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房間裏,祁淵在歐陽忠對麵落座,十個武士在他身後排成一列,就像十座雕像。


    歐陽忠就像沒看見祁淵進來一樣,他旁若無人,自顧自飲茶,但茶杯落在桌上時,卻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沛流離、饒指柔與小武都聞到了火藥味,他們今天當然也準備周密,一旦查出幕後真凶,他們定會全力擊之,無論哪一方是幕後真凶,他們都至少會有另一方的幫助,這樣勝算也就大了一些。


    饒指柔觀察著局勢,歐陽忠帶來的四個人中有三個高手,而祁淵帶來的十個人則來曆不明,不過他知道人多不能代表就有優勢。


    兩個主角都沉默著,鐵臂周天的兩隻手上的十根手指反複交叉著,胖子沈三上身紋絲不動,桌下的兩條腿卻在不斷地抖動,陳木頭仍然像一塊木頭,而祁淵帶來的十個人則像十塊石頭。


    沉默不代表平靜,沉默隨時可以爆發。


    終於還是沛流離開了口,他微笑道:“既然兩位大人都已經來了,並且都了解事情的經過,那麽我們不妨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歐陽忠哼了一聲,道:“有什麽好談的!”


    對麵的祁淵嗬嗬一笑,他笑的很冷,尖聲道:“歐陽大人府上的高手還真是多,居然連鼎鼎大名的陳木頭都請得來。”


    歐陽忠也笑了,道:“早就聽說祁大人手下有十麵埋伏,今日真是開了眼了。”


    饒指柔卻沒聽說過有十麵埋伏這一說,也許是自己知道的太少了。


    兩座沉默的火山內部已經開始震動,有時候笑容也會令人不舒服。


    祁淵意味深長道:“恐怕我這十麵埋伏都比不上歐陽大人的一麵埋伏。”


    歐陽忠故意一怔,道:“祁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祁淵斜眼盯著歐陽忠,道:“歐陽大人栽贓陷害的本事卻比我這十麵埋伏要大的多!”


    歐陽忠怒道:“祁淵你不要血口噴人!”


    祁淵冷笑道:“有些厚臉皮的人總不會承認自己做過什麽齷齪的事。”


    歐陽忠盡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呼喚道:“富貴。”


    身側歐陽富貴立即應道:“在!”


    歐陽忠問道:“那一日祁淵是否來過我


    府上,還將一塊玉佩送給我家阿傑?”


    歐陽富貴信誓旦旦道:“千真萬確。”


    話剛出口,祁淵已坐不住了,他霍地站起身來,惡狠狠罵道:“狗奴才!”


    歐陽忠心中的火氣也已壓不住,他拍案而起,道:“你罵誰?”


    饒指柔看見鐵臂周天的十根手指交叉的更加頻繁,胖子沈三桌下的兩條腿抖動的更加急速,這一切顯得陳木頭和十麵埋伏更加安靜。


    祁淵道:“我罵那奴才,與你何幹?”


    歐陽忠怒道:“打狗還要看主人!”


    二人言辭越來越犀利,你來我往卻比刀劍交鋒更激烈。


    祁淵譏笑道:“若狗的主人也是條狗,那我打狗還看什麽主人?”


    歐陽忠大吼道:“祁淵小兒,你卻不要在這裏猖狂!”


    兩座蠢蠢欲動的火山終於迸發。


    事情不但沒有像饒指柔等人預料的那樣,反而正在向另一個不可預知的方向發展,事到如今竟還是沒有人承認,雙方一旦交鋒後果將不堪設想。


    沛流離已有了悔意,但此時後悔已晚,因為歐陽忠手中的茶杯已摔得粉碎。


    摔杯為號,鐵臂周天交叉在一起雙手終於分開,他一手按住桌麵,長長的手臂支撐著身體向祁淵躍去。而比他更快的是胖子沈三,周天的手按住桌麵時,沈三已來到祁淵麵前,此時祁淵身後的十麵埋伏則紛紛拔出利刃。


    陳木頭依然像一塊木頭,因為他的職責就是保護歐陽忠。


    刹那間隻見周天兩條長長的手臂蛇一樣的運動起來,饒指柔看見十麵埋伏裏第一個倒下的人是被他扼住了咽喉,緊接著第二個是被他用雙肘夾住了腦袋,饒指柔想這兩個人的頸項一定是斷了,與此同時沈三的身影正穿梭在十麵埋伏之中,再寬闊的房間裏裝了十幾個人也會顯得狹窄,沈三幾乎與十麵埋伏貼身而過,而十麵埋伏手持長劍明顯不得施展,饒指柔看見第三個與第四個倒下的人,混亂之中,他們兩個是倒在自己人的劍下。


    事情發生在一瞬間,饒指柔手心中有冷汗流出,他不是在為祁淵與十麵埋伏擔心,而是在想一會歐陽忠的三個人若是與自己三個人動起手來,自己能夠支撐多久。


    接下


    來倒下第五個與第六個,但這次倒下的不是十麵埋伏的人,倒下的人竟是鐵臂周天和胖子沈三!


    這一突發的狀況似乎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因為周天和沈三並沒有受到攻擊,但他們確確實實是倒下來,倒在十麵埋伏中間。


    饒指柔看見歐陽忠的臉色稍微一變,但轉而又迅速恢複了鎮定。


    他微笑著呼喚道:“阿陳。”


    因為他的身後還有個陳木頭,所以他才會如此鎮定,無論前麵死了多少人,無論他們是怎麽死的,他都不用去多想,因為他知道隻要陳木頭還在,他就絕對不會有危險!


    而此時對麵的祁淵額頭已冒出冷汗,他急聲道:“快上!”


    十麵埋伏中餘下的六個人一齊向歐陽忠衝去,可就在他們紛紛舉起手中長劍時,陳木頭腰間的木劍也已拔出,這把劍一出這六個人就必須死,饒指柔已看出他們的身手都在周天與沈三之下,更絕不會是陳木頭的對手。


    果然,六個人幾乎同時斃命。


    他們紛紛倒在歐陽忠麵前,好像前仆後繼趕赴一場死亡的盛宴,陳木頭手中的木頭劍絲毫沒有停頓,他飛身向祁淵衝去,他身法極快,來到祁淵麵前時,他身體忽然靜止,兩個人幾乎同時倒下。


    屋子裏的人都驚呆了,因為他們看到祁淵與歐陽忠的身體一齊緩緩倒下,饒指柔看見陳木頭急速轉回身向後衝去,他的木劍瞬間已架在歐陽富貴頸項之上。


    陳木頭的聲音生硬幹枯,就像是一塊木頭在說話,他緩緩道:“茶裏有毒?”


    歐陽富貴驚得不能動彈,他戰栗道:“我……我不知道。”


    沛流離正要說話,卻見陳木頭的手腕微微一動,劍刃一偏,歐陽富貴已經倒下。


    轉眼間,屋子裏多出十五個死人,來的人裏隻剩下陳木頭孤獨地站在滿地屍體中,這時他轉向饒指柔三個人,麵無表情的望著三個人。


    魚腸劍劍柄浸在饒指柔手心的冷汗中,沛流離手中鳴鴻刀握的越來越近,小武手中的齊眉棍似乎發出神秘的龍吟,他們靜立著,誰都沒有把握能戰勝陳木頭。


    陳木頭麵無表情,他又回望一眼歐陽忠的屍體,然後收起他的木劍,接著轉身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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