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大學城前的弄巷口,水泥袋子和沙袋自堆砌出的戰壕已經千瘡百孔,戰壕內倒著13名兄弟,他們都是在加特林掃射的過程中,被狗急跳牆的敵人亂槍打死的,曲折的弄巷已經坍塌成一片開闊,視野所能見到的百米內堆積滿了屍體,不知道有多少具,隻知道視野中看到的人血已經浸沒了他們半個身子,而且他們身下,還壓著人……。


    遠處零星的槍聲還在響著,弄巷的弄一邊,那八挺輕機槍的操縱者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每有舊人倒下,就會有一名兄弟放下衝鋒槍與卡賓槍,架起機槍繼續攢射,弄巷裏那些屍體,埋沒的不隻是敵人,還有自己人,隻不過他/她們已經分不出誰是誰,血本來還能順著下水道的排水口往下流的,隻不過被各種人體組織堵塞了入口,讓這些血失去了排遣的通路。


    加特林已經停止了射擊,因為視野能看到的地方終究有限,包括左鴆楓在內的所有瞳組兄弟姐妹全都上陣,用手槍與霰彈槍正麵殺敵,連那些沒有槍的兄弟姐妹們都拿著冷兵器上陣了,此時此刻的左鴆楓目光冰冷呆滯,他兩隻腳淌著血水,麻木地拖迤著步子,他的後背和腹部都在流血,他中槍了,他的柯爾特雙鷹手槍備用的彈匣已經全部用光,所以他現在用的隻是兩把普通的54手槍。


    今晚他收割的亡魂自己都數不清了,在他上場不久,就發現自己可以打出完美的八連梭了,但是他卻無暇高興,他是瞳組的最高領導人,他上場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下麵的兄弟姐妹們損失慘重,他是逼不得已,才冒著槍林彈雨,刀光劍影殺敵的。


    他正在找人,找活人,找自己一邊活著的人,讓人救助他們,找敵人活著的人,終結他們。


    “救…救我……。”血河中傳出一聲沙啞低沉的男生,他精神一陣,急忙跑過去,但看見的卻是獰笑和黑洞的槍口。


    砰!


    左鴆楓比他更快,搶先一步了結了他,即便是受傷,他也是喋血的修羅,豈是這些庸碌之輩可以撼其鋒的?


    在戰場另一角,一個長發及腰,銀黑相間的皮衣魅影有些踉蹌地向前走著,她的皮衣上凝結著幹涸的血痂,殷虹的鮮血從她的香肩上不住地流著,這隻受傷的手臂無力地下垂著,沒有受傷的手裏拿著一把小巧的64式手槍,在她的手腕和腳腕上都裝著特質的利刃,近戰中,她的手腳就是最強大的殺人利器。


    她在找著左鴆楓的身影,突然,血水裏伸出一隻手掌抓住了她纖細的腳踝,卻見她的鳳目沒有一絲波動,秀腿一轉,伴隨著一聲慘叫,這人的手臂硬生生就被削了下來,她用力一甩,將那斷手甩開,盈腰低下,將一名長發男子拽了出來,一對眸子不帶一絲感情地注視著這男子,一鬆手,纖手平削,直接將他的頭顱削去,血濺了她一臉,亦將她銀色的秀發繞紅了一絲,令人驚異的是,這血液迅速的凝結,竟然成了血色的冰晶灑落,她的頭發還是銀光如初,隻不過這個細節,沒有人注意到,包括她自己。


    突然的鳳目一亮,因為她看見,前方一道修長的身影,拖迤著步伐,手持雙槍徐徐前行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麽,砰!砰!踉蹌幹掉兩名敵人後,他身後又冒出一人,竟然拿著開山刀向他的腦袋削去,左鴆楓感覺到身後有風聲,但是身前又猛地站起一人,竟然死死抱住了左鴆楓,嘴裏喊著:“大魚!哈哈哈,瞳組組長!連我一起砍了,立功,揚名立萬!!”原來是幾名瘋狂的敵人,精神已經半失常了。


    砰!叮!


