個還在讀書的學生,可待人接物中流露出那份成熟和穩健,卻完完全全是一個有著豐富生活閱曆和社會經驗的成年人。


    對自己的形象,錢大富當然心中有數,這麽多年來,他所看到的年輕人,除非特別熟悉的,大多對自己退避三舍,可眼前的這個孩子,卻能夠以溫和而且從容的目光正視自己。


    老談挑的女婿,果然不一般啊,就這份氣度,也絕對是一個可造之材。


    “小藍可是稀客啊,前些日子,還是聽我家老太婆說晶晶有男朋友了,惋惜得不得了,這下子,我們家玉成可就沒希望嘍!”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錢叔叔又胡說!”談晶晶有點害臊,衝錢大富表示她的不滿。


    “丫頭害什麽臊嘛,要不是我裁量玉成那小子配不上你,早就跟你爸提親了。


    小藍不錯,這才是晶晶的乘龍快婿嘛。”


    也許是在外人麵前故意掩飾,也許是事情過了一段時間他已經調節好了情緒,錢大富今天的心情看起來不錯。


    不過,這一次,錢大富沒有給談晶晶表達不滿的機會,而是接著說道:“小藍今天是第一次來,按說我應該送份見麵禮的,不過,咱們兩家是君子之交,我要是表示了,老談鐵定不讓,咱們就免俗了吧,等你們結婚的時候再說,那會他該推不過去了吧。


    不過,以後有什麽難處,小藍你隻管跟我說,你那個未來的老丈人太不近人情,也幫不上你什麽忙,還不如我呢,晶晶還不跟我的親閨女一樣啊,晶晶你說是吧。”


    談晶晶又不幹了:“錢叔叔又胡說,什麽老丈人啊,難聽死了。”


    藍煜星看得出來,這兩家人,平時在一起,也的確是隨便慣了。


    “爸,小藍他在紀委工作,正好經手那個案子,今天我請他來認認門,順便跟他問一些情況。”


    錢玉綸這才插上話,跟老爸說明了今天請藍煜星來的意圖。


    聽了女兒的話,錢大富臉色一沉:“以後不要提那個敗門風的東西,提起來我就窩火。”


    然後,錢大富又轉向藍煜星,憤憤地說:“小藍也是自家人,情況你也清楚,不是我說,我們家玉綸,論模樣,論人品,論學問,論家世,哪一樣配那個小子不是綽綽有餘?他居然弄出這麽一檔子事來,丟人現眼。


    唉!就苦了我們家玉綸了!”說完,錢大富一臉的黯然,溫柔地拍拍女兒的後背。


    這個鐵打的強人,終於流露出溫情的一麵,讓藍煜星感覺異常的心酸。


    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氣氛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錢大富又開話了:“小藍,晶晶,今天中午就別回去了,反正是周末,我打個電話給老談,請他們兩口子也過來,咱們就在這吃個飯,你們也別推辭,都不是外人,玉綸這裏,這段時間卻實在冷清了些,大家熱鬧熱鬧。


    你們先坐著,我去換件衣服,還有,玉綸啊,你打個電話,讓他們送桌菜來。


    你談叔的口味你知道的,簡單些。”


    交待完畢,錢大富徑自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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