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交代完畢,樊布衣即刻動身離開此地,屋中剩下饒指柔三人,沛流離感慨道:“想不到我們出生入死得到的線索,與老幫主的消息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饒指柔苦笑。


    小武道:“不知道塗靈棍是不是也在那個人手裏。”


    沛流離道:“小武,你非要找塗靈棍做什麽?”


    小武歎息道:“老大,你不懂。”


    他的確不懂,在他心中沒有什麽比阡陌更重要,也許別人也不懂他,但他知道每個人心中都有最珍貴的人或東西,珍貴甚至超過自己的生命,那些心底的人或東西,是不容許被侵犯的。


    一旦被人侵犯,他就要像現在這樣,拚了命也要保護她,他注定就是為她而生,是她一生一世的守護神。


    饒指柔心中反複念叨著幾個名字,祁淵、廖寅虎、歐陽忠,他們要找的人就在這三個人之間,可是到底是他們中的哪一個呢?也許他們要遵從樊老幫主的意思,首先找到歐陽忠。


    *


    傍晚,太陽沉入月牙山。


    本打算夜晚在行動,可沛流離覺得已不能再等了,況且,這次他們有了樊布衣的親筆信,相信事情應該會順利。


    歐陽府上院落重重疊疊、房屋鱗次櫛比,夕陽灑在沒有邊際的房瓦上,好像被染紅的江水波光閃動,正如樊布衣所說的,歐陽忠願意交結各路英雄,他府上的門客自然也不會少,而門客中高手如雲也是應該的。


    不過饒指柔遞上書信,歐陽府管家歐陽富貴仔細端詳了三人的麵目,便請三人到會客廳中等候,歐陽管家的麵容與他的名字極其搭配,他一臉富貴相,說起話來也常常笑容可掬。


    歐陽富貴道:“三位先請用茶,天黑之後我家老爺就會回來。”


    三人落座,沛流離向外望去,天色漸漸暗下來。


    果然,一盞茶的功夫,外麵響起腳步聲,腳步聲很重,似乎是刻意讓他們聽見一般,隻有男人才會有這樣重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進來,饒指柔抬頭望向他,隻覺這人氣度不凡,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不會想到這個人會是個太監,此時歐陽忠已換上便裝,他濃眉闊口的模樣與尖細的聲音極不相符,他抱拳道:“讓三位久等了。”


    三人皆起身還禮,饒指柔仍然盯著他,可以說這個人的與他想象中的歐陽忠完全不同。


    歐陽忠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道:“三位帶給我的書信我已經看了,大家既然是樊幫主的朋友,那麽就是我歐陽忠的朋友,朋友當以誠相待,有什麽話盡管可以直說。”


    好一個性格豪爽的歐陽忠,沛流離抱拳道:“歐陽兄,實不相瞞,在下妹妹前些日被一個身披黑袍麵帶黑紗的人綁走,至今下落不明,而據我們所知,這個人就在宮中。”


    歐陽忠點點頭,坦言道:“樊幫主在信中還提到李長老的事情,想必是同一人所為,而嫌疑最大的則是祁淵、廖寅虎。”


    饒指柔點點頭。


    歐陽忠盯著饒指柔,忽然神秘一笑,道:“當然還有我歐陽忠,雖然樊幫主在信中並沒有提到我,但也隻是客氣罷了,我想在諸位心中是將我與前麵那二位放在並列的位置吧。”


    沒想到這個人竟如此精明,三個人不免尷尬地笑笑。


    打量著麵前的三個人,歐陽忠忽然話鋒一轉,冷冷道:“如果昨夜華公公沒有遇刺,想必就是我們四個人並列了。”


    饒指柔心中暗暗一驚,這個人料事如神,雖然坦誠但也頗有心機,看來與他打交道還是要小心為妙。


    歐陽忠見三人神情略有緊張,繃緊的臉忽又舒展開,他微微笑道:“不過三位還請放心,華公公雖與我雖同殿稱臣,但卻算不上是朋友,至於祁淵、廖寅虎那兩個人,即使偶爾會有來往,但卻談不上有什麽交情。”


    見三個人的臉上平靜了許多,歐陽忠繼續說道:“我歐陽忠一生光明磊落,不經事時也曾與你們此時一般,若不是在被困在這宮中,想必這把年紀也該在


    江湖中有了一番作為!”


    饒指柔看著他講這番話時,眼裏閃著光,似是熱血少年般壯誌未酬,有多少人一世為名利拚搏幻想爬到他的高度,可他在位高權重之後想的卻是少時的夢想,心中掛牽的竟是江湖,可悲可歎,人生究竟怎樣才能如意?


    正講到這裏,會客廳外忽然又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饒指柔側耳傾聽,聲音細微卻清楚。


    就在這時,門一開,竟跑進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孩子進屋便向歐陽忠跑去,一邊跑口中一邊叫道:“阿爸!”


    孩子身後管家歐陽富貴忙呼喚道:“少爺,我們去外邊玩。”


    孩子好像沒聽見管家的話一般,徑直向歐陽忠跑去,饒指柔看見歐陽忠見這孩子跑進來,原本筆直的眉毛立即笑彎成月牙,他伸手抱起孩子,也不顧還有客人在,隻將孩子抱到懷中,親切道:“阿傑,我的乖兒子。”


    半晌,一抬頭看見三個人詫異的神情,歐陽忠像方才忘記了還有客人在似的,略有尷尬,卻又微笑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沒辦法,這是我收養的兒子,叫阿傑。”


    三個人頓時理解了歐陽忠此時的心情,望著他們一對親密的父子,真有幸福的感覺,饒指柔望著那可愛的孩子,微微笑著,不過他卻也看見身邊沛流離的臉色忽然變得極差。


    沛流離怎麽了,為什麽這個孩子進來以後,他的臉色會驟然變化?


    饒指柔看見他扶在椅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饒指柔伸出手輕輕按住他的手,放低聲音道:“怎麽了?”


    沛流離咬著牙,道:“你看那孩子的脖子上帶著什麽。”


    這句話聲音很低,卻還是沒有逃出歐陽忠的耳朵,饒指柔與歐陽忠幾乎同時把目光落在孩子的頸項上,那裏掛著一塊玉佩,饒指柔還記得這塊玉,那是沛流離在地牢中拿出給吳昇的,現在這塊玉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孩子身上?


    饒指柔的第一反應是懷疑,歐陽忠難道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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