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的心在殘酷的利刃下顫抖。


    為什麽感到恐懼?


    權誌龍回望她蒼白的臉,許久。他的目光不斷變幻翻湧,最終卻釋放出一種縱容的笑:“西江,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


    西江深深吸一口氣,抬頭對eamon說,她是真心實意地懇求他:“不要再幹涉我的事。”她當然也可以惡狠狠的威脅eamon,撕破彼此平和的假象。隻是這樣做的代價太大了,她承受不起。


    eamom像是聽到了什麽拙劣的笑話,嘴角冷冷地翹起,他那張陰鬱迷人的臉上隻有一絲漫不經心的嘲笑。他伸出食指,在西江眼前晃了晃,“no、no、no……”


    西江的眼睛被他晃得作痛。


    權誌龍的拳頭已經揮過去,eamon頭一偏,還是被揪住了衣領。沒有男人會眼睜睜看著喜歡的人在自己麵前受欺負而無動於衷,權誌龍沉下臉,眼眸深處凝成一片冰冷的憤怒,“西江不喜歡的人,沒有資格出現在她麵前。”


    這才是獅子座男人真正發怒的氣場。


    eamon也不掙紮,仰頭肆無忌憚地笑:“你又有什麽資格?vera,不告訴你的英雄你身上的紋身是為了誰嗎?”


    原來是這樣。


    西江終於讀懂了他的目的,毀掉她。


    西江以為自己會憤怒地衝上去,握緊拳頭劈頭蓋臉地打他,用盡全世界最最刻薄狠毒的話詛咒他;又或者冷漠不屑的一笑,戳破他幼稚的挑撥。不論如何,她總要結束這場鬧劇。但事實上,她隻是一動不動地站著,任由記憶如流水滾滾而來,痛得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e&v,把eamon和vera的姓名並列在一起。這正大光明的愛慕,牢不可破的紋身都屬於那個已經和世界斬斷聯係,消失的倔強女孩。


    不屬於她,柳西江。


    “不是這樣的啊,誌龍。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從來都隻有你。”西江胸腔裏的空氣被抽走,被另一種莫名的悲傷和委屈緩慢地倒灌入心髒。


    不是我啊。


    不是我啊。


    “別人說的我都不信。”權誌龍手搭在額頭上,唇邊的弧度彎出一絲淡淡的笑。他調轉目光凝在西江身上,那目光透出強烈的企盼和顫栗的不安。他說:“紋身是假的。對吧?”


    柳西江紅著眼圈,深深望向他。


    為什麽你要問這個問題?如果你問我,柳西江你跟不跟我走?我的答案永遠隻有一個,當然!因為在人一生2920萬分之一的相遇可能裏,在0.000049的相愛概率中,我隻愛你,權誌龍。


    你為什麽不問我?!


    她抓住權誌龍的手,低低地說:“我不想對你撒謊。”


    權誌龍眼中的光彩一點點黯淡,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從別人的嘴裏知道西江的過往。她也曾熱烈的愛過別人,對這感情諱莫如深,害怕……自己察覺。他頭稍稍向前,低頭仔仔細細看西江的臉,然後用低啞的嗓音道:“t.o.p他們在停車場,我們過去吧。”


    “……好。”西江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這個時候隻要幸福的微笑就好。她越是從容、冷靜、無懈可擊,eamon對他們的傷害就越小。


    ——但是裂痕清楚存在。


    ——被掀開的底牌仿佛是在說:“看啊,她還藏著多少秘密沒告訴你?她其實沒有那麽喜歡你。”他讓權誌龍成了徹頭徹尾的傻瓜,他的驕傲、自尊心被踐踏得支離破碎。


    權誌龍牽著西江的手,冷漠地與一臉得意的eamon擦肩而過。


    西江的笑容在進入電梯的一刹那消失,她看著身旁那人的側臉被陰影吞噬的隻剩下一圈冰冷的輪廓,他在生氣。西江數著頭頂不斷跳動的數字,深吸了一口氣,她想要盡力挽回,這比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還艱難:“我不知道會遇見你。”


    權誌龍沒有反應。


    “誌龍——”


    “eamon說起紋身的時候你很害怕,為什麽?在你眼裏我就一點不值得信任嗎?”他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嫉妒沒有憤怒也沒有咬牙切齒,隻是平靜地質問。他確實嫉妒eamon,可再醜陋的嫉妒心也無法戰勝對她的愛情。


    西江不可抑止地顫抖,睜大眼不讓軟弱的眼淚跌出眼眶。她當然知道,眼淚這東西是無往不勝的利器一定會讓權誌龍心軟,太卑鄙了……因為她永遠不會對他坦白,她是一個占據別人身體的靈魂。


    她的存在就像一個謊言。


    “對不起。”終於到了無言以對的地步。


    權誌龍拂開她的手,再也沒有看她一眼,很慢很冷淡地說道:“我最近很忙,暫時不要見麵了。”


    西江從mbs大樓出來,一個人沿著漢江邊走了很久。陽光明晃晃的照進眼裏,刺得她想流淚。西江用手背擦了擦,閉上眼又想起了第一次和權誌龍在這裏喝醉的場景。星光和煙火交織的藍色天幕,夜風溫柔,他們倆小心翼翼的笨拙的相互試探……美夢尚未結束,她就傷透了他的心。


    江風吹亂的思緒被一條簡訊召回。


    “西江xi(^▽^)”李勝利對於裝可愛這件事已經無師自通了。不過一秒的間隔他又發來一條:“我快凍死了(━┳━ _ ━┳━)誌龍哥好可怕!”


