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的話,說的我們都是渾身一緊。


    高隊長皺眉道:“我是問你聽出那笛子出的是什麽曲子沒有,就是你能聽出來它吹的是什麽曲子、調子不能?”


    小張慌忙地搖頭道:“我聽不出來。”


    “那曲子是歡快的,還是憂傷的?”高隊長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小張又搖了搖頭,結結巴巴地說:“我,我聽不出來……”


    “怎麽連這個都聽不出來?你就說你的感覺,你感覺那曲子是歡快的還是憂傷的,或者是憤怒、怨恨什麽的,你覺得像什麽就說什麽,不用顧忌!”小張是一問三不知,高隊長的語氣更加重了一些。


    老頭子也說:“小張,你就說自己的感覺,不用害怕說的不對。”


    小張愣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我感覺那曲子不是現代的人能吹得出來的,像是古代的曲子,別的我是真的感覺不出來,因為時間不長,我也迷迷糊糊的……”


    高隊長狐疑道:“古代的曲子?”


    小張“嗯”了一聲,說:“我也說不準,反正我就是這麽感覺的,跟現在經常聽的曲子、調子大不一樣。”


    老頭子的臉色猛然地變了,他看著小張,微微有些顫聲道:“古代的曲子?小張,你看見有什麽人沒有?”


    小張搖了搖頭:“我沒有看見人,我真的沒有看見人。”


    “沒有人……”老頭子喃喃地說了聲,然後眼神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


    高隊長看著老頭子,皺眉問道:“鄭董,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麽事情了?”


    老頭子沒有說話,臉上的神情變得更加奇怪,怔怔的,像是傻了一樣。


    高隊長又問了一遍,老頭子還是沒吭聲。


    “爸,高隊長問你話呢。”


    鄭景山見狀,推了老頭子一把,老頭子才“啊”的一聲,回過神來:“怎麽了?高隊長,剛才你說什麽?”


    高隊長道:“你想起什麽事情了?怎麽這麽出神。”


    老頭子“哦”了一聲,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片刻後說道:“沒什麽,沒什麽……”


    我一直細細地看著老頭子的表情,知道他現在是在說謊。


    高隊長也看出來了,他目光一閃,冷冷道:“鄭董,人命關天,而且還是你的兒子,因此我勸您有什麽話就都說出來,不要有任何顧慮,也不要有任何遲疑,否則都會影響案件的偵破!”


    老頭子看了看高隊長,慘然地笑了一聲道:“高隊長,我是想起了一個故事,我們鄭家家族裏流傳的故事,但那個故事對您來說,太過於荒謬,是有關神神鬼鬼的,我怕說出來讓高隊長見笑。”


    高隊長眯著眼睛看了老頭子片刻,然後道:“如果是迷信的東西,那鄭董就不要說了,免得混淆視聽,耽誤辦案。”


    我卻心中一動,暗道:“那會是個什麽樣的故事,讓老頭子會在這時候想起來,而且表情還如此古怪?這個高隊長,對這些事情這麽排斥,怎麽能破的好案子。”


    高隊長見問不出什麽線索來,便吩咐道:“把受害者的屍體帶走,老葉負責再做一次詳細檢查,如果咱們市裏條件和水平有限,檢查不出來什麽結果,就往上級申請,調專家過來。”


    葉國點了點頭,又去看池農,池農笑道:“我知道的都已經說出來了,也沒有別的可以幫忙了。”


    葉國知道請不動池農,便無奈地歎了口氣。


    高隊長倒是不以為意,對小張說道:“小張,你好好休息休息,這段時間也不要亂走,就留在鄭家,我想你夜裏受到了驚嚇,有些事情一時間忘記了,好好休息之後會想起來的。你要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就盡快告訴我,我把我的手機號給你,你直接打給我就行。”


    小張茫然地點了點頭。


    “你們兩個也是,暫時不要離開,想起了什麽就及時報告!”高隊長對兩個保安說道。


    兩個保安忙不迭地點頭。


    說著,高隊長又對那幾個年輕的警察道:“你們再仔細檢查一下案發現場,看看還有什麽可疑的線索沒有。”


    兩三個警察幫著葉國他們把鄭景麓的屍體抬走,剩餘的幾個警察都去搜查屋子。


    大家都在忙亂,我和成哥、池農都默不作聲,我還在想待會兒怎麽安慰鄭蓉蓉,鄭景嶽卻忽然指著我叫道:“是他殺的我三弟,是他!”


    屋子裏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看來。


    我微微一怔,沒有說話,這個時候,最好是不要說話。


    鄭蓉蓉大聲道:“不是他!二哥,你不要胡說!”


    高隊長的一雙鷹眼卻閃爍著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住我,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我還是沒有說話,因為我知道這話不是問我的,而是問鄭景嶽的。


    鄭景嶽神情激動地說:“他是個江湖騙子,前天來我家裏算命,敲詐了我們一大筆錢。我三弟不服氣,罵了他幾句,他就說我三弟麵相有異,一定會死,結果我三弟今天就死了。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肯定是他殺的!”


    “放屁!”成哥大罵道:“你三哥什麽時候死的?今天夜裏死的!今天夜裏,我們一直都在家裏,怎麽來殺他?”


    高隊長製止成哥道:“你不要說話。”


    說完,高隊長又轉而問我道:“鄭景嶽說的對不對?”


    我說:“除了第一句和最後一句,其他的都是對的。”


    高隊長皺了皺眉:“你算到鄭景麓會死?”


    “不是算,是相。”我道:“算,是卜門的事情,我是個相士。”


    高隊長冷冷道:“反正就是命理學說,毫無科學依據的推測。”


    “是。”我點了點頭:“可以這麽理解,但是我也沒有料到會這麽快,原本在我看來,最快會是三天。”


    高隊長又問道:“你怎麽能看出來他會死?”


    “相術。”我說。


    “不要跟我扯那些迷信的東西。”高隊長說:“我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冷笑一聲:“可我就是個相士,我也就是用相術看出來他會死的,你不讓我這麽說,想讓我怎麽說?”


    高隊長目光越來越森冷:“可是我就是不信你的話,你說該怎麽辦?”


    我麵無表情地盯著高隊長,道:“不如我給高隊長相上一相如何?”


    高隊長“嗬嗬”冷笑道:“好,我還真想知道我的命。”


    我說:“高隊長是官,我是民,民為官相,不敢收取相金。”


    高隊長皮笑肉不笑道:“多謝。”


    我眼睛輕輕眯著,端詳著高隊長的麵部,以相色、相形等術揣摩了片刻,然後微笑道:“高隊長既然是官,我先為您看看官運。高隊長地閣豐滿有肉,嘴唇厚重有型,所謂‘頜滿豐潤,鶴立雞群,輔弼星朝,一呼百諾’,高隊長朝中有人,官運興隆。但是,高隊長此部形有餘而氣不足,皮下肉裏隱隱有晦暗之色將犯於表麵,須提防手下為難,免得祿斷小人之手。”


    我的話還沒說完,高隊長的臉色已經是變了,陰鷙的雙眼中露出既詫異又驚怖的神色,我知道我沒有說錯。


    我暗笑一聲,繼續說道:“高隊長日月雙角均已陷落,且有蒼白暗滯之死氣,恕我說句不大敬重的話,恐怕高隊長的雙親都已經辭世了。”


    說完這一句話,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試探性地看著高隊長,看他想不想讓我繼續說下去,畢竟這些事情涉及個人隱私,在外人麵前說的多了,當事人會不高興,我也不想觸高隊長的眉頭。


    高隊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皮陡地跳動了一下,低聲道:“請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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