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未停歇,淅淅瀝瀝。


    雨水在路冬陽的臉上滑落,留下的的痕跡如蚯蚓一般。


    “嘶”王琰的手掌還未觸碰到路冬陽,路冬陽肩上的小黑便竄了出來,怒視著王琰,蛇信吞吐,嘶嘶作響。


    “黑水玄蛇!”王琰看清小黑之後,先是一怔,隨後全身大震,似是遇到了無比激動之事。下一刻,竟做出了一個令所有人吃驚的動作。


    “噗通”一聲傳來,王琰雙膝著地,竟朝路冬陽跪了下去。


    這一刻,全場大驚,誰也不曾想到,沁陽城的首號人物,竟然跪在了那一少年麵前。


    “爹!”


    “伯父!”


    “家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這裏,個個張大嘴巴,吃驚不已,一時間,竟忘了手頭的任務。


    路冬陽的吃驚程度不比任何人少,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這一切,竟不知如何是好。


    “爹,您這是幹什麽?快起來!”王雪茹慌忙來到王琰身前,想要將王琰拉起來,可是,她又如何拉得動。


    “雪茹,跪下!”王琰不僅不起身,還拉著王雪茹一起跪了下來。而後轉過頭去,看向身後,一臉肅然,沉聲道:“王家所有人聽令,全部跪下!”


    “這!”王家一幹人等不知道王琰吃錯了什麽藥,但又不敢追問,隻能聽命。不管在空中的還是在巨坑裏的,紛紛跪了下來。


    這一刻,除了那淅淅瀝瀝雨聲,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路冬陽的心中一股強烈的壓抑感襲來,這樣的場景,這樣的氛圍,讓他心亂如麻。心中反複問道:“這一刻是否應該驕傲!這是不是就是強者的榮耀。”一股君臨天下的感覺油然而生。


    幾百號人齊齊跪在他的麵前,這種場麵何等壯觀,其中不乏有實力高強者。他站在這裏,又有什麽資格?


    路冬陽深吸一口,讓自己稍稍平靜下來,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王琰,淡淡的道:“這是為什麽?”


    王琰無心理會路冬陽,目光始終盯著小黑不放,眼神灼熱,話音發顫道:“黑水玄蛇乃我族王者,理應受我等一拜!”


    “原來他們是衝著小黑來的,並不是我!”路冬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落寞,更像是有一柄錘子無聲的敲打著他的心。隨即他也釋然,畢竟他是小黑的主人。


    “他族王者,他們不是人類,而是妖?”路冬陽想到此處豁然驚醒,不禁想起了早先遇到的熊妖,不正是王家之人嗎?當時因為王雪茹的求情,才放了他一條生路。想到此處,目光不禁落在了王雪茹的身上,目光陰柔,心中在琢磨著什麽。


    “爹,你說的是什麽意思?”王雪茹有些錯愕,不知道王琰話中之意,故而問道。


    “她難道不知道?看她表情,應該不是裝出來的!”路冬陽半眯著雙眼,盯著一臉茫然的王雪茹,心中思緒萬千。“是為妖身,怎能不知自己身份?她在演戲?卻怎能演的這麽像,動作、姿勢、聲調哪怕是神色竟然如此逼真!”想到此處,路冬陽的心中越發的局促不安。如果心中所想的是真的,那麽接下來,他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雪茹,有些事慢慢的你就會知道了!”王琰歎息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而後又將王雪茹也扶了起來。


    “爹,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您就告訴女兒吧!”王雪茹一遍一遍的回憶著王琰剛才那一句話,心中不禁產生了懷起,但是這疑慮剛起,卻又被她打消。自個的身子,是人是妖,她怎能不知。


    風雨無忌,毫不憐香惜玉的打在她的臉上。


    這天,似乎又冷了一些。


    路冬陽默然,靜靜的佇立在風雨中,麵對著她,默默凝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也隻能繼續聆聽下麵的故事!


    王琰昂首望天,有些滄桑,最終,緩緩地閉上眼睛,長歎一聲道:“王家上下五百三十四口,全都是妖!”此言一出,全場震驚。


    王雪茹全身大抖,身影不禁向後退了一步,口中不停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心中一直回響著那句‘全都是妖,全都是妖!’。


    這一刻,王雪茹近乎崩潰,又有些瘋狂,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


    路冬陽還算平靜,別人是不是妖他不關心,更沒有種族歧視的意思,他隻是想知道王雪茹究竟是什麽!


