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生當然知道太爺爺的厲害,臉色一變,驚懼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矮胖老頭忽然又說話道:“天佑道長無須大動肝火,他確實不知道。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確實是孤身一人在野草叢中胡亂奔走。”


    太爺爺理也不理,繼續問陳弘生道:“你醒來的時候,可曾看見張國世?”


    陳弘生又搖了搖頭。


    矮胖老者道:“道長口中所說的張國世,莫非是禹都國醫世家的張國世?”


    太爺爺勃然大怒,長臂猛伸,一道白光疾馳而過,直奔矮胖老者的額頭,矮胖老者大驚,閃身躲開已經來不及了,隻見他把頭往下一縮,他那本來就短粗的脖子忽然又短了幾寸,活像一隻烏龜把頭給縮進殼子裏一樣,難看而且詭異至極!


    不過這麽一來,卻堪堪躲過太爺爺的拂塵。


    太爺爺的拂塵擦著矮胖老者的頭皮而去,矮胖老者頂上的頭發登時飄落一縷,矮胖老者流著冷汗把頭重新伸出來時,卻發現太爺爺已經手握拂塵,麵色冰寒地站在他麵前了。


    矮胖老者驚叫一聲,急忙往後退。


    太爺爺卻劈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揪了回來!


    矮胖老者大叫道:“道長息怒,切勿動手!”


    這一係列的事情發生地極快,五大隊眾人幾乎都沒有反應,直到此時,李星芸和那中年婦女才圍了上去。


    曾子伯和邵姓女子卻未動分毫。


    李星芸喊道:“老道士,你最好客氣點,我們是五大隊的!”


    太爺爺像沒有聽見似的,惡狠狠對矮胖老者說道:“我在問陳弘生至關緊要的事情,你三番五次插嘴是什麽意思!”


    那矮胖老者滿臉漲紅,急忙解釋道:“道長您性子太急了。如果您說的張國世就是禹都張家的張國世,那麽我不久前剛剛見過他!”


    矮胖老者的這一句話,終於算是講到了點子上。


    太爺爺愣了一下,道:“怎麽說?”


    矮胖老者道:“道長先鬆開手。”


    太爺爺“哼”了一聲,放開手,道:“快說!”


    矮胖老者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道長,其實咱們鄉誼頗深,麻衣陳家是禹都人,我也是禹都人……”


    這矮胖老者實在太過囉嗦,太爺爺拿眼一瞪,忍不住又要發作,矮胖老者察言觀色,知道不妙,趕緊道:“晚輩張熙麓,乃醫聖張仲景之後,禹都國醫世家第六十二代傳人,張家當代族長張熙嶽您想必是知道的,他是我親大哥,而張國世正是我的嫡親孫子!”


    太爺爺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道:“原來是你!怪不得能施出縮骨易筋的本事。”


    張熙麓“嘿嘿”笑道:“晚輩現在是五大隊總領醫術第一人,不過晚輩的本事在您老人家麵前都算是兒戲。”


    太爺爺道:“張熙嶽那小子,我也很多年沒見了。自從你們的老子死了之後,我就沒再去過張家,你們家就人品而論,一代不如一代!你老子還算是個人物,你小子卻是個貪財戀權怕死的主,至於你那個孫子張國世,麵帶陰鷙,心有殺機,絕不是救死扶傷的仁人,全然是個為非作歹的禍害!”


    張熙麓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隻是賠笑道:“道長快人直言,教訓的是。”


    太爺爺“哼”了一聲,道:“說說你的孫子吧。他現在在哪兒?”


    張熙麓道:“他受了重傷,險些性命不保,現已被五大隊帶走。”


    太爺爺怒道:“帶走?帶到哪裏去了?我還有要事要找他,你們把他給我送回來!”


    李星芸道:“老道士,我們是五大隊!隻有命令你的份兒,沒有你命令我們的份兒!張老二,看你唯唯諾諾的下流樣子,你不總號稱五大隊醫門老大嗎?也太給我們丟人了!”


    曾子伯見李星芸說出這番話來,立即從她背後挪走,轉而站到邵姓女子身後。


    太爺爺緩緩回過頭,盯著李星芸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寒光,他冷聲道:“我陳天佑縱橫天下九十餘年,見過無數英雄好漢,但從來就不知道五大隊,五大隊是什麽東西!走出來你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妮子,敢在我麵前說三道四!”


    說這番話的時候,太爺爺渾身都散發出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那是青年時的快意恩仇,中年時的殺伐過重,老年後的雄心萬丈!


    李星芸不禁駭然,身子都稍稍後退了一步,強作鎮定道:“你休要猖狂,現今不是亂世,我不怕你!我是唐代命術大家李淳風的第四十七代嫡係傳人,五大隊總領命術第一人!”


    太爺爺淡淡道:“原來是岐山命術世家李氏的傳人,隻可惜又要辱沒祖宗了。你祖上李淳風與袁天罡合寫出千古奇作《推背圖》,據說其中所預言之事,無一不準,不知道你精研過沒有?”


