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金烏九大長老,老二禦靈子,老三陰陽子,老五農皇子,老八野狐子竟然全都在此處!


    我喉間血氣翻湧,已知道自己今日是栽進了一場精心謀劃的天羅地網局中,先前的詭屋人俑隻是引子,這才是真章!


    隻可恨我看破了星象,看破了危難,卻依舊無法規避!


    觀天知命,觀天知命,知道了又如何?四大目法,四大目法,看穿了,又有何用?


    難道趨吉避凶,改命換運,隻有真正的麻衣神相才能做到嗎?


    我心中一陣淒苦,無法可解。


    “你們不要猖狂!現在是什麽年代了,還敢明目張膽地打打殺殺!”鄭軍強突然出聲嗬斥。


    剛才他被室內的一係列變故給驚呆了,東子突然出手對我開槍,江靈奮不顧身為我擋住子彈,彩霞一掌打碎東子的腦袋,野狐子擊中我的背部要害,那個“傭人”又突然出手,禦靈子翩然入內……


    他有些目不暇接,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


    但沒有人搭理他。


    他是個有勇氣的人,隻是太弱了。


    彩霞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走到我身邊,道:“師父,你走,我替你擋著他們。”


    我鼻子一酸,也不知道是為江靈還是為彩霞或是為自己。


    可是,走,能走得了嗎?


    禦靈子擋住了我的退路,冷冷道:“血債血償!那一夜,血童子為了救我而慘死,這一夜,你的靈兒就要為救你而亡!嗬嗬!正道,正道也要遭報應!抱著心愛的人,看著她的命一絲兒一絲兒從你手指縫裏慢慢溜走,你卻無能為力,那是多麽痛快的事!”


    我渾身猛然一揪,像是一根針緩緩而深深的刺進了心髒,由內到外都是不自覺的抽搐。


    我喃喃道:“她不會死,她不會死……”


    農皇子道:“唉,你太癡了,那一槍雖然沒有命中要害,可是我農皇子的毒,是無人可治的。”


    “毒……”我眼睛猛然一亮,道:“我不怕毒,我不怕毒!”


    我神經質似的把江靈的身子翻轉過來,看見她肩頭上被農皇子刺中的地方,張嘴撲了過去,死命的吮吸。


    一股甜的幾乎發膩的血,被我吸入口中,我沒有吐,全都咽了下去,我不敢停,一直吮吸到那血液恢複它的正常味道。


    “唔……我的毒得其所以,可是,唉……”農皇子歎息道:“我最不願意看到這種情形了,我的心其實很軟,很軟……”


    禦靈子的眼一下子變得通紅,滿臉獰色道:“這樣你也救不了她!我偏偏要她死!”夜梟似的聲音裏,禦靈子五指成鉤,閃電般擊向江靈的頭頂。


    我奮力將江靈的身子拋起,道:“彩霞,帶著她去陳家村!找陳弘道!找青塚生!”


    彩霞一怔,江靈的身子已經到了她跟前,她隻得伸手接住。


    農皇子驚詫道:“青塚生?東木鬼醫?啊呀,要是他出手,這女娃娃的命可就兩說了。”


    我聽見這話,仿佛是聽到了天外仙樂,無限歡喜湧遍全身,刹那間,精神竟振奮的無以複加!


    禦靈子見江靈被彩霞接住,待要回身,我的魂力早疾馳而出,完全籠住了禦靈子,奇行詭變!


    禦靈子的手爪及彩霞尚有一尺,我便橫身擋住,一掌呼出,厲聲喝道:“我要你的命!”


    禦靈子大驚失色,急忙後撤,卻哪裏躲得過奇行詭變,一退一挪之間,雙臂已被我拿在掌中,我咬牙切齒,奮力一拉,但聽得“哢、哢”兩聲脆響,禦靈子的雙臂已經軟軟地垂了下來,禦靈子悶哼一聲,額上冷汗涔涔而下,臉色變得慘白一片。


    “五哥!你還不出手!”野狐子在一旁叫道。


    農皇子卻道:“他吸了那丫頭體內的毒,根本就用不著我再動手,你們太心急了,我保證不出三刻,他就不行了。所以,隻要他不主動出手,我也不主動出手。”


    我心中一凜,卻也顧不得那麽許多,對還在猶疑的彩霞喝道:“你還不快走!她要是活不了,我就不認你這個徒弟!”


    “是!”


    彩霞抱著江靈就往外衝,我替她斷後,一雙眼,冷冷盯著禦靈子、農皇子、野狐子三人。


    剛才對禦靈子那一擊,看似贏得輕鬆灑脫,其實已經要了我半條命。


    野狐子之前打我那一掌,落處正是背部第二腰椎、第三腰椎棘突間的命門穴,此穴乃督脈要穴,列人身三十六處死穴之內,重力之下,非死即癱!


    野狐子是何等樣人,他全力一擊之下又是何等威勢?那一掌,他就是奔著我的命去的!


