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姬……”


    一直被阿爾卡忽視的那個穿著和服的女孩低著頭,忽然念出了那兩個字。


    站在前方的阿爾卡聽到後,瞳孔猛然一縮。


    淩厲、帶著淺淺殺意的刀朝著那個女孩橫掃而去。


    那女孩則是身手靈活的避開了,她跳開,向後直退了三四步,抬起頭,碧綠的眼滿是憤怒,帶著怒氣的質問道:“喂!你在做什麽!!!”


    阿爾卡忽然出手,讓周邊的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目光紛紛轉了過去。


    “咦、咦?阿爾卡……”巴基被這忽然的舉動嚇住了,這女孩來船上也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阿爾卡都沒表現出什麽厭惡的情緒,可這一次怎麽好端端的出手了?


    這大概是全船人的疑惑。


    “閉嘴!”


    阿爾卡頭也沒回的低喊了一句,灰藍色的眼頭一次出現了戒備和殺意,她揮刀,帶著刀鞘的刀尖直指著那個女孩,厲聲問:“你是誰?!怎麽知道‘白姬’的?”


    白姬,她在虛圈的外號。


    這裏可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可不會認為這個人會莫名其妙的對著她喊‘白姬’。


    “什麽啊!隻是一個白姬而已!你就忽然出手,如果不是我躲得快,就死了啊!你這家夥太過分了吧!”女孩不甘示弱的喊道,藏在寬大袖口下的手悄然的握緊。


    “哼,少開玩笑,從你上船開始我就一直盯著你了!”阿爾卡灰藍色的瞳冷冷的盯著女孩,她動唇,道:“一會兒是人類的氣息,一會兒是虛的氣息,但再怎麽變化,我都不會認錯死對頭的氣息,一個身上帶著虛的氣息的死神。”


    “咦咦咦死神?!!!!!”


    在場聽到的人都尖叫了。


    阿爾卡抿緊了嘴角,她的手指抵在刀鞘的邊緣,微微一推,白光微露出一些,隻要那個小鬼她有點不對勁的地方,她就拿刀斬殺了她。


    “……噗,哈哈哈哈——”


    女孩忽然笑出了聲,她眼中的憤怒消失了,換之的是扭曲的瘋狂,同時包括她身上的氣息。


    這次是虛嗎?


    阿爾卡握緊刀柄。


    “啊咧~白姬大人一如既往的敏銳啊,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女孩抬頭,原本碧綠的眼變成了暗灰色,她盯著阿爾卡,嘴角勾起,就快咧到耳後了,她站直身體,解除了原先警戒的微弓,她伸出手,攤開,道:“白姬大人,這個世界是不是很漂亮?”


    阿爾卡沒有回話,她自始至終緊盯著那個女孩。


    “啊咧~不要這麽看著我。”女孩忽然害羞的伸出手捂住臉,細碎的笑聲從手掌中,她喃喃著:“這樣,我會忍不住想要占有你——”


    “啊咧~我最喜歡白姬大人的眼睛了,還有聲音、手、腳、身體,一切的一切!!好想、好想占有你啊白姬大人!然後吃掉你的一切!”她猛然的揮手,寬大的袖口飛舞著,眼神如此瘋狂的看著阿爾卡,她激動的說:“我一直一直一直有看著白姬大人哦~你一個人孤獨的看著月亮,一個人斬殺著同類,一個人吞噬著戰利品,一個人無目的的行走著,然後……你就走進了那個該死白色建築物裏!再次看到你——可惡!!白色不見了!現在你更是變得和人類無異!!可惡!!你這是想拋棄虛的身份,成為隻是我們食物的人類嗎?!!!”


    阿爾卡聽著那近似癡漢的話,終於從記憶的垃圾堆裏翻出一些東西。


    “隻能利用死神軀體才能跟我對話的家夥,也不比人類強吧?垃圾。”


    “白姬大人記起我了嗎?好開心啊~不過白姬大人說錯了哦~我現在用的是死神的斬魄刀的刀軀哦~”原本憤怒的險些扭曲了臉的小姑娘神經質的又吃吃笑了。


    啊咧,精分是病,得治啊。


    “嘛嘛~說多也無益,白姬大人要來我這邊嗎?說到底我們才是同類啦,人類那種東西變化無常,白姬大人總有天會受傷的啊,身體、心靈,遍體都是傷啊~白姬大人,來吧,跟我走吧~”


