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老道就要逃脫,江靈在一旁看得分明,右手一拍鏢囊,兩隻飛鏢頓時夾在手中,江靈飛身一躍,趕了兩步,然後嬌叱一聲:“妖道,著!”


    一道飛鏢立即襲向那老道的背心,老道耳聽到背後的利器破空之聲,急忙閃躲,而此時,江靈的第二鏢立即打出,那老道忍不住回頭張望,卻聽得“噗”的一聲,飛鏢早刺入他的喉嚨,那老道雙眼難以置信地往下翻,似乎是想看那飛鏢是不是在自己的脖子上。但他卻沒有看到飛鏢的機會了,隻見他身子一歪,從山體一側滾落而去。


    我們一陣小跑,到了那山崖上,往下張望,卻再也看不見那老道的屍體,也不知他滾落到了何處。


    我和二叔麵麵相覷,二叔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對江靈道:“你剛才殺了一個人……”


    江靈“哼”了一聲,道:“殺了又怎樣!江湖兒女,本就是在刀口上過日子,生死有命,成敗在天!更何況,這惡人本就該死!”


    二叔猛地一縮脖子,連聲道:“太可怕了!這妮子太可怕了!”


    那邊,何九叔和二腦袋也都麵色慘白地站著,看看江靈,再看看我們,喉嚨動了又動,就是不敢說話。


    我幹咳了兩聲,道:“沒有人殺人,那道士雖然中鏢,卻沒人看見他咽氣,他是自己不小心滑下山崖了摔死了。”


    何九叔人老成精,立即醒悟,連連點頭道:“對對對,我也看見了,我也看見了,剛才一個老道摔死了,你說是不是呀,二腦袋?”


    二腦袋嚅囁道:“九叔,你說咱們算不算幫凶……”


    何九叔大罵道:“幫你媽!道士是摔死的!”


    二腦袋立即縮著脖子道:“對,對,是摔死的,摔死的。”


    老爸歎了一口氣,然後道:“走吧,各位,快要中午了。”


    我們大家這才緩過神來,一個個都沉默不語地走著,我看了看手表,這時候才十點半,距離那道士出現隻不過半小時,而半小時中,一條人命就沒了,這江湖,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混的。


    走到十二點時,我們在一個平滑的大石上休息了一陣,吃了些東西,然後繼續走。


    又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這時候的我們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裏去了,忽然我聽見二腦袋說:“何九叔,這就到頭了,前麵是斷崖,過不去了,咱回吧,要不去別的地方再找找。”


    我這才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地勢。


    我們是站在金雞嶺眾山峰之中一個中等高度的山崖上,前麵是山穀,沒有山體相連,而對麵山崖離我們大概有七八十米遠,兩個山崖的山壁都不是很陡峭,但是卻長滿了草、樹,現在大多已經變成了枯草、枯樹枝和荊棘叢,還有一些不知名的、尚且青蔥的植被,這些植被勾連的十分緊密,中間沒有可走的路,而且那些植被下麵不知道隱藏著什麽蛇蠍毒蟲。


    我們這個山崖可以從山腳下走山道綿延而上,但是對麵山崖卻是孤零零的一個,四周幾乎都是斷崖,也不知道是天然形成的斷崖,還是被人後來搞出來的。


    從我們這個山崖可以走到山腳下,再從山腳下爬到那個山崖上。但是我們這個山崖周身長滿了草木,那些草木不是藤蔓就是鉤刺,除了上來的那條路,根本無路可走,不知道怎麽下去。


    我們都停下了腳步,四處張望,何九叔卻說:“怎麽過不去了,從這個山走下去,再從山腳下爬上去不就能到那個山崖了。”


    二叔嚷道:“九叔,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的容易,一上一下就好了,你也不仔細看看,這下麵可沒有路,咱們怎麽過去?無路可走啊,咱們總不能滾下去吧?”


    我看著也是無路可走,但是聽何九叔的口氣,似乎又有路,不知道何九叔葫蘆裏裝的是什麽藥。


    何九叔聽了二叔的話,隨即冷笑道:“無路可走?對麵那個山崖我去了至少不下五十次,我從來也沒有滾著下去,這山崖間雖然說是荒草叢生,但下麵卻平穩得很,隻不過是沒人敢試著下去罷了。”


    我看了看那無邊的接連植被,大多數都是長鉤長刺的,即使是無毒,這樣子走下去也是體無完膚了。


    二腦袋估計也這樣想,他問何九叔道:“九叔,你會不會記錯了,你真的從這裏下去過?然後又囫圇回來了?”


    何九叔頓時氣罵道:“呀,你個二貨,我不是囫圇的還是缺胳膊少腿的?我不是囫圇的難道是鬼?”