    身後的左鴆楠一槍射出,那人的開山刀應聲而斷,左鴆楠很聰明,她知道現在就算打爆那人的腦袋,這開山刀也會隨著慣性砍下左鴆楓的頭顱,所以她選擇了對刀開槍。


    那一尺半長的開山刀瞬間去了一尺,左鴆楓本來已經閉眼等待死亡的到來,但是他卻隻感覺脖子後麵一涼,那開山刀剩餘的斷刃已經無法削下左鴆楓的頭顱,隻能砍砍劃破他脖子後的皮膚,即便是這樣,左鴆楓也是與死神擦肩而過,身後那人不甘心,將斷刃對著左鴆楓的後頸插去,但是他真的想多了,暗算不成,現在是明的,他能有機會嗎?


    左鴆楓直接用手腕拿住了他的手腕,啪一下掰斷手骨,斷刃脫手,他接過斷刃後一刀摸了那人的脖子,又摸了身前人的脖子,隨後將身前那人掙脫開,看著左鴆楠,柔聲地說道:“楠楠,沒想到最後被你救了,為什麽要參戰,我都說了今晚連我都不一定能活下來。”


    “你死了,我活著有什麽意思。”左鴆楠脫口而出,她說的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


    “你受傷了,沒事吧。”左鴆楓關切道。


    “比起這個,還是去找小夕嫂子和華音嫂子吧,她們好像也……。”左鴆楠擔心地說道。


    “你說什麽??”左鴆楓驚道,這樣的環境,能活下來的有幾個?她們兩個女子,即便陸小夕有些身手,也凶多吉少,韶華音,那是必死無疑……。


    左鴆楓隻感覺腦袋充血,腳下一輕,一股沒來由的眩暈湧了上來,他踉蹌了幾步,眼眶中似乎有一個血袋子被戳破了,濃的發黑的血液從瞳孔中溢了出來。


    “哥哥!!”左鴆楠嚇了一跳,忙上千扶住左鴆楓,卻感覺到左鴆楓的身體如同火爐一樣滾燙,特別是他那雙流血的瞳孔,對上之後都感覺有火上身一般。


    左鴆楓的視線中,血紅的深淺不斷變幻著,逐漸開始模糊,最後他的眼皮再也撐不住,閉上之後,暈了過去,一道黑影忽地躥出,撲向左鴆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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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死!”左鴆楠一槍就要開出,卻見左鴆楓猛地睜開眼,握住了她的皓腕,說道:“是小楚!”


    來人正是左鴆楓的貼身護衛楚沐言,楚沐言來到左鴆楓身前三尺,說道:“大嫂找到了,是清理屍體的幻瞳姐妹在死人堆裏找到的,找到的時候還有一口氣,已經送去救治了。”


    左鴆楓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如果你死了,我會讓幾萬人給你陪葬!所以,你千萬不要死。對了,小夕呢???”


    楚沐言沉默了半晌說道:“二嫂,她在我們截獲了敵人信號的時候,就偽裝成敵人,潛入了敵人的老巢!她說,為了以絕後患,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搗黃龍!”


    叮鈴鈴,楚沐言的電話響了,他接了以後就呆滯了,抬起頭,有些顫抖地說道:“組…組長,大嫂她……,咽氣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左鴆楠鳳目中含著難以置信,兩行清淚順著她的眼角留下。


    左鴆楓的指甲攥到了肉裏,鮮血直流。


    他沉默無語,久久,最後他竟然仰天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隻不過這笑聲的背後透出的冰冷的殺意和那令人膽寒的殺氣,竟然讓楚沐言渾身顫抖,無法動彈,而左鴆楠竟然感覺渾身發冷,不自覺後退了幾步。


    “組長,你的眼睛?”楚沐言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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