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摸到成哥所說的草叢樹葉茂密處時,細細一看,果然裏麵像是有個洞口!


    就在此時,我聽見裏麵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鄭衛鴻,你要是先殺我,就趕緊動手吧,你已經殺了我兩個兒子,芳芳也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不願意活了。”


    我心中一動,這是王鴻的聲音!


    他怎麽也在這裏?


    “你活了這麽長時間,當然也活夠了。”鄭衛鴻冰冷的聲音響起:“當年我白手起家,你來跟我搭夥,咱們這麽長時間的朋友,配合默契,有我吃的一口,就有你吃的一口,從來都沒有虧待過你!到頭來,你就是這麽對我的?你和化芳,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一個是我的妻子,到頭來就是這麽對我的!我殺你們一萬遍都不解恨!”


    “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話可說。”王鴻道:“我有錯,芳芳有錯,你也有錯。”


    “我呸!”鄭衛鴻道:“芳芳,芳芳,你喊得我惡心!你們倆狗男女,勾搭成奸,我有什麽錯?”


    “鄭衛鴻,你自己說說,你是為什麽拋棄嫂夫人,然後又跟芳芳結婚的?”


    “我們沒有誰拋棄誰。”鄭衛鴻道:“是婚姻走到了盡頭。”


    “你瞎說!”王鴻道:“當年你怎麽跟我說的?你說嫂夫人不能生育!所以你才離婚的。你找芳芳,就是想讓她做個生孩子的工具,我說錯了沒有?”


    “她一個窮人家的閨女,嫁給我,衣食無憂,什麽活兒都不用幹,生孩子養孩子,難道委屈她了?”


    “就是你的這種思想,讓芳芳跟我好了!”王鴻道:“芳芳跟你結婚後,兩個月沒有懷上,她就害怕了。她怕她跟嫂夫人一樣,因為生不出來孩子,被你給掃地出門!她去醫院做了檢查,當時你去外地出差,她自己去害怕,我就陪她一塊,結果檢查出來,她沒有任何問題。當時我們就知道了,一定是你的問題!你這輩子都生不出來孩子了!”


    “放屁!”鄭衛鴻慍怒地罵了一聲。


    “放不放屁,你自己知道!”王鴻道:“芳芳是為了能繼續待在你們鄭家,才想到借種生子的!她借的就是我的種!”


    “你媽的!”鄭衛鴻又罵了一句。


    “哈哈哈……”王鴻笑了起來:“老鄭啊老鄭,都多少年沒見你這麽惱過,你殺了我兩個兒子,殺了芳芳,還不興我挖苦你幾句?其實剛開始芳芳跟我勾搭時,對我是沒有感情的,但我看上了她,我可憐她,我心疼她,我要挾她經常跟我幽會,生了鄭景山,又生了鄭景嶽,再生了鄭景麓,最後生了蓉蓉……”


    “不!”


    一聲淒厲的尖叫響了起來,我渾身一震——這聲音是蓉蓉的!


    蓉蓉果然在這裏!


    她沒有出事!


    她能這麽叫喊,就代表她還是安全的!


    “你們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蓉蓉帶著哭腔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蓉蓉,我才是你的親生父親。”王鴻柔和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母親到後來真正愛的人,也是我。這個鄭衛鴻,跟你一點血緣關係也沒有,他還親手殺了你母親,你母親沒有死,卻在煉化爐裏被他燒死了!活活燒死了!你能想象那種痛苦和慘烈嗎?一個大活人啊!”


    “你別說了!”


    蓉蓉的聲音已經有些歇斯底裏,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我心中一陣揪痛,想要進去,邵薇的手卻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抓住了我的手,用力攥著,我看她的時候,她輕輕搖了搖頭,用嘴型比劃著,無聲地說道:“裏麵的情況還不明晰,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我知道,裏麵還有個身穿綠色衣服的“鄭小清”,她是何方人士,有什麽底細,我們完全一無所知。


    除了她以外,別的人在不在,我們也不清楚,異五行火堂的人,會不會在,我們更難以確定。


    邵薇是對的。


    我隻能暫時忍耐。


    好在王鴻沒有繼續那個殘忍的話題,他說:“鄭衛鴻,你怎麽能忍心下得去手?如果你的心胸寬厚一些,當做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那你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可你現在,什麽也沒有了!”