    李星芸傲然道:“當然!”


    太爺爺“嘿嘿”一笑,道:“那你可從中看出你今日要折在我手上的征兆?”


    李星芸臉色大變,顫聲道:“你……敢!”


    “哈哈!”


    太爺爺揚聲大笑:“我不敢!”


    話音未落,太爺爺已經化作一道灰影,撲向李星芸!


    李星芸驚懼交加,急往後躍起,同時手中已經捏出一表紙符!


    “小心他右腿!”


    在李星芸身旁的中年婦女突然叫道:“要踢你第五腰椎‘上仙點’大穴!”


    李星芸聽見,想也不想,立即轉腰扭身,斜向滑開,手中紙符隱然已在訣式中。


    太爺爺似乎是“咦”了一聲,身法不停,裹風般再次欺進!


    那中年婦女又叫道:“小心他右手!”


    她一叫,李星芸便迅速作出反應,根本不假思索,我和表哥都看得暗暗稱奇,李星芸對其是有多信任,才敢如此行止。


    中年婦女不停地叫:“啊,不對!”


    “右手是虛招!不用理!”


    “左手要打實!”


    “小心抓你右肩!”


    就在這時候,李星芸慘叫一聲:“啊!”


    隻見她右手陡然一鬆,手裏的紙符登時落了下來。


    太爺爺不知何時已然站在李星芸的身旁,左手捏著她的右肩,右掌立手刀,朝紙符輕輕劈去,隻聽“啪”的一聲,紙符裂成兩半,然後無火自燃,化為灰燼。


    李星芸麵色慘白,額頭上冷汗直流,顯然是被太爺爺捏的很重。


    隻是邵姓女子以及曾子伯、張熙麓等人都隻是看著,全都無動於衷。


    那邵姓女子的目光一直都鎖定在太爺爺身上,我隱隱覺得,她極有可能是想先看穿太爺爺的底細。


    說不定此時此刻,她已經在心中默默盤算她的梅花易數,在算計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這女人可怕!


    太爺爺對李星芸冷冷說道:“我一向不愛對女人下手,太討厭的除外!”


    李星芸再不敢說話。


    太爺爺手指一鬆,李星芸趕緊逃開。


    太爺爺扭頭去看那中年婦女,上下打量幾眼,然後道:“你是袁洪荒的什麽人?”


    中年婦女稍稍驚訝道:“你看出來了?他是我祖父。”


    太爺爺道:“世上能看出麻衣陳家六相全功身法的人,隻有袁家。”


    中年婦女歎了一口氣,道:“雖然能看出來,卻還是太慢,不及你的動作快。”


    太爺爺道:“已經很不錯了。”


    中年婦女道:“當年我祖父袁洪荒與你大哥陳天墨在嵩山峻極峰一戰,雖然有我父親在旁出言提點,但終究還是敗了。晚輩袁奕筎,寧波相術世家袁氏族人,袁柳莊第二十五代傳人,現在五大隊任總領相術第一人。”


    我悚然動容,她居然是袁柳莊之後!


    袁柳莊,本名袁珙,乃元末明初的一大奇人,曾相出朱棣能做皇帝,後為朱棣幕府要員,任明初數代皇帝座上賓。其獨樹一幟,開創柳莊相法,堪稱麻衣相術的第一對頭!


    不想今日居然能見到他的後人。


    太爺爺眯著眼睛,道:“我現在倒是對你們五大隊有些刮目相看了,張仲景之後,李淳風之後,袁柳莊之後全都聚集於此,還有山術世家的曾子伯——你不用躲了,我早就看見你了!”


    曾子伯脖子一縮,但還是訕笑著從邵姓女子身後挪了出來,朝太爺爺拱手作揖道:“陳叔父在上,受小侄一拜!”


    太爺爺冷冷地看著曾子伯拜了一拜,道:“好小子!我以為你入了官家,就不認識我這等草民了!你是不是連你老子都不待見了?”


    曾子伯道:“小侄不敢!是父親大人不待見小子,所以才把我趕出家門,讓老二子仲掌了家族,侄子在外飄零,孤苦無依,遇上公家要收留,便去討一口飯吃,現在五大隊勉任總領山術第一人。”


    太爺爺道:“你們的家事,我不想過問,我現在隻關心張國世的下落,曾子伯,你願不願意把張國世交出來?”


    “這……”


    曾子伯看了一眼太爺爺,又扭頭去看那邵姓女子。


    太爺爺淡淡道:“看來你才是頭目。”


    邵姓女子直到此時方才開口道:“不錯。晚輩邵如昕,遠祖邵康節,洛陽邵氏第三十六代傳人,現任五大隊總領大隊長。”


    我倒抽一口冷氣,果然是邵康節的後人。


    那個極其精於梅花易數,號稱“內外聖王”、四字斷生死的卜門領袖邵康節,從古至今都是一個傳說!


    太爺爺臉色凝重道:“又一個名門之後,你們應該算是五大隊最強的一組吧?”


    邵如昕道:“不錯,我們五人就是五大隊的終極所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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