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那枚被我消了毒的飛鏢遞給了江靈,江靈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放到眼前仔細端詳,反複驗看之後,江靈道:“上麵倒是沒有任何標記,刃部的鋒利程度也十分驚人,還有這飛鏢的模樣,並不常見,而且這構造其實也不利於準確投擲目標,一次投三枚,而又如此精準的人,一定是個使用暗器的高手。在中國,我所知道的術界門派、古武世家,似乎沒有哪一家用這種飛鏢,也似乎沒有用類似飛鏢的人。至於旁門左道,歪門邪道,有沒有用這類飛鏢的人,我就不知道了。血金烏之宮應該不乏這樣的人手。”


    “你們老說血金烏之宮,說這個邪教的宮主有多厲害,還活了好大年紀,跟咱們陳家有世仇,那她為什麽不出來,直接殺了咱們?”老妹道:“她怎麽總是派一些不管用的小嘍囉出來偷雞摸狗地打?”


    “她要是能出來,恐怕早就出來了。”我冷笑道:“恐怕她是離不了老巢,或者說離了老巢就玩不轉。”


    “啊?”江靈還是第一次聽我這麽說,連忙道:“什麽意思?”


    我道:“血玲瓏那老妖婆,天知道她現在究竟活了多少歲,至少不會比太虛子、青塚生年紀小。人畢竟不是烏龜,就算她精通命術,壽命遠超常人,也終有限度。所以,我一直在想,她為什麽不敢像太虛子一樣親自出山?”


    “無非是兩個原因。第一,她活著還是沒活著還是個謎。說不定人早死了,血金烏之宮怕墜落名聲,所以總是假稱他們宮主在閉關。第二,就算她真的還活著,年年閉關,也說明身體不行了,不敢出山,怕一出山就會被滅。就衝她每年都要十二名少女養顏延生,坐以待斃,指日可待!”


    “有那麽一點點道理。”江靈點了點頭。


    明明是很有道理,我也懶得和江靈爭辯,隻是盯著那飛鏢,道:“你剛才說,在中國似乎沒有見到有人用這東西,那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


    江靈詫異道:“另一種什麽可能?”


    “外國人。”我眨了眨眼睛道:“會不會是有外國人使用這種飛鏢?”


    “外國人?”江靈一下子愣住了,道:“你真是敢想!”


    “這有什麽不敢想的?”我道:“阿南達不就是南洋的外國人嗎?也厲害的很,差點沒弄死咱們。”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也有些懷疑了!”江靈瞪圓了眼睛道:“這東西倒真有可能是來自國外,比如,東洋人。”


    “日本?”我皺了皺眉頭,道:“小鬼子們卷土重來了?”


    “我剛才不是說這飛鏢的刃部鋒利驚人嗎?”江靈道:“日本的刀劍鑄造技術源自古中國,尤其是秦朝時的大方士徐福東渡扶桑後,帶去的先秦冶煉技術,這在中國現代可是失傳了。你熟讀曆史,難道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日本刀號稱世界四大名刀,鋒利堅韌,名不虛傳。


    兩千多年前的中國春秋、戰國時期,正直青銅劍鑄造技術的登峰造極時期,千古留名的鑄劍大師幹將、莫邪、歐冶子都出自這個時期。


    尤其是歐冶子,采赤堇山之錫、若耶溪之銅,經雨灑雷擊,得天地精華,千錘百煉鍛造出湛盧、純鈞、勝邪、魚腸、巨闕五大名劍,冠絕華夏!


    秦時的大方士徐福,精通天文、地利、玄門術數,他為了給秦始皇尋求長生不老藥,帶五百童男、五百童女,泛舟前往傳說中的蓬萊仙山,結果一去不回。中華大陸隔海相望之處,卻陡然崛起了另一個國度,這便是古時的扶桑、東瀛,今天的日本。


    絕世寶劍的製作技術,在日本也日漸成熟,累世不絕。


    所以,江靈一提日本,我就陡然警覺起來,看著那飛鏢喃喃道:“日本,日本的玄門術界……”


    老妹卻道:“日本人為什麽也來蹚這渾水?”


    我看了她一眼,道:“日本人不是蹚這失蹤案的渾水,而是要來蹚神相天書的渾水!巧取豪奪,自明朝而今,數百年來,賊心不死!”


