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薇的身影從我身旁掠出之際,雙手一揮,將瀟瀟拋向了我這邊,我連接接住,隻聽邵薇喊道:“幫我看好瀟瀟。”


    瀟瀟在我懷裏,無精打采,看上去極其頹廢,也不叫,也不動。


    王貴華也要上前,卻被德叔拉住,王貴華扭頭道:“真的不去?”


    德叔顯然也有些動怒了,眼中閃爍著寒光,嘴上沉聲說道:“她要想去送死,就讓她去!”


    我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悅,但隨即又努力平息,心平氣和道:“德叔,邵薇是義兄派下山的人,她要是出了什麽閃失,到時候在義兄那裏,恐怕也不好交代吧?”


    德叔看了我一眼,然後有些憤然道:“也不知道元方為什麽會派這麽一個小孩子心性濃重至此的人出來!”


    我道:“邵薇說,神相是為了中和你和她的性格,所以才派她來的。”


    這話,邵薇沒有說過,但是從之前邵薇在她屋中跟我說的話裏,基本上可以判斷出來,義兄就是這個意思。


    德叔心性刻薄寡毒,邵薇心性陽光活潑,兩人正是相反的性子,義兄怕德叔會因為性格原因而招致禍端,所以才會對邵薇說那些話,目的無非就是要間接提醒德叔。


    所以我才說了剛才那一句話,算是對德叔做一個提醒,但我又不好說的太露骨,免得讓德叔臉上不好看。


    說完之後,我又補充了一句,道:“也不知道邵薇是什麽意思,義兄是什麽意思,你們的性格有什麽好中和的?”


    德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一笑,道:“恐怕元方是說我心性刻薄寡恩吧,嘿嘿,說到底,我究竟是個好人!再刻薄,也管了不少閑事!”


    我知道德叔並不心服口服,也不好再說。


    隻是那邊,邵薇早已經趕上了水馨藍。


    “留下玉珠!”


    邵薇嬌叱一聲,一伸手,五六根竹簽一起飛出,分作上、中、下三路,將水馨藍周身都籠罩在攻擊範圍之內!


    這是邵家卜算時候用的竹簽,但也是卜門中人對敵時的利器!


    水馨藍再厲害,在邵薇麵前也絕不敢托大。


    那五六根竹簽剛剛飛出,水馨藍就扭過了頭,看著竹簽攻擊的方位,然後匆忙躲避。


    她的身法果然如水似蛇,在竹簽的淩厲攻勢下,居然躲避的遊刃有餘!


    但是,這樣一來,畢竟要躲,畢竟要耗費時間,畢竟不能再繼續走,所以,邵薇已經趁著這個空檔追了上去!


    “嗖、嗖、嗖、嗖、嗖、嗖!”


    又是一陣破空之音大作,邵薇這次是伸出了兩條手臂,一雙小手掌箕張開來,玉指纖纖,十幾根竹簽仿佛暴雨梨花,從上而下,傘狀布控!


    水馨藍剛剛躲過剛才的竹簽,身子還沒有站穩,力道還沒有恢複過來,整個人就被邵薇的第二波竹簽給籠罩在內了!


    這次,是根本躲無可躲了!


    因為,她來不及躲了!


    她也沒有躲!


    她終於將手中的藍色鬼燈給丟在了地上,轉而伸出了雙手。


    她要用雙手去接邵薇的竹簽嗎?


    月光之下,我清楚地看見了她的十根手指,每一根都修長至極,比例,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


    水馨藍的身高一定不足一米七,但是她的手指長度,卻像是一米九多的人,才能擁有的。


    比我的還要長!


    更讓人驚詫的是,她的每一根手指都很白,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白的一點也不嫩,白的一點也不讓人舒服。


    就像是那種在福爾馬林中泡了許久的屍體,或者是被醃製的雞爪,那種白,慘白,死白。


    這色度,從我的相術中看,根本不是活人應該擁有的色度。


    但是這一雙看似是死人的手,卻又靈活至極,十根手指頭,在月光中交錯而動,刹那間,已經不知道做出來了多少個動作。


    我隻感覺自己已經眼花繚亂,根本無法看清楚。


    十幾根暴雨梨花似的竹簽,竟然在一瞬間被水馨藍全部抓在手中!


