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峰一語道破秦柳的安排,也不算是預料之外,秦柳不露喜怒的表情下暗暗一笑,回應楊峰道:“楊上侍此話說得本王愛聽,看樣子,你我明白人就沒必要再拐彎抹角了。”


    “當然!”楊峰很讚同秦柳的提議,言道:“殿下可知老奴為何要請殿下到此白鶴樓?”


    “楊上侍的心計本王猜不透,還是楊上侍直言吧,是想何時取下本王性命?”秦柳頂著楊峰之言,說得毫不客氣。


    若是換了以前的呂公公,聽見秦柳說著話,也該抖一抖身子,可麵前的楊峰何其權勢,僅是眼角藐視秦柳一眼,姿態依舊平靜。


    秦柳無謂,繼續直言:“楊上侍在馬家村可動手殺本王,卻又不動手,反過來是在襄王府中傷我侍女性命,逼迫本王滿腔怒火前來白鶴樓,勢討楊上侍性命,用意何在?”


    “用意?這還不明顯嗎?老奴的用意不就是想讓殿下恨上老奴。”楊峰對秦柳的指責淡淡一笑,言道:“老奴一直在想,殿下小小年紀,何以如此細心,今個老奴是想明白了,殿下說到底還是先帝之子,繼承了先帝的聰慧。”


    “隻可惜,先帝有聰慧也有愚蠢,殿下這是既繼承了聰慧也繼承的愚蠢。”楊峰說話之時,身體已從椅子上站起身,在說到“愚蠢”二字之時,已站立在了秦柳麵前。


    “殿下可敢與老奴打個賭?”楊峰將自己的臉湊近到秦柳麵前,陰險神情之中滿是鄙夷。


    秦柳悄然袖中拳頭,言道:“賭,有何難,但得先說說,賭注是什麽。”


    “賭注?殿下這是明知故問了吧。”


    “看來楊上侍與本王想得一樣,是想賭命!”秦柳早是知道,與楊峰鬥,最終的結果不是他死,便是己亡。


    楊峰笑笑,點了點頭。


    “沁公主此下就在典國寺,金光塔中,老奴已命人看管,在今夜子時之前,若是殿下救不了沁公主,那就是殿下輸了。”


    楊峰開始布置他的賭局,說話語氣輕巧無比,絲毫不用顧慮到秦柳此刻瞪大的眼珠子。秦柳萬是沒有想過楊峰不僅拿春楠開刀,還將沁公主也抓了起來。這或是已說明眼下局勢,莫說秦柳本就是落敗的王爺,哪怕是當權的皇族,也皆在楊峰的控製之中。


    楊峰是讀懂秦柳眼神中的意思,淡淡言說:“殿下莫要吃驚,再有四日便是皇族年歲酒宴,到時候,若是殿下還活著,那可得留心了,酒宴上的酒是好酒,可它的名字偏偏要叫‘送行酒’”。


    “楊峰,你到底要做什麽?”秦柳開始意識到,楊峰便不是完全針對他一個人,而是針對整個秦氏皇族。


    “殿下現在問老奴要做什麽,會不會晚了些。”楊峰依舊平靜非常,看著秦柳的眼神就如同看著帶宰羔羊,不足為懼。楊峰繼續道出:“秦氏坐江山已有五百餘年,太祖遺訓怕是早被忘得幹幹淨淨,老奴此舉,不過是為天下人重立新君,以開新王朝,新盛事。”


    “你瘋了!”秦柳不知道該說什麽,事態突然膨脹到了他無法想象的地步。


    說起來不是秦柳壓不住楊峰,是倆人根本不在一個時間頻道上。秦柳來到大越國不過區區兩個多月時間,而楊峰為這一次滅殺皇族行動,已籌劃多年。


    而如今事下,秦柳從一個愚蠢的皇子轉變成不可輕視的對手,算得上是楊峰多年策劃中最為失算的一筆。


    楊峰至此都不明白秦柳為何會突然變得棘手,不僅成功打壓下呂公公,還周旋起白、寧兩股勢力,甚至現在連懷王都以秦柳馬首是瞻。


    在這之中,秦柳是否還留有餘力,楊峰不得而知,他設計綁架沁公主,並與秦柳設下賭局,就是為了看清楚秦柳最後的實力。畢竟是眼看著一切計劃即將在四日之後迎來最終戰役,外部番鎮的軍隊也已在悄無聲息地進軍浩寧城,楊峰不能允許自己在此關鍵時候,叫秦柳破壞了一切。


    楊峰道:“襄王殿下,您現在不需要擔心四日之後的酒宴,因為今夜之後,沁公主或許就不再任性與活潑,而您也將背負起殺害公主的罪名。”


    “楊峰,我看錯你了,還以為你是秦景的走狗,想不到你是喪心病狂到了這種地步。”


    秦柳說話時候,強行壓製了內心的躁動,他很想示意白晨佐就此將楊峰這喪心病狂之人誅滅,可一想沁公主還在楊峰手中,秦柳就不能對楊峰有任何不當舉動。


    但不作為,秦柳也不能保證自己救得了沁公主,更不能保證能阻止得了四日之後的酒宴。


    楊峰此下敢肆無忌憚地將滅皇族之事告訴秦柳,就是已做好了萬全之策,即便現在秦柳回去襄王府,將這消息告知懷王,也無濟於事,全因沁公主在他手中。


    一個沁公主換一個皇朝的命運,秦柳的理智百分百選擇放棄沁公主,可事情不會這麽簡單,秦柳不認為楊峰會愚蠢到這種地步。


    “你要怎麽賭?”秦柳隱藏起驚恐的神態,故作鎮定,沉著聲音問道。


    楊峰則再一次露出微笑,這一回他算是真的可以放心一笑了,因為楊峰看得出秦柳已有妥協,不會將長生閣內的對話,告知外麵任何人。


    “賭得簡單,就是讓殿下給秦景皇帝送一份禮罷了。”楊峰言道。


    秦柳嚴肅著表情,心中猜想許多,可眼下他確實太被動,根本無法琢磨出楊峰的思緒,隻能繼續聽著楊峰言說:“典國寺主持方丈——和信大師近日手抄了一本《洛刹心經》,實為珍寶,秦景皇帝日夜都希望能得到這本《洛刹心經》,可惜和信與先帝爺交情深厚,又深知秦景篡位奪帝,不肯將心經奉於秦景。”


    “若是殿下能說服得了和信將《洛刹心經》奉於秦景,那殿下就贏了,老奴自然也就作罷,不再對你秦氏皇族下手。”


    楊峰布置完賭局內容,身體便斜靠到了秦柳身邊的木椅上。留給秦柳一個空白的時間,讓他好好想想這賭局的勝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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