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栗用力地撓臉,再撓臉。


    “……我挺好,姑且還用不著這東西。”她低頭看了看盒子裏的兩顆藍色藥片和一顆綠色藥片,幹脆將滾珠鐵鏈扯了下來,遞到艾倫麵前,“送給你吧,當做見麵禮也沒問題。”


    她說的是實話。


    咽喉倏地一緊,艾倫猶疑了一下,用兩指從凹槽裏夾出一粒藍藥片塞進嘴裏,然後將蓋子合上封好又推了回去。


    “剩下的還給你,我想這就夠了。”他說著撩起她的頭發,替她重新把細鏈栓回頸項。


    他們左拐右繞成功甩掉了身後追上來的cia特工,往旅館的方向一路狂奔,直到用磁卡刷開房門魚貫衝入室內才覺得稍微安全,艾倫從衣櫃深處拖出自己的背包,匆匆把必需的物品一股腦兒塞回去,邊持續著手裏的動作邊對蘇栗說道,“我們沒來得及避開路上的攝像頭,我想他們很快就會追蹤到這兒來——所以我們得盡快。”


    他翻開夾層,數出幾個彈夾別在腰間,忽而想到了什麽,立馬轉過了頭,“嘿,你能幫我去看看瑪塔醫生嗎?她就在臥室裏。”


    蘇栗點頭應允,接過空中飛來的鑰匙打開了反鎖的臥室屋門。


    瑪塔醫生裹在薄被裏的纖瘦背影映入視線。仿佛察覺到了開門的動靜,她回過臉來,表情隱忍而平靜。


    “……聽著,如果你們把我送回家,我就當做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好嗎?”


    坐在床上不安地絞著十指,瑪塔從床沿向外側挪了挪,看向他們的眸中帶著祈求,“雖然我見過了你們的臉,也知道你們是誰……五號和三號?”


    她交握的雙手微微戰栗,惴惴地壓下陌生環境下油然而生的恐懼,“……無論如何,請相信我不會報警……所以,拜托。”


    蘇栗和身後走來的艾倫相互對望了一眼。


    “噢,這麽說來……你是三號?”艾倫偏頭飛快地掃視她,低聲說道。


    “或許吧,五號。”她表麵上依舊不置可否,可心裏已經認同了這個明顯能解釋一切的答案。


    也就是說……她現如今所在的軀殼,跟艾倫一樣是個參與這個什麽人體實驗計劃的特工,但與他不同的是,在她穿來之前,這具身體的主人已經被有計劃地實施了謀殺。


    蘇栗扭頭重新將視線集中到斜著身子的瑪塔身上。


    “我知道這理解起來很困難,瑪塔。”


    瞥見她眼下一圈驚疑過度所導致的青黑,蘇栗的口氣不由得放軟了下來,“但是相信我,我們是在幫助你。現在的局麵很複雜,如果我們不帶著你一起,我敢肯定你會被殺。”


    “——這就是他們的行事風格,隻有死人才不會向媒體和公眾透露任何機密,你知道。”艾倫半撐著門框,小聲補充了一句。


    “……你們瘋了。”


    瑪塔不可理喻地看著她,手指深深陷進發隙,壓抑著嗓音裏湧動著的劇烈情緒,“我隻是想回家,我想回家……天哪,我已經受夠這些了!”難以自製地,她的尾音已近聲嘶力竭。


    “但是醫生,現在你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艾倫走上前去,溫熱掌心扶住她孱弱顫動的雙肩,蹲□仰起臉注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重複道,“你必須給我信任和支持——跟我一起,這樣我們都會活下去。”


    他的話語裏像是有著某種令人安心的奇異力量。瑪塔醫生緊抿的嘴唇抖了抖,終於垂下眼簾,稍稍放鬆了繃直僵硬的背脊。


    “非常好。謝謝你願意相信我。”


    注意到了她明顯的變化和動搖,艾倫嘴角略微一挑衝她友善地笑了笑,搭在她肩胛的手順勢繞過脖頸扣住另一側肩頭,攙著她的胳膊起了身。


    “我們該走了,待得越久就越危險。”


    經過門口抱著手臂的蘇栗時,他留下這句話。


    蘇栗看著他把瑪塔醫生穩妥地放在沙發墊上,吃力地背起塞得鼓鼓囊囊的背包,腳步因而晃了一下旋即故作鎮定地恢複常態,不由得輕皺起眉。


    “你們先走,我來負責殿後。”


    她朝他走了幾步,無法說服自己忽視他反常的精神狀態,“你沒事兒吧,艾倫?”


    “我猜綠藥片斷了太久的緣故……這沒什麽大不了的。”


    澄澈透明的藍眼睛裏染進了些許濕漉漉的迷茫,他不斷眨眼試圖調整視網膜上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影像,說出口的語句已經有些語無倫次,卻還在努力維持神誌清醒,“知道嗎?我們會一起活下去,所以你……”


    話沒說到一半,隻聽“咚”的一聲,他悶聲不響地一頭栽倒在地。


    “你們的藥片已經不夠了,是這樣嗎?”


    眼神閃動了一瞬,瑪塔醫生遲疑著直起上身,“如果你們是在尋找藥片,我知道有一個地方……”


    藥盒貼在皮膚表麵,金屬散發的涼氣融入骨骼,蘇栗用食指指腹按了按那一小塊發冷的皮膚,開口簡短地問道,“在哪兒?”