    二腦袋趕緊解釋道:“九叔,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那什麽——你看,這下麵可都是荊棘叢啊,咱們下去再上來再怎麽著也得撒一斤半斤血吧。”


    何九叔堅定地說:“放心吧,那裏的路被我修過幾次,跟著九叔我下去,就保證你們不會被刺到,一滴血都不會流。”


    二腦袋半信半疑地說:“真的假的?要不咱還是去別的地方找找吧,何天明總不會被人扔到那裏吧?”


    何九叔固執地說:“別的地方都找遍了,隻剩下這一處,沒聽說過,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可能的地方嗎?你們不去我自己去,我就不信沒有!我看啊,你們一個個大男人,還不如我這個老家夥,哼!”


    說完,何九叔竟然一馬當先下去了,我們幾個人麵麵相覷,被一個老家夥給鄙視的滋味真不好受,我們幾個都麵有愧色,當然,除了江靈,江靈一副波瀾不驚,優哉遊哉的樣子,好像什麽事情都與她無關似的,不過也確實與她無關,她是個女生。


    我們看著何九叔穩穩當當地走在下麵,好像確實沒什麽事情。


    老爸眨了眨眼說:“走吧,一個老人家都下去了,咱們還怕什麽?”


    說完,老爸跟著何九叔後麵就走了下去,我們一個一個也走了下去,老爸走在第二個,二腦袋走在第三個,二叔走在第四個,江靈第五個,我走在最後一個位置上。


    走在沒過膝蓋的植被叢中,我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剛走上去的時候還沒有,但是走著走著我忽然感覺腳下麵根本就不像是自然形成,並且植被叢生的山路,好像是人工修好的山道,而那些植被的藤蔓在我們經過時,略微一用力,就分開了,根本就不是勾連著的。此時雖然剛剛開春,山間植被並不是十分茂盛,但草根枯蔓幹荊棘還在,密密麻麻,遍布山野,怎麽可能走上去如履平地一樣?


    前邊的二叔也叫道:“咦,果然可以走,何九叔,你怎麽弄的?”


    何九叔“哼”了一聲,道:“不試試走,怎麽會發現。”


    何九叔走得很快,老爸他們緊跟在後麵,二叔還興高采烈的,估計是因為走的舒服。


    我悄悄拉了一下江靈,江靈回過頭來問道:“怎麽了,為什麽不走?”


    我輕聲說道:“你有沒有感覺到咱們走的路很奇怪?”


    江靈疑惑地說:“有什麽奇怪的,何九叔不是說了,他以前修理過。”


    我當然知道何九叔說他修過,但是還是很奇怪。


    我對江靈說:“這路雖然不像公路那樣平平整整,但是至少不崎嶇坎坷,這根本就不像是山路,而像是人工大力修複過的路;還有,這些高度已然沒過我們膝蓋的荊棘、樹枝、藤蔓,在咱們走過的地方根本就沒有勾連,這不符合這些植被的生長習性。何九叔雖然說是他修的,但是一個老頭怎麽可能下那麽大力去修這個山道?他修這個山道是幹什麽用的?再有,這些草樹荊棘可是年年都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何九叔能修一次,還能年年都修?”


    江靈微微一愣,然後點了點頭,道:“你這麽一說,我也發現了,人工的修理不可能把這些植物連根都絕了,那得下多大死力啊。”


    我沉吟道:“反常就說明有鬼!這裏麵肯定有文章。”


    江靈緊蹙眉頭,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我略一思索,然後道:“我的意思有兩個,一是這條路有問題,二是何九叔有問題。”


    江靈一聲不吭地從背後抽出劍來,去撥開那些植被,露出來山路,然後我們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山路上果然沒有長任何東西,而且山路也不坑坑窪窪。


    江靈臉色一變,說:“果然如此,這條山路肯定是被人下過某種藥物,否則不可能寸草不生,而且也沒什麽蟲蟻靠近。”


    我說:“毫無疑問,下藥的人就是何九叔無疑了,因為他自己也說了,金雞嶺方圓的居民沒有人敢從這裏下去,但是他卻知道可以下去——隻是我很好奇,何九叔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我們站起身來,江靈想了半天,然後說:“設下偽禁製術的人,還有那個掉包何厚青屍體的人以及放養屍骨蛆的人是誰?你說會不會都是何九叔幹的?”


    我看看走在前麵的幹瘦枯癟的何九叔,一副一陣風過都隨時能把他吹到的樣子,而且整天都是慈祥和藹的表情,除了略愛顯擺、倚老賣老以外,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壞人。


    可經驗告訴我們,越是最不起眼的人,才越有可能是幕後黑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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