    王琰輕輕拍打了兩下王雪茹,又道:“人類妄自尊大,眼中容不得異族,他們才是這方天地的主人,可是又有誰知道,我們妖族與魔族才是最早出現的種族。


    人類壽命雖短,卻是異常聰慧,繁衍又快,很快就霸占了這方天地。他們始終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無數年來,想盡各種辦法排除異己,稱雄稱霸。


    這些年來,人類不知殘殺了我們多少族人,而最近幾十年更是創建了驅魔團,召集大量的驅魔人肆意濫殺我族,勢要趕盡殺絕,我們已經到了頻臨亡族的時候了。


    我曾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一個族人死在人類手中,這揪心的痛處,你們是不會懂得。


    我們這一脈為了生存,喬裝打扮,隱於世間。不爭名奪利,不殘害生靈,隻想讓我的族人過上太平安樂的日子。這些年來又收留了不少族人,王家這才日益漸大,漸漸的成了沁陽城第一大家族。卻不曾想,我們的秘密還是泄露了,被齊府人得去。齊秦更是看上了雪茹,威脅我將雪茹嫁過去,否則定要將我們的身世公布於眾,到了那時,亡族之日,必不久遠。


    我知道不喜歡那個齊秦,我也不喜歡。但是,卻不得不為了這數百族人的身家性命而被迫答應。”王琰臉上盡是傷感之色,稍稍平複了一下心情,又道:“也許這就是天意,實在沒能想到,在這裏見到了我族王者!雖然它還幼小,卻也不得不讓我欣慰。既然如此……”王琰臉色一凝道:“那就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些吧!我族受盡壓迫這些年,也該起身反抗了!”


    話到此處,王琰麵部輪廓驟變,鼻子拉長,眼窩凹陷,渾身上下竟然生出白毛,頃刻間便化為了一隻白狐。


    “爹!”王雪茹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一臉駭然之色,淚水涔涔而下。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雪茹莫怕,我們都是狐仙!你的母親也是。”白狐口吐人言。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是夢,這一定是夢。”王雪茹慌亂無助的,一臉的不可置信,最終將目光落到了路冬陽的身上。


    山風吹來,遠處那潔白的雲氣如最柔軟美麗的絲綢一般飄動婉轉。


    王雪茹衣衫飄飄,膚色如雪,泣在雨中,楚楚可憐,不僅令人心疼,更加令人憐愛。


    她很想放生長嘯,讓嘯聲吵醒夢中的她。


    到這個時候,她是多麽的無助,很想一頭紮進路冬陽的懷中,放聲大哭。更想得到路冬陽的安慰。可是她心中的那一絲清明,不斷的警告她,使她不敢這麽做。因為她怕,她怕路冬陽會嫌棄她。


    “不對”王雪茹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麽,又道:“我若為狐身,這些年為何感受不到一點異常?您,您是在騙我對嗎?”王雪茹仿似抓到了生命中的稻草一般,乞求般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王雪茹。


    王琰聞言,心下黯然,如藍色水晶一般明亮的眼睛看著王雪茹胸前如水晶一般透徹的珠子,心中似是在想些什麽。忽而,瞳孔一收,想是拿定了什麽主意。接著道:“其實,其實你是我早年收養的孤兒,並不是我狐仙一族。”此言一出,全場皆驚,頓時引起一陣騷亂。


    “什麽?”王雪茹不願接受妖的身份,更不願接受這個事實。腿腳發軟,險些跌坐在地,好在路冬陽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入懷中。


    看著懷中楚楚可憐的王雪茹,路冬陽心如刀絞,陣陣刺痛。


    風吹雨飄,這一場風雨似乎永遠都沒有結束的時候,王雪茹的身子漸漸發冷,涼到了心裏。


    看著懷中不可方物的絕美容顏,路冬陽的深心處,忽然一股說不出的溫柔湧起,懷中這女子就是他一生想要守護的人,縱然為了她曆盡百折千劫,他也是毫不遲疑,決不後悔。


    “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你都是我要守護一生的人,就像你不嫌棄我一樣。自今日起,誰也別想將我們分開!我願與你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王雪茹明眸流轉,眼波如水,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心中百感交集,淚水無聲而下。這一刻她才感覺到這世間所謂的幸福是什麽,不過是一句簡短的承諾而已。


    “齊秦之死,想必齊府已經知曉,我雖然不知道你是什麽人,但是,今日我便將雪茹教給你,望你莫要辜負與她。”王琰再度幻化成人型,盯著路冬陽道。


    “事因我而起,當應我而滅,為了雪茹我願與整個世界為敵。”路冬陽語氣凝重,淩雲壯誌,蕩氣回腸。


    “好,記住你說的話!”王琰朝小黑深鞠一躬,隨後便朝沁陽城方向飛掠而去。


    路冬陽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孤單的模樣,更像是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東西,有些落寞。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將目光落到了懷中的王雪茹身上。


    這個角度,正好看到王雪茹胸前掛著的那顆珠子詭異地亮了起來,映的它周圍的皎潔一片。


    路冬陽將目光收回,心中已有抉擇!絮凝戒光華一閃,魔音號角便出現在了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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