    女孩朝著阿爾卡伸出手,瘋狂的眼神也隨之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過。


    所以說,精分是病,得治。


    阿爾卡在心裏歎了口氣,還沒說,一個人插了進來,擋在阿爾卡的麵前。


    紅豔的頭發在海風的吹拂下,微微飄蕩著。


    “雖然我沒聽太懂你們在說什麽,但是!我聽懂了你想從我們的身邊搶走同伴!這種事——我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香克斯毫無畏懼的直視著那個比他還要矮的女孩子,眼中的神采如同他的發色,亮的熾熱。


    ‘哢嚓’


    阿爾卡聽到了拔刀的聲音。


    於是她側過頭,看見大夥們都拔出了武器。


    “香克斯說的對,我們可不會看著同伴被人搶走,不然真是太窩囊了哈哈哈,是吧?兄弟們?”船長羅傑站在高處,張揚的笑道,拔出的刀在月光下閃著冷光。


    “沒錯!阿爾卡可是我們穿上的妹子嗷嗷,比寶藏還要重要的妹子!才不會交給你這種家夥!”


    “就是就是。”


    “閉嘴!吵死人了!!”


    阿爾卡忽然大喊道,她冷著臉掃了一圈大夥,月光下,那灰藍色的微閃著細小的光芒,她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你們在說什麽話,她不是本尊啊,而且,我也沒同意啊,蠢貨。”


    “咦?真的嗎?那太好了!”香克斯聽了,正經嚴肅的表情一下崩塌了,他笑嘻嘻的撓著頭,說:“那我就放心了嘻嘻。”


    “嗚嗚……”


    細碎的哭聲將阿爾卡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當她看到的時候,額頭沒忍住流下一道冷汗。


    女孩滴滴答答的掉著眼淚。


    而掉下的眼淚,在觸碰到甲板時,發出霹靂呲啦的聲音。


    她的眼淚太酸了,把甲板酸了好幾個小洞。


    “才不是!白姬大人是我的嗚嗚哇,我們才是同類,人類有什麽好的嗚哇!!可惡!!既然這樣!!白姬大人!我們來戰吧!!”


    女孩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朝著阿爾卡宣戰。


    “……不擦一下眼淚嗎?”香克斯問。


    “要你管!你這個火毛人類!!”女孩呲著牙吼道。


    “……阿爾卡不喜歡別人哭。”香克斯沒被嚇住,接著說。


    “咦?是嗎?那我擦擦。”


    “……”阿爾卡麵無表情的來回看了眼他們兩個人。


    你們是來買逗的嗎?


    “來廝殺吧!白姬大人!”


    等等,好端端的來戰,怎麽變成了廝殺?


    好粗魯。


    “這家夥會帶你來我這裏的!我在那裏等著你,白姬大人。”


    黑色的煙霧從女孩身上消散,灰色的眼睛變成了碧綠色。


    ……


    她還沒同意啊,阿爾卡無奈的伸出手捂著額頭。


    又是一個自顧自說的家夥。


    “可惡!那家夥……”踉蹌了幾步,才穩住的女孩咬牙罵了幾句,隨後抬起頭,碧綠的眼滿是冷凝,她說:“喂!同意了吧虛。”


    “不要擅自為我做決定。”阿爾卡麵無表情的歎了口氣。


    “這根本就不需要想的吧?你們虛都不是這樣的嗎?同類相殘相噬,有什麽好想的,不費力的食物,誰不想……”


    ‘唰——’


    刀鞘釘在木欄上,嗡嗡作響了幾聲。


    握著沒有刀鞘的刀直指著女孩的阿爾卡再次歎了口氣:“都說了,不要替我做主……”她抬起眼,灰藍色的眼並無多少感情看著僵住身體的女孩:“不要再讓我重複了。”


    “那個……”


    巴基忽然伸出手。


    “恩?”


    得到關注的他抖了抖,吞咽了一下,問:“我可以求科普一下什麽是死神,什麽虛嗎?”


    “啊,死神就是你想的那樣……”


    “咦?!!!!”巴基整個人被雷劈中了,焦了。


    “至於虛……”阿爾卡料想到巴基會是那副蠢表情,而她也沒想隱瞞什麽。


    “死神要斬殺的邪惡之物,大致就是這樣吧。”阿爾卡給的解釋很簡潔,然而有人替她完善了。


    “虛是人類死後,不甘,最後淪落為虛的生物,變成虛之後,他們臉上會帶有麵具、虛洞,變成虛的他們沒有人類時的記憶,他們開始相互廝殺,吞噬同類,變強,像野獸一樣,同樣他們也吃人類,虛的等級分為基力安,最下等的虛,亞丘卡斯,由基力安進化,擁有人類的智商,實力是基力安的好幾倍,最後是瓦史托德,他是虛圈的最強,更接近人類的樣貌,但數量不多……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變成和人類相似的形態,但我敢保證,你是亞丘卡斯。”


    女孩看向和人類無異的阿爾卡。


    而阿爾卡淡定接上:“以上科普結束。”


    “哦,變成和人類無異的樣貌是你們死神的功勞哦~”阿爾卡附又添了一句。


    “你在說什麽?!”