    輕輕一搦,全部斷裂。


    水馨藍冷冷一笑,道:“先前要躲,是因為我不喜歡碰別的女人的東西,但這不代表我怕。這些東西,這種招數,對我無用。”


    邵薇不禁怔住了。


    我們也都目瞪口呆。


    我喃喃道:“一個女人,怎麽會長出這麽厲害的手?又怎麽會這麽不愛惜自己的手?”


    德叔沉聲道:“這個女人的手,不像是活人的手,也不像是她自己先天長出來的手,我看見她的手腕處,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紋路,紋路上下,兩處的肌膚似乎有些不同。難道是後天受到過某種處理?或者是以什麽邪術練就而成?”


    德叔這麽一說,我趕緊細看,然後也發現了水馨藍的兩條胳膊上,手腕處各有一道淺淺的紋路。


    紋路很平,很直,就像是比著尺子,在她手腕上畫了一條細細的線。


    紋路上下,也就是手和胳膊,肌膚確實不同。


    一種是慘白的令人難受,一種是白皙的讓人養眼。


    就好比枯榮兩種境界,給人以分外不同的感受。


    “原來如此!”我突然間心中一動,醒悟過來,失聲道:“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冷似鬼手馨。這一雙手,就是鬼手!”


    王貴華瞪大了眼睛,道:“鬼手?這女人是鬼?”


    “不是。”我道:“她應該是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手,接在了自己的腕子上!所以她才能打出那種高溫的水幕,也敢去抓那些竹簽!隻有死人的手,才會不怕燙,也不怕傷!也隻有是死人的手,她才不會愛惜!”


    邵薇似乎也已經看出了水馨藍的門道,立時抖動壓鬼錢,專朝水馨藍的一雙手上去打!


    水馨藍不怕邵薇的竹簽,卻十分忌諱這壓鬼錢,一物降一物,本來如此,既然是鬼手,當然怕壓鬼錢。


    水馨藍退避著,然後口中念念有詞,雙手連彈,又是一道水柱衝天而起!


    這次,因為是水馨藍的麵目朝向我們,所以我看的分明,那水柱是從她的袖中而出,右手的袖子裏。


    水柱飛升,轉瞬間,又化作一道水幕,迎風而張,朝著邵薇裹卷而來!


    “破!”


    邵薇大喝一聲,身子滴溜溜一轉,她那粉色長裙登時舞成一朵盛開的花,絢麗至極,令人目弛神搖!


    但是,忽然間,她那粉色長裙中,飛出一道道烏光!


    每一道“烏光”都打向那水幕。


    “啵!啵!啵!”


    隻三聲輕響,水幕便破了。


    剩餘的“烏光”穿過水幕,直奔水馨藍。


    水馨藍又是伸出十指,劈手夾住,捏在掌中,冷笑一聲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說罷,搦成一團,丟在地上,我打眼看去,卻是邵薇的蓍草。


    蓍草是卜門占卜用的聖物,素來有辟邪通靈的效力,用來破解水馨藍的水幕邪術,也算用得其所。


    隻是,眼下這麽一來,水馨藍和邵薇算是打了個難解難分,誰也奈何不了誰。水馨藍無法逃脫,邵薇也無法從水馨藍身後搶走那藍燈。


    王貴華早已經按捺不住,道:“咱們現在上吧?打了這麽半天,也沒有看見有什麽陷阱詭計,薇薇都不輸給這個妮子,咱們再上去幫忙,肯定能一把把那個破燈給搶過來!”


    德叔望向四周道:“或許陷阱是等咱們都動手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吧。不然,水馨藍明明知道咱們會來找,也明明知道咱們人多勢眾,為什麽還敢一個人在這裏等?人物反常必有妖!再等等。”


    “俺等不及了!”王貴華說著,一晃胖大的身子,便朝水馨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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