    西江沒有回複他,這一頁不是有人幫忙就能翻過去的。時間還不夠,對他,對自己。


    不記得是什麽時候回到公寓的。她幾乎沒有力氣,隻想倒頭好好睡一覺。


    eamon正在煮咖啡,他朝西江吹口哨,“vera,你現在是不是恨透我了?”他無視西江的憤怒,露出潔白的牙:“別那麽無趣,ok?還記不得記得你在西雅圖用這個遊戲趕跑了多少我的女朋友?”


    所以你也要來毀掉我!


    “eamon,你贏了。”西江覺得一切都是那麽荒謬,任何的爭辯都毫無意義了。她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去死吧。”


    像仇人一樣的對峙過後,西江收拾行李搬去了祖母位於北村的老宅。她能夠逃開eamon,卻無法逃開和權誌龍之間的冷戰。她蜷縮在被窩裏,一遍一遍按著那個熟悉的號碼,想問他是不是還在生氣,是不是還在熬夜寫歌,是不是很累很辛苦?等到視線模糊,西江還是沒有撥出去,千萬句深情化作了淡淡的問候:“要好好吃飯。”


    愛惜自己。


    權誌龍望著跳亮的手機屏幕,把臉轉倒另一邊,眉梢眼角都是桀驁的顏色。直至屏幕無聲變黑,緊握成拳的手才頹然的鬆開。


    “西江,晚安。”他對著空氣說。


    一天、二天、三天……都沒有任何消息。即使明白權誌龍不會回電話,西江還是克製不住,在《雪月花》的片場時不時地查看手機。


    許秦豪導演笑眯眯地問:“在等很重要的電話?”


    西江有種做錯事被抓到的靦腆和負疚感,鞠躬道:“有點在意。”


    許導演對喜愛的後輩並不過分苛責,用一句意味深長的“真正重要的人不會讓你等太久”結束了談話。


    好像存在著某種魔力,這句話很快就得到了應驗。


    結束當日少女春采被綁架意外墜崖的戲份後,許導演宣布收工。柳西江和劇組的工作人員一一道別,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像有一隻手緊緊地攥住心髒,她暈眩了一秒,才看清來電的名字。


    “……誌龍。”


    沒有人回應,聽筒裏隻有低低的壓抑的呼吸聲。


    西江又念了一遍他的名字,“你好嗎,我——”那壓抑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急促,然後“嘟”一聲電話被掛斷。她握住手機,努力把哽咽的聲音咽回喉嚨裏,笑著回撥過去:“嘟——嘟——嘟————”


    空洞冰冷的信號漫長到讓人絕望。


    “西江xi,”一個渾厚的男音接了電話,是t.o.p。他似乎在考慮怎樣解釋這尷尬的狀況,“我和誌龍在外麵,他,喝多了。”


    “我現在過來,謝謝你。”西江打了taxi,按照t.o.p發來的地址趕去。


    夜間的酒吧人滿為患,震天響的電子音穿透耳膜。西江被擁擠的人群環繞,她眯起眼,在變化莫測的燈光下尋找權誌龍,然後他的身影像一道光無比精準地出現在了西江的視野中。


    他在舞池中央扭動,包裹在緊身黑t裏的胸膛一起一伏,帶動著手臂上清瘦勃發的肌肉。發梢的汗珠在空中飛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光,熾烈的氣息撲麵襲來,每一個分子都被打印上了權誌龍獨特的標簽。不斷有女孩子被吸引,試著和他貼身共舞。權誌龍曖昧地半垂眼睛,臉上掛著慵懶性感的笑,享受這種瘋狂和女孩子的愛慕。


    西江一眨不眨眼地看著他。


    “西江xi,”人高腿長的t.o.p終於發現並走到了她身前,有點不自在地擋住了她的視線,“我們的座位在那邊。”


    西江跟著他走,始終淡淡的微笑:“我沒關係。”人在憤怒的時候,總是會說一些傷人的話,做一些違背心意的事情。


    對話的主人公權誌龍從台上跳下來,剛才跳舞的女孩子跟他搭訕,請他喝酒。他斜瞥了一眼,然後慢慢走到了西江麵前,端起桌上的酒一口飲盡。


    “……你來了啊。”


    西江點頭:“嗯。”


    “打算把你那個該死的秘密說出來了嗎?”權誌龍霸道的語氣近乎命令,酒精讓他眼中的火熊熊燃燒,不肯麵前的人有一絲一毫的逃避。


    西江的心底湧起深深的悲涼,這悲涼一點點滲透她的血管倒灌入肺腑,她咬住嘴唇問:“你真的想知道嗎,這比我們在一起還重要?”


    t.o.p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他有一種“老子糟透了”的奇怪感覺。


    權誌龍默不作聲,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成一縷失望的灰,他想說:“我不會再問你。”


    可惜不再有這個機會了,西江緩緩地笑了一下,“誌龍,我是不應該出現在你這個世界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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