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也許有人會問,江靈的功力並不如我,當然也比不上老爸以及太爺爺深厚,對付眼前這術局,道行上還略遜一籌,需要借助我等之力。既然如此,那為什麽不直接讓我們拿著江靈的符籙去施展命術?


    這裏需要說明,此時非要由江靈施展命術,激發符籙不可!


    換做是我、老爸、太爺爺或是邵如昕、張熙嶽、望月中的任何一人,去激發江靈的符咒,都不可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這便是玄門五脈,各有專長的緣故。


    江靈練得是命術,太爺爺和老爸以及我的道行總體來說都是起源於麻衣陳家的相術,張熙嶽是醫術,邵如昕是卜術,望月是山術,五術雖然想通,但是絕不會全然混雜相融。


    有些術,幾乎什麽人都可以用,有些符,所有人幾乎也都可以用,有些藥,也是什麽人都可以用……但是,除此之外,玄門五脈之術,還有特殊的存在,那就是自己以自身特異體質練就的本事,隻能是自己來用。


    各門各派都有各自的內功心法、修行根基、馭氣之術,然後配合各門各派的法器、符籙、命丹、藥釜、道具、武器,演習數年甚至數十年之久才能達到一定的道行,用出來才有威力,不是說旁人可以隨便用的。


    就好比我會四大目法,別人卻不會,江靈體內被鎖鎮了淨化之力,我們其他人則沒有。


    沒有特異的體質,江靈的符籙若是放在我手裏用,那就跟廢紙一樣,根本無用。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且說江靈一符飛出,直奔那銀色光暈,兩下相交,先是一股火紅色的亮芒從白色符紙中迸現,徑直鑽入銀色光暈中,那光暈中當即迸發出一股黃色電光,那白色符紙竟也迅即迸發出一股青色流彩,瞬時便將黃色電光給淹沒了!


    真是好一個淨化之力!


    紙符繼續向前,又是一道紅色電光驟然閃現,恍如九天霹靂當頭喝下,猛烈異常,幾乎將那符紙燃著!


    江靈一聲悶哼,捏訣的手指接連抖動,臉色刹那間變得異常煞白。


    “靈兒,我助你一臂之力!”


    我將手一揮,一道陰煞之氣立時滾滾撲去,黑水也似的流光,直奔那紅色電芒!


    黑水克紅火!


    一擊而滅!


    紅色電芒消失,紙符繼續前行,眼看就要貼在宅門之上,忽又有一道黃色電光平地而起,直衝護著紙符的黑水煞氣!


    我登時吃了一驚!


    怎麽這術局竟然是五行循環往複,生生不息,輪轉無休無絕?


    不對!


    此中必然有古怪!


    五行循環往複不可能憑空進行,如果沒有五行之力的持續供給,這術局怎麽可能持久運轉?


    一定有五行之力的某種根基存在!


    就像有根的樹,不斷從土裏汲取營養。


    這術局的“營養”又在哪裏?


    驀然間,我心中一動,猛的想起來之前來著宅子裏時,在屋中檢查莫名死去的豬、狗、羊之際,曾經以靈眼看到過一股衝天黑氣竄起,莫非這術局的“營養”就是它?


    但那黑氣明顯是祟氣,極陰之煞氣,五行乃水,其餘四行之物又何在?


    對了,栯木!來自西昆侖的栯木,我本來就覺得那樹生的奇怪,從西域昆侖山遷移至中原龍王湖附近,卻依舊能夠生長,不合“樹挪死,人挪活”之理,後來得知寐生道姑就是禦靈子之後,心中也有答案,除了血金烏之宮的妖人,誰能做出這種事兒來?但現在再想想,禦靈子移植過來一棵栯木做什麽?絕不會是僅僅作為觀賞用的玩物,這宅子裏的一切必然都是在為血金烏之宮作惡而提前準備。


    那麽,這栯木便是這術局的木行“營養”!專一為滋養木氣而存活!


    至於火行、土行、金行,這三行之“營養”,我此前並未詳細留意,這時候也想不出來是什麽東西在搞鬼,但也不需要了。


    五行既然作為一個循環體,知道其一,破解其一,整個體係便全都亂了。


    隻是栯木深埋院中,命術術局在外攔阻,我們這些進不去院子的人,鞭長莫及,如何能毀掉那樹?


    還有那祟氣,僅以靈眼能夠看見,法眼無法捕捉,這就說明這祟物不在表,而在裏。


    至於“裏”的精確方位,此時此刻,又非我能感知。


    我在這邊踟躕,江靈行將不支,一旁的太爺爺已經看出不對,連忙問我道:“元方,怎麽回事?這術局反複再生,似乎無窮無盡?”


