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登州城外的軍港,劉俱看著幾隊巡邏的船隊緩緩回航,然後聽完各自領隊之人的報告,發現沒有任何的異常時,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現在還差最後一隊巡邏船回來,若是沒有異常,那麽今天就算是安全的過去了。


    其實劉俱對於自己的謹慎,也感覺有些可笑,雖然現在登州的駐軍少了些,比如他們水軍本來有三萬人,現在被抽調到前線一萬,而步兵那裏的兩萬人,也被抽走了一半,現在整個登州隻剩下三萬人馬。


    不過登州不比其它地方,這裏三麵環海,背後都是大唐的國土,唯一可能的危險,就是來自海上,不過高句麗的水軍在一開始就被打掉了大部分,剩下的那幾萬人連看門都不夠,絕對不可能跨海來攻擊登州,況且就算他們想,估計也沒那個實力。


    雖說不太可能有危險,不過做為一個從軍多年的老將,劉俱已經將謹慎滲透到骨子裏了,因此每天的例行巡邏絕對不敢懈怠,而且每次都是由他親自過問,發現沒有任何異常後,這才能放下心來。


    “咦?怎麽回事,都到了回航的時間了,為何最後一隊巡邏的船隊還沒有回來交令?”劉俱看了看時辰,有些坐立不安的問道。


    “將軍,沒回來的巡邏船隊是向東北方向巡邏的,那裏暗礁比較多,會不會船隻遇到什麽麻煩,因此才耽擱了回航的時間?”一個年輕的將領站起來。急於表現自己對軍中和海況的熟悉,因此一臉得意的說道。


    “屁話,一隻巡邏隊五艘船,總不會一起出了問題?”劉俱聽到屬下愚蠢的猜測後,立刻批頭就是一頓罵。不過屬下的愚蠢倒是提醒了他,巡邏隊外出巡邏和歸航都是有時間規定的,除非是整個船隊的船都出了問題。否則不可能晚這麽長時間回來,畢竟過時不歸可是要軍法從事的。


    想到這裏,劉俱本能的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立刻高聲命令道:“通知全體水軍將士,登船、升帆、出海、列陣!”


    聽到劉俱突如其來的命令,帳中大大小小的水軍將官全都是一愣。有個年高德重的老將站起來勸道:“將軍,現在才剛到吃晚飯的時間,不能因為一支巡邏隊晚歸,就……”


    老將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感覺到劉俱一道淩厲的目光瞪了過來,嚇的他趕緊住口,劉俱平時治軍極嚴,軍令一下誰的麵子也不給。而其它將官一看將軍玩真的,也不敢再傻站著,眨眼之間就跑了個精花。接著整個水軍大營也開始亂中有序的忙碌起來。


    在別人看來,劉俱可能有些小題大作,不過他自己卻不這麽想,登州可是整個南路軍的大後方,容不得半點差池。否則若是登州出了問題,那很可能會引起前線唐軍的潰退,到時他一個小小的水軍將軍可絕對吃罪不起。


    事實證明劉俱的謹慎是正確的,等登州水軍剛剛開到海麵上布陣,就見前麵不少登州的漁船和商船正在向這邊逃竄,而後麵則是一片黑壓壓的戰船。幾乎將整個海麵都給覆蓋開來。


    看到來襲的戰船,劉俱和所有水軍將士都倒吸了口涼氣,看對方船隊的規模,竟然是自己一方的數倍,雖然船隻不及自己這邊精良,但所謂蟻多咬死象,人家光用船堆都能堆死他們。


    “傳令,迎敵!”劉俱卻是毫無懼色,對方雖然船多,但是眼尖的他立刻發現,對方船隊裏除了前麵是戰船外,後麵的都是運兵船,看對方戰船的規模,雖然數量比自己多,但也相差有限,因此這場海戰誰勝誰負還在兩可之間。


    當然了,在劉俱揮軍迎敵的同時,也沒忘向登州步兵大營和齊王府報信。其實也根本不用他報信,這麽大的事情,自然眨眼間就傳遍了登州,而登州守軍也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應對,所有城門緊閉,無關人等一律不許進出,而駐紮的一萬步兵也全副裝備上了城頭,隨時準備迎敵。


    當李愔得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被驚呆了,等找到從海上逃回來的商人和漁民一問,他這才知道,高句麗水軍竟然是從東北方向駛來,也就是說,對方是跨海襲擊登州。