    江靈憂心忡忡道:“如果是日本術界也想染指天書,事情就更棘手了。”


    “日本的術界現在是哪家獨大?”我道:“如果真是日本術界來插手,我想,一般的小門派也不敢來中國本土,在咱們碗裏撈肉吃。”


    江靈道:“日本的玄門術界多稱忍者界,徒眾也多稱忍者。著名的大流派有伊賀派、甲賀派、紀伊派、武藏一族、柳生一族。其中使用兵刃最強的是柳生家族,日本大名鼎鼎的‘新陰流’劍技便是柳生家族發明光大的,日本曆史上名噪一時的劍士‘柳生三天狗’全出自這個家族,分別是柳生宗嚴、柳生宗鋸還有柳生十兵衛。”


    我聽得一陣頭大,道:“咱們還是先回旅社,你慢慢跟我說。”


    江靈道:“我知道的其實也就這麽多,你爸爸是兵刃和武術的大行家,等他來了,把這飛鏢給他看,一定能認得出自何處。還有曾子仲、張熙嶽兩老,對日本忍者的了解也肯定比我多。”


    “好,那就回去等他們來吧。”我道:“要真是日本人,非滅了他們不可!”


    “你可千萬不要大意。”江靈嚴肅道:“日本忍者打小修行,都是在絕境中生存下來的千裏挑一好手,並不是好惹的。”


    我笑道:“戰術上重視他們,戰略上藐視他們。僅此而已。”


    江靈沉默了片刻,道:“其實,剛才,這對頭能無聲無息地把暗器打來,差點要了咱們三人的命,這就說明不是一般人了。我沒有聽到暗器的破空之聲還可以說得過去,但你也沒有聽見。如果是青塚生、你爸爸在這裏,豈不是也聽不見?這種打暗器的手法簡直是出神入化了。要不是你的心相厲害,咱們現在不都沒命了?”


    江靈這麽一說,我眼皮霍的一跳,聲音猛然提高了些,道;“我說的,剛才心裏一直感覺有件事情模模糊糊,還沒處理明朗,卻一直想不起來是什麽事情,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這地方有鬼!”


    “啊?”老妹先是驚詫,隨即興奮道:“有鬼?在哪裏?哪裏?”


    “鬼你的頭!”我罵了一句,道:“我的意思是這醫院裏有古怪!”


    “什麽古怪?”江靈疑惑不解。


    “我猜有人在整個醫院周圍布下了某種術局,久處其中,聽力、目力、嗅覺、觸感會漸漸遲鈍。”我道:“剛才根本不是打飛鏢那人手段出神入化,而是咱們的聽覺遲鈍了!”


    江靈驚詫道:“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咱們的聽力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是其一。”我道:“其二,飛鏢到了我的腦後還毫無聲息,世上絕不可能有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如果是鬼呢?”老妹幽幽道:“鬼拿著飛鏢紮你的後腦,不就沒有聲息了,你一回頭,鬼也不見了。”


    月明星稀,四周靜默無人,老妹突然這麽說,倒是讓我臉色一變,不過我隨即就緩過神來,戳了她額頭一下,道:“鬼個屁!我有法眼!還有伍子魂鞭,哪個鬼敢近身?還拿飛鏢戳我?”


    “可你不是也有靈眼嗎?”江靈道:“靈眼相氣。如果有人在咱們四周布下了術局,降低咱們感官的敏感程度,你的靈眼難道就發現不了術腳?”


    “入蘭芷之室,久而不聞其香;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


    我道:“如果這醫院真有人布了局,那一定是極其高明的局,也是極其高明的人。在咱們進來之前,一定沒有,進來之後,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而咱們已經慢慢適應了,包括我的靈眼,也慢慢適應了,反而會看不到。這就好比溫水煮青蛙,等青蛙感覺到熱的時候,已經跳不出去了——一切都被麻痹了。”


    江靈打了一個寒噤,似乎是被我的話說的有些驚怖,道:“是什麽人會有這樣的手段?”


    “能做到這一點的,不是山術高手就是命術高手。”我道:“就立場來說,一定是咱們的敵人。邵如昕不是說見到無著子了嗎,我猜,極有可能是他。當然,你把日本忍者說的那麽厲害,也不排除會是他們。忍者,不就擅長隱藏在暗中偷襲,或者布置陷阱嗎?”


    “要是忍者的話,那一定是影忍。”江靈嘟囔道。


    “你說什麽?”我沒聽明白江靈的話,愣了一下。


    “影忍,就是神出鬼沒,像影子一樣的忍者。”江靈解釋道:“日本術界的絕頂高手!來無影,去無蹤!”


    “你就噴吧!”我道:“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江靈反唇相譏道:“你就狂妄自大吧!”


    我不服氣,還要再辯。


    “哥……”老妹突然拉了拉我,道:“還是趕緊走吧,回旅社你們再吵。你不是說溫水煮青蛙嗎?在這裏時間太久,會被煮了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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