    我道:“太爺爺,這術有五行根基在,反複再生,循環不息,恐怕會耗盡咱們的人力。”


    太爺爺皺眉道:“原來如此。這群妖人之所以在宅子外麵弄出來這麽個陣勢,而不是直接出來見咱們,目的恐怕就是為了在見麵之前,先將咱們消耗一番。你看出五行根基之物藏在何處了嗎?”


    我道:“我隻知道這院子裏有一棵栯木,應該是木之根基;此外屋中某處深藏祟物,應該是水之根基。但知道歸知道,外麵有術局擋著,咱們是力不能逮啊。”


    “這就足夠了!”太爺爺將道袍袍袖一甩,道:“看我先毀了那栯木!”


    說話間,太爺爺已經從腰間摘下他那個白色獸尾拂塵,擺個稽首勢,捏個“真武大帝帶劍指”,然後輕拈拂塵,橫掃縱劈,左撩右拉,上纏下抖,如是幾番,猶如仙風道骨的神仙演練一般,灑脫飄逸,綿綿不絕,正在我們看的心馳神往之際,太爺爺雙眼瞪圓,喝了一聲“咄!”


    霎時間,手法變幻,再看時,太爺爺已經是左手握柄,朝上托起,整條手臂撐在胸前一尺半處,讓拂塵豎直立在掌中不動。靜默了大概有幾十息的時間,太爺爺右手在空中虛畫,然後又捏出一個“金叉指訣”,嘴唇輕動,喃喃念了幾遍,驀地大喝一聲,左手一送,把拂塵丟在了那銀色光暈前的一厘之地!


    佛塵之柄沒入地下,尾部的白色獸毛根根直立,無一垂下,仿佛倒刺,蔚為壯觀!


    這一係列的動作做出來,描述起來甚是繁雜,但實際的情形卻是太爺爺動作迅速利索,整套下來如行雲流水,毫無凝滯!


    那場麵,真叫一個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呆了!


    再加上太爺爺本身就高大威猛,麵貌古秀,氣度不凡,花白的頭發,尺把長的胡子,臨風飄舞的道袍,簡直如神人一般!


    就連那些武警特警也紛紛咂舌,楊國強也為之側目。


    就在大家不由地都把崇拜的目光投向太爺爺時,太爺爺“嘿然”笑道,說:“果然有古怪!一棵樹,居然也有道行!”


    大家這才又回頭去看那拂塵,隻聽幾個特警驚聲呼道:“白毛變綠了!”


    隻見那拂塵上的白色獸毛已經落下來了,而且聚成了縷狀,如樹根一樣,直刺入地。而在接觸地麵的部分,原本白色的獸毛已經變成了青綠色!綠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我不由得臉色一變,正要說話,那邊袁明嵐已經驚聲道:“麻衣相術,徹地功!你居然也會?”


    太爺爺回頭瞥了袁明嵐一眼,道:“無眉聲破,肉重如泥,一臉奇特孤相,你是袁家的人,怪不得識貨。”


    “我當然認得!”袁明嵐道:“當年先族長袁洪荒與陳天默在嵩山峻極峰一戰,我便親眼目睹過這一招!”


    “袁相尊。”絕無情開口道:“不要說了,免得誤了天佑道長辦事。”


    “這倒也無妨。”太爺爺似譏如諷,道:“你們也耽誤不了我什麽事。這術局已經衰弱了,被破隻是時間問題。”


    我抬眼看時,果然見江靈的淨化符正以咄咄逼人的氣勢,強行前進!


    而太爺爺插在地上的拂塵,白色獸尾上的青綠之色也越來越多,越來越濃,越來越蔓延向上。


    我驚異道:“太爺爺,這就是那栯木的木之氣?”


    “不錯!”太爺爺森然道:“虧了是棵樹,長在了土裏,而土又是五行中唯一的陰陽合濟之物,我那徹地功也是土性相術,這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透入內,破了這栯木的氣局。”


    “太爺爺。”我略略詫異道:“徹地功是六相全功中的一法?”


    “不是。”太爺爺道:“六相全功單指六相之功法,因相士要求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皆通,所以以此六相為訓練根基,修行的目的還是強己;另有幾大相術卻是專一破敵,比如生死符,比如徹地功。祖宗有話說,學通麻衣相術,則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觀天地,度日月,知前後,萬物皆明!可聆音,能察理,辨休咎,摩弄乾坤!咱們陳家的本事尚多,你還需慢慢研習,現在不是說話的當口,以後你自然會知道。”


    太爺爺話音剛落,我就聽見江靈一聲嬌叱:“破!”


    “啪!”


    一道脆響之音,那白色的淨化符刹那間化成千萬片雪花一樣的碎屑,飄然粉裹四下洋洋灑灑而落,那銀色的光暈在這“雪花”之中,一點點消融,一點點被吞噬。


    這道擋在宅子四周的命術之局,終於破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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