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一下,藍煜星對談新權說:“談叔叔,我知道,如果能到省裏,對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不過,我也想跟您說句心裏話,雖然我從事紀檢工作時間不長,但是,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希望能夠在紀檢戰線上長期幹下去,並且我也相信,假以時日,我會做出一點成績的。


    如果您不覺得冒?b,我想對您提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您能不能考慮一下。”


    對藍煜星的話,談新權是有點吃驚的。


    對大多數有誌於仕途的年輕人來說,能夠到省委組織部去,無異於鯉魚躍龍門,這可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好事啊,可他居然很猶豫,似乎讓他放棄現在的工作,是一種很大的損失似的,而且,他所說的不情之請,顯然是要和自己談點條件了,這就更奇怪了。


    不過,從剛認識他的那一天起,談新權就感覺,這個年輕人很特別。


    他知道,凡是胸懷大誌、能力過人的人,總是會有一些標新立異之處的,如果他的想法和行為和普通人完全一樣,也許自己就不會這麽欣賞他了。


    這樣的年輕人,他喜歡。


    所以,他對藍煜星接下來的話很感興趣,當即便鼓勵道:“小藍,和我在一起,說話不必太客氣,你有什麽想法,直接說好了。”


    “嗯,談叔叔,我想說的是,您剛才說,省委組織部、兩辦和紀檢會現在都缺人,這次組織部選人,也包括這些單位,如果你覺得合適的話,能不能推薦我到省紀委,這樣,我還能做我喜歡的事情,甚至還能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藍煜星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了藍煜星的話,談新權沉吟了一下,說道:“小藍啊,我很欣賞你現在的想法。


    你從事紀檢工作時間不長,卻能對自己的職業產生這麽深厚的感情,這是好事。


    古往今來,凡是能在一定的領域作出成就的人,都對自己所從事的事業充滿**。


    一個缺乏職業自豪感的人,是很難在自己的崗位上有所建樹的。


    所以,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不過,我也有一些想法想告訴你,也許對你會有所幫助。”


    “談叔叔,您請講。”


    藍煜星也很想知道老爺子想對自己說什麽。


    “第一次和你聊天的時候,我讓你學一個人,並且送了你一本書,你還記得嗎?”談新權在提醒藍煜星。


    “我當然記得,您讓我好好研究一下徐光啟。”


    藍煜星回答道。


    “是的。


    其實我是想告訴你,希望你從他身上能夠學到一點,一個真正的聰明人,應該是既能夠明哲保身,又能夠建功立業的。”


    談新權說得語重心長。


    “這我明白。”


    對談新權的意思,當時藍煜星就心領神會了。


    “你沒明白!或者說,沒有從根本上明白。


    現在我想對你說一句更坦率的話,男怕選錯行,女怕嫁錯郎。


    其實,你現在的工作,與我所說的意思,在根本上是背道而馳的。


    坦率地說,紀檢工作,在古代叫什麽?叫酷吏。


    凡是在這一行當上做出點名氣的,你可以回顧一下,有幾個有好下場?我想對你說的是,你可以也應當去選擇一份對國家、對人民、對黨有貢獻的事業,但是,你不一定非得去做紀檢嘛,更何況,如果你真的想做點事情,那我勸你,應該早點做一把手,到你可以主政一方的時候,你再想懲治腐敗,施展的餘地要大的多。


    在同一級,紀委,也是應該服從黨委的,你就算是做了紀委的一把手,也不可能比做同級的黨委一把手在懲治腐敗方麵的平台要高。”


    談新權的語氣越發直率了。


    談新權的意思,藍煜星已經理解了。


    他很明白,紀檢工作,就是一份得罪人的工作,當然,幹紀檢也可以八麵玲瓏、左右逢源,但是,那是單位內部,在和領導、同事相處的時候,如果,對違法亂紀的現象,也這麽幹的話,那就要以犧牲原則為代價。


    而且,有一點,藍煜星是堅決不認同的,那就是因為怕觸及矛盾而放棄現在的工作。


    沒有製約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


    一個國家,一個組織,特別是執政黨,必須有嚴格的監督和懲誡製度,而且,也必須有嚴格執行這項製度的機構和群體,否則,這個國家豈不是亂套了?大家都不想得罪人,都想做老好人,那麽誰來做這樣的事情?佛經裏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做紀檢幹部的,也應該有這樣的信條,我不得罪人,誰來得罪人?從進入紀委的那一天起,藍煜星就已經鐵了心,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那怕是粉身碎骨,他也要把這項事業進行到底。


    所以,對談新權的話,他是堅決不認同的。


    但是,藍煜星顯然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和談新權產生分歧,甚至搞出什麽爭論,進而鬧得很不愉快。


    以前,他和楊錚毅教授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會因為一些觀念上的不同,師徒倆弄得臉紅脖子粗。


    但是,工作以後,他知道,做學問的人和做官的人觀念是不一樣的,做學問的人,都明白三人行必有我師的道理,而且,越是有實力有水平的知識分子,越是願意聽一些與自己的觀點不同的意見。


    但是,做官的人不同,做官,特別是習慣於在一把手位置上的領導,即便是些比較有水平的,也隻是更多地在決策前多聽取一些不同意見,但是,一旦他的決策已經形成,對下級來說,就是兩個字:執行。


    當然,藍煜星知道,他和談新權之間並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表麵上看似乎沒有必要去不打折扣地執行談新權的決定,他們的關係,是長輩和晚輩的關係,但是,幾千年來,中國人講究的是君為臣之綱,父為子之綱,在本質上,這和上下級關係並沒有太大的不同。


    每次和談新權在交流的時候,藍煜星總是能夠感覺得到,盡管他在語氣上還算是比較尊重自己,但是,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基本上是勿庸置疑的,而自己,似乎也隻有執行的份,這和自己與林清雅之間那種真正的上下級關係相比,反而更實在。


    在他與林清雅交流的時候,顯然林清雅更願意聽從自己的意見。


    想到林清雅,藍煜星似乎又看到了曙光。


    他很明白,自己和談新權之間的這種觀念上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但是,通過林清雅,這件事或許能夠得到圓滿的解決。


    正如談新權所說的,學一學徐光啟,在最大的限度上,既做成自己的事情,又不要和別人搞得劍拔弩張,嗯,就這麽幹!(新的一月開始了,如果您喜歡《災星》,請為它投上您寶貴的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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