    “啊,你不知道吧?死神背叛死神,來到虛圈,召集虛,並改造,賜予新的名稱‘破麵’,然後攻打屍魂界和現實,我離開的時候,戰爭好像已經接近尾聲了,死神一直處於弱勢哦~”


    阿爾卡始終不喜歡死神,所以她說了這番話,為的就是氣死對方。


    同時她也隱瞞了後續。


    即使死神一直處於弱勢,但希望之光依舊閃爍著。


    哼,藍染那家夥輸定了。


    轉身離開的阿爾卡勾起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冷笑。


    第二天大夥們一如既往的該幹什麽的,幹什麽,不過似乎少了一個人。


    於是正吃著肉喝著酒的羅傑下令道:“香克斯,去把那個小子拉起來!再賴下去,天都黑了。”


    “是,船長。”


    被扣在船上的女孩也得到了一個位子,此刻她看著首位上的羅傑。


    羅傑發現了,臉頰鼓著的他問:“幹嘛?”


    “不害怕?”昨晚她說的那麽清楚,所以不害怕嗎?


    “哈哈,哪有人怕自己同伴的!阿爾卡那家夥雖然脾氣不好,打人又不知道手下留情,不過總體而言,她沒你說的那麽壞,是個不錯的小姑娘啊哈哈哈,對吧?”羅傑笑哈哈的說,他又問身邊的人。


    “啊,就是傲嬌了點,口是心非了點,其它都不錯。”雷利看向小女孩,意味深長的說:“人也是有好有壞的。”


    “哦。”小女孩又看了眼羅傑,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垂下眼,安靜的吃著手指的食物。


    香克斯敲了敲阿爾卡的房門,喊了一聲:“阿爾卡,起床了!”


    “……”


    裏麵靜悄悄的,沒人回答,於是香克斯就擅自使用他的小手段——鐵絲,打開了門。


    房間有些陰暗。


    香克斯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光芒照射了進來,打在鼓成一團的床上。


    “阿爾卡起床啦。”香克斯走過去,伸出手,拍了拍那一團東西。


    動也沒動,理也沒理。


    香克斯有些苦惱了,他站在阿爾卡的床前,歪著頭,最後又湊近,一條腿搭上床沿,膝蓋磕在不算硬的床單上,另一隻手壓在她的枕邊,問:“阿爾卡,你怎麽了?生病了嗎?要不要我叫船醫先生過來?”


    一連三個問題從香克斯嘴裏蹦出來。


    “閉嘴。”


    終於,被子裏傳來悶沉的聲音。


    “我要再睡一會。”


    她間接的驅趕香克斯。


    但香克斯裝傻的說道:“啊?我今天早上起早了,正好,一起睡吧。”


    喂喂,你知道男女有別嗎?


    香克斯占了床邊一角,甚至過分的伸出手搭在縮成一團的阿爾卡身上。


    他又湊近了一些,額頭抵在被子上,閉著眼,說:“大家都等著你去吃早餐,不過我想巴基會給你留一份的。”


    “對了,今天的早餐有你喜歡吃的水果哦,不過我不喜歡吃,太酸了,所以我的那份就讓給你吧。”


    “吃完之後,我們可以坐在欄杆上釣魚,釣上來的魚可以請廚師先生替我們加工,不過阿爾卡想自己烤也可以哦~”


    裹卷在被子裏的阿爾卡微斂著眼,聽著香克斯細細碎碎的念叨聲,她能感覺到搭在身上的手臂的重量。


    啊咧,香克斯,你膽子變肥了啊。


    “阿爾卡,我們是同伴哦,沒有同伴會因為對方的種族而害怕、退縮的,所以……阿爾卡不要藏在被子裏。”


    搭在身上的手臂收緊了一些。


    被子中的阿爾卡沉默著,最終勾起嘴角,無聲的笑了。


    被子中的她說:“什麽藏!昨晚睡得晚,我想再睡一會!”


