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相鐵令。


    我摩挲著這塊黑黝黝的鐵片,心中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若是渡過此劫,手持此令,掌控十九家術界世家大派,那將是一番什麽樣的情形?


    就連高高在上的五大隊、九大隊,也難有這等不世之榮耀!


    廟堂之高又如何?


    更何況,滿打滿算,我還未過二十二周歲。


    邵如昕比得上我嗎?


    晦極比得上我嗎?


    太虛子、血玲瓏又算什麽?


    天書還難找嗎?


    我忽然有些忍不住想笑,我甚至不敢去看那些對我深深矚目的各派各家領袖,仿佛他們越嚴肅,我就越開心;他們越深沉,我就越得意。


    因為,不論他們是風華正茂、年富力強,還是歲逾不惑,抑或是已知天命,甚至耳順、古稀、杖朝、耄耋,都要唯我馬首是瞻!


    這感覺真的是美妙的無法言喻,卻偏偏又非要壓抑住。


    所以,一時間,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什麽。


    手往哪裏放?眼往哪裏看?笑容要幾分?說話要幾句?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一枚鐵片,便讓我有些暈眩了。


    “陳元方,你是不是很得意?”


    突然間,一道輕蔑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臉色猛然一變,循聲看去,隻見晦極那一雙賊亮的眼睛裏,滿是嘲諷的神色。


    他冷笑一聲,道:“你是不是在想,就連陳義山當年也不過如此吧?嗯?或者,你根本就忘了陳義山是誰?哦,你現在知道自己姓什麽嗎?”


    “喲!這位暗宗的大首領,晦極先生,開始眼紅心跳耳熱了?”


    翠軒子忽然開口道:“莫不是怕我們擰成一股繩,你暗宗再無立錐之地了吧?”


    晦極淡淡道:“就算是立錐之地,也是給有命的人站。這軒轅寶鑒困你五天,讓你站,你也站不起來。”


    我長吐一口氣,道:“晦極先生說的是!這時候先不提什麽神相鐵令,能摘掉軒轅寶鑒,破得了鏡花水月再說吧。”


    說著話,我把那鐵片又遞給青塚生道:“老前輩,物歸原主。”


    青塚生笑道:“拿著吧,就算到時候不做神相令,有這枚鐵片,你也可以讓我做任何事情。”


    我搖了搖頭,笑道:“就算不拿這枚鐵片,老前輩就不幫我了嗎?”


    “好,好。”


    青塚生接過鐵片,道:“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孫。當年,陳天默也是這麽說的。墨是金,把你的金剛錐借我一用。”


    墨是金一愣,詫異道:“東木先生怎麽知道我有金剛錐?”


    青塚生笑道:“你是墨家後人,柳族、刀族是魯班門人,墨翟幾千年前就與魯班不合,魯班造攻城之器械,墨翟出守城之良法;墨翟造善飛之木鳥,魯班製不落之竹鳶。而今,柳族、刀族木偶所用之材料,都是以百餘種草藥泡製之奇木,柔韌剛強舉世無雙,你墨族便研製各種錐、鋸、刀、鑽、刨、釘、銼以破之。我說的不錯吧。”


    柳長青、柳長蔭兄弟立即對墨是金怒目而視,就連天地雙配四具木偶也都閃爍著幽幽的目光盯著墨是金。


    墨是金微微一曬,道:“東木先生真是見多識廣。我是帶了,不過似乎也用不上。”


    “你好大的口氣!”


    柳長蔭慍怒道:“你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陳族長還向我們兄弟討教過呢!”


    柳長蔭所說的話另有一番隱情,老爸昔年曾做過木匠,而木匠的手藝就是跟柳家兄弟學的,所以老爸和柳氏兄弟的交情很深,而老爸的獨門暗器鐵釘也源於此。


    柳長蔭說出這句話後,墨是金便笑了:“若說造椅子、做桌子,拉線鋸木刨光打釘的功夫,我還真要推你們兄弟倆天下第一。弘道兄自然也要向你們討教了。”


    柳長蔭怒氣勃發,還要再說時,青塚生道:“好了,好了。算我多嘴,讓你們又吵了起來。墨是金,把金剛錐拿出來,我用一下。柳家昆仲,也不要多言了。”


    柳氏兄弟果然閉嘴,墨是金也從口袋裏摸出來一柄中號改錐大小的工具,看上去黑乎乎的甚不起眼,一頭是四方柱形狀,另一頭卻是尖的。


    柳氏兄弟瞪著四隻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那東西看,墨是金也寶貝似的捧著,小心翼翼地遞給了青塚生。


    青塚生拿在手裏,道:“刻個字。尋常工具在這隕鐵上難以留下痕跡,所以才借用你的金剛錐。”


    說罷,青塚生一手持錐,一手持鐵片,翻到義山公畫像的背麵,斧鑿刀刻般凝重下錐,磋磨之間,便有痕跡顯現,仿佛以筆寫字一般。


    真是好深的功力,好厲害的手勁!


    須臾間,一個一寸見方的篆體大字,凸顯出來,乃是個“令”字,命令的令。


    “齊活兒!”