    想到這裏,李愔立刻露出一臉的苦澀,沒想到自己開辟了新航線,給自己和登州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可是卻沒想到,同時也給了對方攻擊自己的一個機會,他更沒想到高句麗那邊竟然如此善於抓住時機,一舉從自己沒想到的地方攻了進來。


    不過現在不是後悔的時候,李愔立刻頂盔摜甲,留下一半護衛保衛王府,自己則準備帶著另外一半護衛上城頭,無論如何,登州城都不能破,這不但關係到登州百姓的生命,也關係到前線大軍的給養問題,最關鍵的是,自己心愛的女人都在登州城中,哪怕拚掉自己的一條命,也絕對不能讓她們有任何危險!


    看到李愔一身英武的盔甲,翻身上馬準備離開時,文心忽然高聲喊道:“夫君,妾身在府中等你回來,若不幸城破,文心必以死明誌!”


    馬上的李愔聽後全身一震,回頭看了看文心,發現她一臉的決絕之色,顯然已抱定死不受辱的決心,旁邊的惜君雖然什麽話也沒有說,不過懷中卻抱著一柄橫刀,當李愔看到她時,她將橫刀抓到手中,向李愔示意了一下,顯然也和文心有同樣的打算。


    看到兩女剛烈的表現,李愔也是心中感動,不過現在不是兒女私情的時候,他騎在馬上向兩女和王府眾人點了點頭,然後打馬向城頭趕去,城中的百姓聽到外麵高句麗大軍臨近,有不少人都顯得十分慌亂。甚至有地痞無賴借機搶劫財物。


    不過當看到李愔帶著護衛從街頭經過時,不少人都安下心來,畢竟人家齊王殿下還在城中,他們有什麽值得慌亂的。至於那些搗亂的地痞無賴,隻要李愔遇上,立刻命護衛上前殺無赦,現在是非常時期。城中絕對不能亂,雖然這些地痞罪不致死,但現在不是婦人之仁的時候。必須用雷霆手段,讓城中的秩序恢複下來。


    城中的衙役也接到李愔的命令,開始出動四處巡邏。隻要有人敢鬧事,一按重罪嚴處,同時武媚娘那裏也開始向外散播消息,說城外的高句麗戰船已經被水軍擋住,根本攻不進登州城,如此恩威並行之下,終於將登州城騷亂的苗頭給壓了下去。


    等李愔趕到城頭時,登州一萬守軍已經準備完畢,滾木雷石堆滿了城頭,投石機、床弩等大型武器也準備完畢。然後連新型的火箭也已經架好,裝手雷的箱子也已經打開,隻要有敵軍出現在城下,立刻就能給於對方雷霆一擊。


    “開城門啊……快開城門……求求兵爺了,快開門吧……”


    李愔剛一登上城頭。立刻就聽到下麵一浪接著一浪的哀求聲。他趴到城牆上的垛口向外一看,立刻怒火衝天,隻見下麵的城門處,匯集了無數沒來的及進城的商人和村民,一邊拍打城門一邊向上麵哀求。


    “末將楊尚,參見殿下!”正在李愔怒火中燒的時候。忽然身後傳來一個人的見禮聲。


    李愔猛一回身,惡狠狠的盯著對方怒道:“下麵是怎麽回事,為何不讓他們進城?”這個楊尚他認識,現任登州將軍,掌管著所有登州陸上守軍。


    “啟稟殿下,按照規定,城市受到外敵入侵時,隻要城門一關,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之所以有這個規定,主要是怕敵人混入城外的人中,趁亂進到城裏搞破壞。”楊尚躬身答道。


    “混帳,現在敵人還在海上,水軍正在拚命的進行堵截,哪裏會有什麽敵人,還不快把城門給老子打開!”李愔指著對方的鼻子大罵道,這個楊尚看起來頂多四十歲,怎麽表現的像個頑固的老頭子一般。


    “是,末將這就去開門!”楊尚等的就是李愔這句話,他不是不知道下麵沒有敵人,可是規定如此,他也不敢擅自開門,可是現在有齊王殿下這句話,以後就算出了問題,也論不到他負責任,自然樂的做個順水人情。


    而李愔看到對方的表情,也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看著對方樂嗬嗬的跑下去命人開門,氣的他衝對方的背影比了個中指,看來能做到高位的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個個都是人精!不過既然做了好人,李愔幹脆就做到底,命人去其它城門下令,將沒有及時進城的百姓都放了進來。


    不過讓李愔沒想到的是,他站在城牆上等了快半個時辰了,城外連個敵人的影子都沒見到,而海麵上的戰鬥這裏又看不到,急的他在城頭上團團轉。


    正在這時,跑下去轉了一圈的楊尚又走了上來,李愔急忙走過去問道:“楊將軍,你可有劉將軍那裏的最新戰況?”