    “恩恩恩,那也讓我睡一會兒吧。”


    香克斯側身抱著,紅色的發絲在白色的被子上異常的凸顯,他閉著眼,勾起嘴角,心情不錯的想:真是個好天氣啊。


    陽光打在他們的身上,正如香克斯所說的,天氣真的不錯。


    聽著耳邊平穩下來的氣息,阿爾卡輕聲罵了一句:“蠢貨。”


    也不知道她是在指香克斯,還是在指自己。


    最終阿爾卡分了一半被子給他,看著很近的麵容,她說:“喂,不要裝了,我知道你沒睡。”


    “可我現在想睡了,嘛~我們賴一下,船長不會生氣的。”閉著眼的香克斯睜開眼,眼中倒影著阿爾卡小小的身影,他呲牙,笑的非常狡詐,手也搭了過去,自己更是湊了過去。


    “…手拿開,不然剁了它。”


    阿爾卡沉默了一下,腰上多出的重力讓她略微不爽。


    “阿爾卡的手也可以搭在我這裏啊。”


    完全沒抓住重點,或者又抓住了的香克斯伸手,抓住阿爾卡的另一隻手,拉進,放在自己的腰上,還拍了拍阿爾卡的手背,得意說:“你看,這樣就公平了。”


    “……”


    不,她完全沒這個意思!


    搭在香克斯腰側的手動了一下。


    隨後阿爾卡敏銳的感覺到了香克斯腰間的肉緊繃了一下。


    嗯?阿爾卡挑了一下眉,看著閉眼的香克斯。


    手在動了一下。


    抖了一下。


    “香克斯,原來你怕癢啊~”阿爾卡深意的說。


    香克斯暗示自己沒感覺到,結果一點卵用也沒有,他隻能無奈的張開眼,有些可憐兮兮的說:“才沒有。”


    “是嗎?”


    阿爾卡一撓。


    然後他們在這張床上鬧了起來。


    “哈哈哈哈阿爾卡別……”


    “閉嘴,吵我睡覺的家夥都得死!”


    “哈哈哈哈哈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居然還有下次?!”


    “哈哈哈……”


    最終香克斯抓住了那雙在他腰上為所欲為的手,這才發現,他們現在似乎有些小亂。


    阿爾卡穿著寬鬆的衣服,因為兩個嬉鬧,那衣服滑了些,露出白澤的肩膀。


    而香克斯因為笑的太久,臉紅彤彤的,那頭紅發也亂七八糟的。


    兩人半斤八兩,不過似乎阿爾卡比較糟糕。


    因為玩的太過,阿爾卡的臉也有些紅潤,灰藍色的眼更是漂亮。


    香克斯看到,立馬把視線往下挪,結果看到被撩起一些的白嫩肚子……


    一個比拳頭要小些的黑洞就在上。


    “這是……”


    他遲疑的問。


    “虛洞,這就是虛洞。”


    阿爾卡瞟了眼,沒在意的說。


    但對於香克斯而言,似乎很疼的樣子,因為它是直通的。


    “會疼嗎?”


    “……你可以摸一下。”


    躺在床上的阿爾卡微側著頭,反手,握住香克斯的手,拉下,放在她的肚子上。


    “有點冷。”


    香克斯最終給的答案是這個。


    “咦?是嗎?”


    阿爾卡自己沒摸過,她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打算自己感受一下,結果被香克斯阻止了。


    香克斯握住阿爾卡的手,笑哈哈的說:“騙你的,不過感覺好奇怪,好有意思,嘛,快點起來吧,阿爾卡,我們也賴了一下了,再不出去會被人笑的。”


    “有人敢笑,我就讓他哭出來。”


    “阿爾卡說什麽就是什麽,嘛,我在外麵等你。”


    香克斯彎著眼,注視著阿爾卡,眼中帶著溫柔和暖意。


    他跳下床,三兩步跑出房間,對著她說了一句後,便關上了門。


    門外,靠在牆上的香克斯低下頭,嘴角的弧度隱去了,看著剛剛觸碰了那個虛洞的手,喃喃著:“……好難過的感覺啊。”


    空虛、冷寂、沒有生機。


    這是香克斯觸碰到虛洞所感覺到的。


    跟最開始遇到阿爾卡的感覺一樣,什麽也感覺不到。


    ‘哢嚓’,門打開了,阿爾卡換了衣服,走了出來,粟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隱約發著金光,她瞥了眼門口的香克斯,說:“走了。”


    “嗯!”


    香克斯抬起頭,笑點著頭,他看著阿爾卡,悄然握緊手。


    不過那是最開始,現在阿爾卡才不會那樣。


    她已經知道什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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