    青塚生吹著鐵片上刻出來的鐵屑,然後把金剛錐遞還給墨是金,墨是金飛快地接過,又寶貝似的擦了擦,這才收進衣服口袋裏。


    青塚生握著那鐵片,道:“正麵乃第一任神相之形容,背麵乃一‘令’字,這才是名副其實的‘神相鐵令’!元方,能否接過這枚令牌,就看你的本事和造化了。”


    我點了點頭,一言不發,默默調勻氣息,禦風而行,再來!


    看著眼前的軒轅寶鑒,我心中陡起一陣波瀾,左右同等極氣,又同時下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何等之難!


    一心二用,本來就不可能做到百分之百的均衡,更何況極氣是否完全等量,速度是否是完全一致,全是憑感覺來判斷,極其細微的差異,偏偏又是難以覺察到的!


    也怪不得太虛有那麽大的自信,揚言說不可能有人能破得了這鏡花水月。即便是青塚生說出了破術的方法,太虛還是有恃無恐。方法隨便你知道,又有誰能做到呢?


    我乘風踏氣而立,麵對寶鑒,卻遲遲不能動手,不是不敢,而是不知該如何下手。這份煎熬,真是難煞我也!


    “你是怎麽學會禦靈術的?”


    阿秀突然開口問了這麽一句話,我不由得一愣,隻聽阿秀繼續道:“禦靈術、傀儡術等的訣竅,其實無非就是把自己和靈物、木偶想成一體,不分彼此。我們的魂力沒有你那麽強大,所以禦靈術也不如你控製的得心應手……”


    阿秀說到這裏,我猛地醒悟,立時明白了阿秀的意思,真是聰明!


    她的意思無非是讓我把極氣不分陰陽,把雙手不分左右,把青龍、白虎也不分彼此,全都當成一體!


    都是一體了,還會有多少、先後的異樣詫異嗎?


    當然沒有了!


    念及此,我真是好似春風拂麵,滿心歡喜!


    我索性閉上了眼睛,以目視之反而分心,我要發揮魂力的最大效用!


    軒轅寶鑒不在眼中,隻在心中。


    三魂之力,布控!


    渾然忘我,忘了是兩股氣,忘了是一雙手,忘了是一對獸。


    心中自有一麵鏡浮現,一股氣出來了,一隻手伸了出去,朝著那尊小小的獸雕。


    接近了。


    還有一尺、五寸、毫厘,不要慌,抓住它!


    就在我的手堪堪觸碰到那獸雕時,它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


    也不知道是龍,還是虎,隻見它陡然張開嘴,露出利刃獠牙,猛地咬向我的手!


    我的心倏忽一顫,卻毫不猶疑的把手繼續往前遞,任憑你咬我一口,我也要抓住你!


    它咬的快,我抓的也快,仿佛一閃念,我的手已然插進它的嘴裏!


    嘶……


    好痛!


    我猛地睜開眼睛,那軒轅寶鑒竟沒有消失!


    一尊青龍獸雕,一尊白虎獸雕,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被我抓在手中!


    再看我的兩隻手,食指上卻都流著血,仿佛兩縷細線,綿延滲進那兩尊獸雕的口中。


    那鏡麵卻微微閃爍,仿佛發著幽光。


    我正自驚異,突然間卻覺得雙手一沉,那軒轅寶鑒動了!


    它不再是懸浮在半空中的狀態,而是要往下落!


    這是……摘到手中了!


    好重的鏡子!


    好涼的溫度!


    “哈哈!破了!太虛老妖,破了!”


    在青塚生的大笑聲中,四周的空氣詭異般的波動起來,原本蒼茫的天地,仿佛一起扭曲!


    原本消失不見的觀音殿,此時此刻仿佛海市蜃樓般重新顯現!


    而我就在大殿中央的最高處!


    “元方,快收了寶鑒!那是你的了!”


    寶鑒在我手中,自然就是我的。


    大功告成,我稍稍滯留,便欲下落,頭頂上卻突然傳出一陣亂響,我不由得仰麵看去,隻見大殿頂上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一個大洞,洞外夜色正濃,一輪明月高高懸空,冷風不住地往洞裏灌,涼浸肌膚!


    我略一晃神,便看見太虛子滿臉猙獰立在洞口處,嘶噶著聲音喝道:“你納命來吧!”


    一抹巨大的黑影狂風般從洞口裏裹卷進來!


    “是大蜈蚣!”


    地上已經有人叫了起來:“快閃開啊!”


    “別被吞了!”


    法眼!


    那鬼煙進的太過劇烈,激的我眼睛一痛,我立時開啟陰陽法眼!但見黑霧繚繞中,一條半尺來長、大拇指粗細的血紅色蜈蚣搖頭擺尾的奔搶進來。


    “呸!原來是障眼法!”


    看破了太虛的底細,我冷笑一聲:“小小祟物,也敢造次?”


    我本要用手去抓那蜈蚣,卻又有心要試試軒轅寶鑒這靈境究竟靈不靈,當下便雙手高舉,將鏡麵一翻,照了上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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