    “心胸寬厚就是把妻子讓給人,白白養你的兒女,然後死了以後把我這輩子辛辛苦苦賺的血汗錢全都給了你們王家?”鄭衛鴻吼道:“我怎麽忍心下得去手?我當然忍心!我還沒有殺夠!等你死了,等鄭景山死了,等鄭磊死了,等你們所有人都死了,我才稍稍解了一點點心頭之恨!”


    “那你呢?”王鴻道:“你殺這麽多人,你還活不活?你還管你老娘不管?”


    “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人是我殺的。”鄭衛鴻道:“證據的指向在鄭景山身上,他會被賈隊長抓走,會被判處死刑。至於你,你來到這裏殺害了鄭蓉蓉,打傷了我,也是殺人凶手,會有足夠的證據來讓你接受死刑的懲處!”


    “鄭衛鴻,你又要玩嫁禍於人的把戲?”


    “不是嫁禍。”鄭衛鴻道:“我是想讓你嚐嚐,一夕之間,妻子、兒子、女兒全部死絕的滋味!當然,還有小磊,他是你的孫子!你不是能借種給別人嗎?我讓你們王家,三代絕收,萬世絕種!”


    “爸爸,二哥和三哥真的是你殺的?”蓉蓉的聲音響了起來。


    窯洞裏沉默一片。


    “媽媽也是你殺的?”鄭蓉蓉的聲音顫抖著。


    窯洞裏依舊是可怕的沉默。


    “爸爸,你還要殺我?你養了我這麽多年,我喊了你這麽多年的爸爸,你要親手殺了我?”鄭蓉蓉的聲音聽上去是那麽無助、可憐,令人心碎!


    我幾乎要落淚了。


    而邵薇已經落淚了。


    “你不要叫我爸爸。”鄭衛鴻的聲音響了起來,低沉而喑啞,聽上去跟剛才與王鴻對話的那聲音完全不像,仿佛是從兩個不同的人喉嚨裏發出來的,又仿佛是鄭衛鴻在刹那間蒼老了許多!


    親手殺掉自己養大的子女,哪怕不是自己親生的,也是對感情的殘酷折磨吧?


    即便是殺一條自己養的狗,養的貓,也會心痛吧?


    當他站在鄭蓉蓉麵前,當鄭蓉蓉還開口叫他“爸爸”的時候,他又怎麽能忍心下得去毒手?


    他雖然嘴裏說著,不讓鄭蓉蓉叫他“爸爸”,可是他心中,難道不渴望這一聲“爸爸”嗎?


    但是就在這時候,一道殘酷而冷厲的女人嗓音緩緩響起:“鄭衛鴻,你舍不得了?”


    “唉……”鄭衛鴻歎了一口氣,道:“浣霞,娘挺喜歡蓉蓉這個孩子的。”


    “浣霞”是剛才說話那個女人的名字嗎?


    是之前飄進去的那個“鄭小清”嗎?


    我不知道。


    那個“鄭小清”從來沒有在我跟前開過口,我也無法確認這聲音是否是她的。


    隻是鄭衛鴻這話的意思,顯然是不想殺鄭蓉蓉了。


    但那個浣霞說道:“再喜歡,她也是個野種,不是她的親孫女!”


    “嫂子,你以前說話可不是這個樣子的。蓉蓉的父親是王鴻,她的母親是化芳!”王鴻的聲音道:“有父有母,誰敢說她是野種?”


    嫂子?


    我們幾個人都是大吃一驚,麵麵相覷,這個叫做“浣霞”的女人難道就是鄭衛鴻的前妻?


    這實在是太狗血了!


    “哈哈哈!”浣霞笑了起來:“鄭衛鴻,你聽見了沒有,她的父親是王鴻,她的母親是化芳!跟你有什麽關係?”


    鄭衛鴻道:“就算跟我沒有關係,就算是養隻小貓小狗,也下不去這個手的吧。”


    “人老多情,這話說的一點也沒有錯。你要下不去手,我來幫你下手!”浣霞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幫你了!你要是不忍心看,你可以出去——小妮子,閉上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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