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步之遙,沛流離的話出口,饒指柔已走到小書童身邊,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一個缺乏快樂卻布滿殺戮的童年,對於幼小的孩子來說,那好比一種酷刑。


    沛流離作為旁觀者,他始終覺得這個南宮桀身邊的小書童沒那麽簡單。


    饒指柔正俯身將手伸到小書童背後為他解開綁繩,可沛流離卻急聲道:“公子別動!”


    饒指柔疑惑地看著沛流離,隻見沛流離晃了晃手中鳴鴻刀,道:“公子,讓我來解吧。”


    饒指柔退後道:“也好。”


    沛流離衝小書童笑笑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小書童睜大無邪的眼睛道:“雨默。”


    沛流離道:“雨默,你方才說你家公子已經死了,是怎麽回事?”


    雨默遲疑道:“我……我以為你們殺了我家公子。”


    沛流離微笑道:“怎麽會呢?我們與你家公子是朋友,你說是不是?”


    雨默連忙點點頭,沛流離揚起手中刀繼續說道:“雨默,我來給你解開繩子好不好?”


    鳴鴻刀舉起時,雨默的肩膀不自然的一聳,瞬時看著沛流離手中明晃晃的刀又搖搖頭道:“不好,你用刀不小心會傷到我。”


    聽了這話饒指柔笑了,他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變得不像小時候那樣冷冰冰,也許他本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作為一個殺手,這不能算件好事。


    幽若蘭有些不耐煩,她不明白沛流離這個家夥廢話怎麽這麽多。


    這時沛流離道:“雨默,你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放心吧隻一下就好了。”


    雨默還想爭辯什麽,但他最終還是閉上眼睛什麽都沒說,雖然他的眼中充滿了不情願,可沛流離已讓他再也無話可說。


    沛流離舉起鳴鴻刀,燭光下一道寒光閃過,刀鋒淩空而下之時,雨默忽然睜開了眼睛張大了嘴,他要看什麽或者喊出什麽,可他什麽都沒說出來,他隻是張大了嘴。


    因為他已經死了,鮮紅的血液濺在饒指柔的白衣上甚是醒目,饒指柔與幽若蘭都驚訝地望著沛流離,以他的刀法是不可能失手誤傷的,他這分明是故意的!


    沛流離用腳將雨默踢倒,血液很快地在地麵上散開,他蹲下身將雨默的屍體翻過來,饒指柔明白了沛流離為什麽要殺他,因為雨默背後的綁繩根本沒有係住。


    沛流離掰開他的緊握的手,一把梅花針在手心中閃閃發亮,饒指柔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時沛流離道:“我一直懷疑他並不是個孩子。”


    饒指柔深思道:“難道說……”


    沛流離知道他已經想到了,此時隻有幽若蘭還不明白,她疑問道:“不是孩子難不成還是個大人?”


    沛流離點點頭,他伸手拉下雨默的褲子,幽若蘭臉一紅,別過臉去不向那看,而饒指柔隻看了一眼便確定了這個事實。


    *


    雨默的確已經不再是個孩子,饒指柔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兒殺?”


    沛流離道:“這不止是傳說,江湖中真的存在那樣的富戶,他們買來兒童,在他們還小的時候給他們服用一種藥物,讓他們的外貌停止改變,然後讓他們經受嚴格的訓練,成為殺手。”


    幽若蘭忍不住問道:“那這個雨默就是小兒殺?”


    沛流離點頭道:“沒錯,他們表麵上是小孩子,不容易引人注目,所以殺人無形,往往讓人防不勝防。”


    饒指柔感歎道:“這些孩子確是很可憐。”


    沛流離表情複雜道:“雖說如此,但是因為是從小培養的殺手,經過日積月累的教化,他們通常對主人忠心不二,甚至隨時願意為主人付出生命,這也是那些人培養小兒殺的原因之一。”


    饒指柔想到自己,他慶幸自己不是一個小兒殺,雖然他也是個殺手,但他卻仍是個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人,而那些忠於自己主人的小兒殺們,卻隻能像行屍走肉般苟且活於世上。


    饒指柔用


    手試了試素素的鼻息,看來她隻是昏睡過去了,他給素素鬆開綁繩,沛流離不無擔憂道:“你認為她不是南宮桀的人?”


    饒指柔確定道:“不會是,我與她相識。”


    既然這樣說,沛流離也不再說什麽,其實饒指柔與素素也隻是有著一麵之緣,但不知怎的,在他心中始終無法將這個擁有清澈灰眸的姑娘與南宮桀等人聯係到一起。


    魚腸劍已收回,幽若蘭攙扶著素素,四人向塔下走去。


    不過饒指柔心中還想著一件事,他提出道:“那雨默方才說自己的主人已經死了,然後又辯白說自己說錯了,我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


    沛流離道:“我也在想這件事,也許我們該下到五層塔看一看。”


    五層塔,不就是有兩隻猴子的那層塔嗎?


    到了五層塔,沛流離來到地上的那隻猴子旁邊,他仔細端詳著這隻大猴子,饒指柔也想到了什麽,難道是這隻猴子……


    正想著,沛流離手中鳴鴻刀已將猴子的頸項斬斷,血液一下子湧出來,他抓起猴子頭頂的毛發將頭顱提起來,可他手中卻隻抓到了一層猴子皮,皮裏麵的頭顱滾落到地上。


    饒指柔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這顆頭顱,沒想到再次見到南宮桀會是在這樣的場麵,許久,沛流離道:“也許雨默看見我們上塔來,便知道南宮桀已死,他或許隻是要為主人報仇吧。”


    饒指柔沉默片刻道:“隻是,他為何要這樣做?”


    沛流離笑道:“很多人在躊躇滿誌做著成功的美夢時,並不會想到失敗的那一刻,當他押上全部時其實意味著他已滿盤皆輸。”


    饒指柔與幽若蘭點點頭,沛流離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但或許,他隻是被人逼上絕路而已,想要放手一博,雖然結果是他輸了,但卻也不會後悔。”


    危害一方的南宮桀總算是死了,但饒指柔心中卻不輕鬆,因為他自己的路還沒走完,遠方危機四伏的江湖正等著他的到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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