    若非我體內兩大極氣煉成混元一體,護住周身經絡骨骸,將野狐子那一掌的力道卸去了四分,又彈回去了四分,隻剩兩成力道挨在身上,我就不會隻是落得個吐血亂氣脫力的下場了。


    但督脈要穴受傷,一脈氣血便不暢,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剛才我與禦靈子周旋,實是靠著魂力強行提神,將氣血蠻橫突破命門穴那一處阻礙,完全是以意誌驅使身體的做法!現在看似靈動自如,其實渾身上下如萬蟲噬咬,又痛又麻又癢!


    我不知道農皇子究竟是做什麽打算,也許他真以為他的毒能置我於死地,也許是他害怕會落得個像野狐子、禦靈子一樣的下場,所以他才不出手……但不管如何,這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隻要能讓彩霞帶著江靈安然脫身,別的都再說。


    “簌簌……”


    我們四人剛開始對峙,一陣怪異的聲音突然傳來,打破了屋子裏短暫的靜寂,所有人都是神情微變,我循聲瞥了一眼,赫然發現東子那具無頭屍體竟在緩緩蠕動!


    我又驚又疑,我一直不知道東子到底為什麽會突然朝我開槍。


    我明明已經用法眼和慧眼看過他了,除了有些渾渾噩噩之外,再無別的異樣情形,但他居然就朝我開槍了!


    難道他其實就是血金烏之宮的人?是混在警察局裏的奸細臥底?


    禦靈子瞥了那屍體一眼,卻微微笑道:“寶貝要出來了。”


    寶貝?


    隻見東子屍身的後背微微聳動,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屍身內鑽了出來,頂的衣服越來越高!


    鄭軍強已經看傻了。


    “嗤啦……”衣服裂開了一個大口子,一顆毛茸茸的醜陋腦袋鑽了出來,露出兩點腥黃的眼睛,閃爍著邪惡的光芒逡巡四顧!


    鬼鴞!


    原來東子是被鬼鴞所操縱的!


    這是禦靈子的手筆!


    陳家村那一場大戰中,陳弘度就是死在禦靈子的這一招上,沒想到今夜她又故技重施!


    農皇子是一個陌生的人,他臉上塗著灰,又穿著幫工傭人的衣服,再加上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野狐子身上,未及細相農皇子,致使他渾水摸魚,這不奇怪,可是,東子被鬼鴞這等夜死鳥操縱,我的法眼怎麽能相不出他陰邪附體了呢?我的慧眼又怎麽能相不出他神死魂滅了呢?


    那鬼鴞已經完全鑽了出來,在東子的屍身上撲簌簌的震動翅膀,將血肉揮灑一地,鄭軍強扭頭便幹嘔起來。


    這隻鬼鴞與我先前所見的那些鬼鴞都有所異樣,它的體型很大,爪子很粗,嘴巴很長,最最不同的是它的毛色,竟和它的目光類似,是腥黃的!


    “寶貝,來!”禦靈子呼喚一聲,那黃毛鬼鴞拔地而起,飛落在禦靈子的肩頭,一雙惡眼,幽幽地盯著我看。


    禦靈子瞥了我一眼,道:“陳元方,是不是想不通,為什麽自己的法眼、慧眼不起作用了?”


    我知道禦靈子這是在拖延時間,等著我毒發。野狐子和農皇子也在眼巴巴的看我,但我有恃無恐,正巴不得她拖延時間,等著彩霞把江靈送走,於是道:“我是想不通。為什麽?”


    禦靈子一笑,還未說話,一陣腳步聲雜亂交響,我打眼一看,竟是彩霞抱著江靈張皇失措地跑了回來!


    我們四目相對,都是驚詫至極!


    我又急又怒道:“你怎麽又回來了?”


    彩霞愕然道:“我,我沒有要回來……”


    “哈哈哈哈!”一陣聒噪的笑聲從四麵八方響起,我臉色一變,聽得清爽,這是陰陽子的笑聲!


    “陳元方,此局乃是我們血金烏之宮出動五大長老精心為你謀劃,耗盡心神,豈能讓你們逃脫?實話告訴你,自你回來之後,整個李家大院都被我使了秘術,有進無出!隨便你們走來走去,還是要繞回這個屋子!”


    “噗!”


    我驚怒交加,一口血噴湧而出,剛剛燃燒起來的鬥誌和希望,刹那間幾乎全都煙消雲散!


    野狐子麵無表情道:“陳元方,認栽吧。”


    禦靈子笑吟吟道:“你以為是我在拖延時間?其實我就是在拖延時間,你的靈兒出不去了,你通天的本事,也玩不轉了。”


    農皇子歎了一口氣,弄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道:“唉,何必大動幹戈呢,何必呢?”


    我的眼神在刹那間有些恍惚,我喃喃道:“你們,你們五大長老……禦靈子、陰陽子、農皇子、野狐子,才隻有四個,還有一個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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