    “殿下,末將也隻知道對方戰船比我們多,不過卻沒有我軍戰船那麽高大堅固,想必現在還在激戰之中!”楊尚說的全是廢話,這些李愔也知道。


    “那你在碼頭上布置了多麽軍隊?”李愔翻了個白眼,再次追問道。


    “碼頭?”楊尚一臉不解,“碼頭上布置軍隊幹什麽?我們登州的守軍本來就不多,守城已經很勉強了,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分出去!”


    李愔聽到碼頭上竟然沒有布置兵力,立刻氣的七竊生煙,在他的觀念中,對於要登陸的敵軍進行阻擊,這已經算是一種常識了,可是楊尚這個大唐將軍竟然不知道?


    其實這倒不是楊尚無能,而是在大唐這個時代中,根本沒有登陸戰的觀念,比如上次牛進達跨海進攻卑沙城,在登陸時,也沒有受到高句麗軍的攻擊,這主要是這個時代的戰爭理念中,都還處於麵對麵的肉搏階段,雖然弓弩的威力已經得到所有人的認可,但是決定一場戰爭的勝負,卻還是要在肉搏戰中血拚出來。而在登陸戰中,遠程武器卻是戰爭的主角,這顯然與這個時候的理念完全不同,因此就算是有人想到在敵人登陸時阻擊,但卻想當然的認為,對敵人的殺傷力有限,還不如固守城池來的劃算。


    一想到高句麗的大軍可以毫不費力的登上大唐的國土,李愔就感覺像是吃了隻蒼蠅一般惡心,來回走動了幾圈後,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開口對楊尚說道:“楊將軍,你給本王準備五千精兵,我要親自帶人去碼頭阻擊對方登陸!”


    雖然李愔對於戰場有一些恐懼,不過在眼下這種緊急關頭,他那二百五的脾氣也上來了,把什麽事情都拋到腦後,一切都以保住登州城為第一要務!


    “殿下不可,這實在太冒險了,而且我也沒有那麽多的兵力!”楊尚一聽,立刻搖頭拒絕道。在他看來,眼前這位齊王殿下就是在胡鬧,本來守城的兵力就不多,再讓他帶去碼頭與敵人野戰,估計能活著回來的少之又少,甚至連這位齊王殿下都可能回不來,因此他是堅決反對。


    “六郎!六郎,我帶人來幫忙守城了!”還沒等李愔說話,忽然聽到城內有人喊,聽聲音好像是燕北。


    李愔好奇的走到城牆邊一看,結果看到燕北身後帶著黑壓壓的一片人,看上去竟然有數千人,而且個個都是精壯無比的小夥子,全身上下都帶著股殺氣,一看就知道刀頭舔血的主。


    “哈哈哈~,燕兄你可立下大功了,我竟然把捕奴隊的人給忘了!”李愔看到這些人,立刻一拍腦袋,臉露狂喜的說道。


    燕北身後的人正是登州城各個捕奴隊的成員,他們這些人都是亡命徒,也見慣了鮮血,平時也經過一些軍事化訓練,戰鬥力雖然比不上正規軍,但卻比一般的民夫要強的多。不過李愔可沒傻到用這些人去阻擊高句麗的登陸大軍,讓他們守城還行,可要是麵對麵的與正規軍野戰,那絕對是找死。


    “楊將軍,看到沒有,下麵可是有好幾千人,我拿他們和你換五千精兵怎麽樣?”李愔手指下麵的那堆亡命徒,一臉神采飛揚的說道。


    雖然人有了,但楊尚卻擔心李愔的安全,因此心中還是不同意,剛想開口拒絕,隻聽李愔一臉陰笑的再次說道:“若是你不願意,那我就帶著下麵這幫烏合之眾出去,到時若本王出了什麽危險,你猜我父皇會拿誰出氣?”


    李愔故技重施,又將當初威脅劉俱出兵的招數使了出來,反正自己是皇子,要是在安全上出了問題的話,他們這些守軍絕對是吃不了兜著走!(未完待續)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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