    瑪塔醫生局促地咬了咬幹燥下唇,似乎帶著點兒不確定自己正在做的事正確與否的猶慮。


    “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告訴你們……”她頓了頓,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在馬尼拉。菲律賓的馬尼拉市。”


    匍匐在地上的艾倫把壓在身上的重量級背包甩到一邊,扶住磕碰得紅腫不堪的額頭,順著她的話提出疑問,“那兒是幹什麽的地方?藥片儲存庫?”


    “不,那裏有活的培養病毒。”


    “我可以利用它解決你的身體對綠色藥片的粘連性,從今往後你的生理機能就再也不用依靠藥物維係。”


    “你是說……一勞永逸?”


    艾倫的眼底立刻煥發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後腦勺卻因為用力過猛砰地撞到了背後牆上的壁燈,不由得呻.吟著抱住了腦袋。


    “對,沒錯——就是‘一勞永逸’。”“但那在地球的另一端。如果就像你說的,有人在追殺我們……我們又該怎麽去到菲律賓?”


    “我……等一等,先給我點兒時間,我感覺糟透了。”


    他捂著腦袋搖搖晃晃跌坐回沙發,甩了甩泛起潮意的短發發尖,汗水順著手臂上緊實的肌肉線條滑下來,在上挽到手肘的袖口衣料間留下濡濕的深色水痕。


    不一會兒,他語速很慢地接著說,“我不知道……或許是坐飛機?”


    “cia不會蠢到不去封鎖機場。”蘇栗簡直無法想象他會忽略這麽明顯的漏洞,“你確定你沒問題?”


    就當她問完這句話,腦中突然炸開一陣嘈雜惱人的嗡鳴,眼前的一切都像被打了馬賽克,細小浮動的噪點遍布視野,忽而又憑空消失殆盡。


    ……難道這具身體也到了斷藥時長的臨界值?


    “我沒有那麽確定……但我不會吃你的藥,因為那是你唯一剩下的一片綠藥片了。”


    他沒能注意到她不同尋常的表現,拖起地上的背包挺直腰杆,“既然不能去機場坐飛機,我們就去開飛機*。”


    令蘇栗決計沒有料到的是,他的話遙遙指向位於紐約近郊的一個私人飛機俱樂部。


    用指尖按了按躁動不已的額跡勉強保持意識清楚,艾倫開著從旅館樓下順手偷來的高級轎車駛到俱樂部金碧輝煌的門前,門童上前替他拉開兩側車門,他提了提價格不菲的西裝衣領,將車鑰匙遞給負責泊車的侍者:


    “嘿,夥計,記得幫我把後備箱裏的登山包拿出來。”他叮囑道。


    昂首挺胸地向著數步之遙的大門走去,同時自然而然地在臉上牽出一縷既有紳士格調又充滿了暴發戶派頭的笑容,艾倫的左後斜後方分別跟著打扮休閑的瑪塔和蘇栗,這讓引著他們走進門內的門童投來豔羨的目光。


    時隱時現的眩暈感襲擊了他,他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蘇栗趕緊加快了步速上前,一手攬住他的腰扶穩了他。


    在門童的帶領下來到前台,艾倫含蓄地對坐在圓台前負責接待的女招待員點了點頭,單手撐住台麵微揚起下巴,露出某種可以稱之為趾高氣揚的表情,“我想知道我的飛機在哪兒?”


    “等等親愛的,我們待會兒再聊。”


    纏在電話線上彎彎繞繞的手指扣住了話筒,女招待員偏了偏頭望向他,畫得濃重的眼影隨著眼角弧度的揚起而擴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意地伸手向左邊指了一下,“向那邊拐再上兩層樓梯,出了樓梯間就是停機坪——但是先生,您得先出示您的會員卡。您來自什麽地方?”


    “會員卡?你是說真的嗎?”


    仿佛聽到了一個令人捧腹至極的笑話,艾倫收回了搭在光滑台麵上的手,傲慢地撣了撣袖口,兩臂環胸從鼻尖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隨意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證件在女招待員眼前揮掃了一下,“我的名片。現在還沒認出我是誰嗎?”


    “呃……”


    女招待員有些發愣,慌忙打開麵前的電腦翻找起數據庫,口中猜測道,“波特先生……?或者……蒙哥馬利先生?”


    “猜對了。”艾倫煞有其事地頷首,“現在可以帶我去我的飛機那兒了嗎?”


    手忙腳亂地調取出了會員資料,女招待員對比了一下數據庫中的照片,短暫的疑惑過後倍感警覺起來,“可是您長得跟照片一點兒都不像。”


    艾倫一下子緊張起來。腦神經失去藥物激活從而讓他的反應速度開始遲鈍,垂手站在原地怔了許久,才板起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別管他什麽照片了。我是他的兒子,我叫萊昂納多·蒙哥馬利。”


    “但……”


    女招待員的手悄悄伸向了桌下的報警按鈕,“蒙哥馬利先生隻有二十二歲。您確定您是……他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既然不能開飛機,我們就去打飛機……【大霧


    今天生病了沒有去上學窩在被子裏睡到下午爽透啦xddd


    更新時間二調,以後固定每晚17:00……劇情進展比我想象得快了好多?可能下章或下下章就能完xddd


    以及在這兒給掉了新坑的親親一個更新提醒=3=


    感謝[秋畫扇][天外飛貓][間關]的地雷╭(╯3╰)╮超愛你們挨個摸摸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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