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指柔已在去往月牙山的路上,他需要向孔仕詢問這些天京城裏的消息,而沛流離則獨自前往已經約好的西門客棧,吃過飯休息一夜他們還要啟程,因為明天他們還要繼續趕路。


    沛流離加快了腳步,西門客棧就在眼前。


    走到這家客棧門前時,街上的人已少了許多,但身後的那雙眼睛卻依舊在,沛流離徑直走進客棧,他知道自己是甩不掉這雙眼睛了。


    他隻要了酒,獨自飲酒。


    他是在等饒指柔回來,可來的人卻不是饒指柔,而是一個女人,擁有著那雙美麗眼睛的女人,她的眼睛的確美麗,她坐到沛流離對麵時,沛流離正盯著她的眼睛。


    他從未見過這樣一雙迷人的眼睛,這樣的一雙眼睛會令多少男人心醉?


    她抿嘴笑著,看著沛流離卻不說話,她給自己的杯中倒滿酒,她笑起來也很好看,女人笑的時候大都不會難看的。


    她舉起杯一飲而盡,看來她不但會笑,而且還很能喝。


    這時客棧外又走進一個男人,他竟也徑直走到自己的桌邊坐下。


    看來這個女人是為自己而來,那麽這個男人也是為自己而來?


    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從進門到現在目光從未離開過那個女人。


    女人看起來很怕他,她看見他坐下來,身子就向沛流離這邊靠近了一些,男人穿著一身黑衣服,他不胖也不瘦,不黑也不白,隻是他的額頭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這就讓他看起來不像一個好人。


    而女人的眉心有一顆紅痣,這讓她看起來更加美麗,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區別。


    女人再次向沛流離一笑,她笑得更溫柔,好像是專門給那個男人看的,又好像不是,她隻是想笑給沛流離看。


    沛流離也舉起杯一飲而盡,他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事,他不願再等饒指柔回來,起身上樓時,那女人竟跟著他上樓,而那男人則跟在女人後麵。


    他回身帶上門,卻感到門受到阻力。


    門被推開了,並不是因為女人的力氣比他大,隻是因為他聽見女人說道:“讓我進去。”他感覺這句話的語氣既像是懇求,又像是命令,但無論是什麽


    ,他都感到無法拒絕。


    女人帶上門,她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中,沛流離感到她的胸膛溫熱柔軟,他還感覺到她似乎在哭泣,因為她的身體在微微顫動。


    哭泣是上天賜予女人的最致命的武器。


    除了那些,他無法再思考,他的腦子像是突然被人抽空,完全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女人輕輕說道:“抱緊我。”於是他將她抱緊,他的耳朵能感覺到女人口中呼出的熱氣,女人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種命令。


    門外的男人隨時有可能衝進來,但他卻已無暇再顧及這些……


    所以當門再次被打開,他都全然沒有反應,所以直到男人手中握著一隻鞭子,他都完全沒有反應,他隻聽到“啪”的一聲響起,然後眼前的景象陷入黑暗,女人消失了,男人也消失了。


    *


    當他醒來時,是在另一個人的懷中,這個人是饒指柔,饒指柔不停呼喚道:“沛兄……”


    沛流離終於聽到饒指柔的聲音,他也終於睜開眼睛,但眼前卻依然漆黑一片,饒指柔擦拭著他麵頰上的兩道血跡,焦急地問道:“怎麽了,你能看見嗎?”


    沛流離搖搖頭,他什麽都看不見,隻能聽到饒指柔的聲音。


    他好像在睡夢中醒來一般,隻是睡過一覺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瞎了,實際上這個現實是很可怕的。


    饒指柔望著他,道:“你眼睛痛嗎?”問完這句話他都覺得自己這句話很多餘,因為沛流離麵頰上的兩道血跡就是從雙眼中流出的。


    但是沛流離卻搖搖頭,他聲音有些嘶啞,道:“不痛。”


    饒指柔告訴自己需要冷靜,他必須要時刻保持冷靜,這樣才能保證思維正常運轉。


    冷靜下來的結果是,他背起沛流離,將他背到馬上,他們要往回走,要去見甄九炎。


    甄九炎絕不會想到他們這樣快就回來了,更不會想到他們又是回來請他醫病的,藥王穀依然鬱鬱蔥蔥,甄九炎依舊白發蒼蒼,他仔細觀察著沛流離的眼睛時,阡陌與阿珠正安靜地坐在一起。


    饒指柔不知他們是怎麽了,為什麽受傷的總是他們。


    他感到擔


    憂又心痛,因為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對自己都很重要。


    甄九炎皺著眉,他問道:“你痛不痛?”


    沛流離道:“沒有感覺。”


    甄九炎道:“你是怎麽受的傷?”


    沛流離搖頭道:“好像是被鞭子打中了。”


    甄九炎疑惑道:“奇怪,這不是兵刃弄出的傷口,倒像是被蠍子尾巴蜇的。”


    聽到這話,饒指柔忽然心中一涼,道:“糟糕,一定是蠍子梅川,你殺了毒蛇常嬌嬌與蝙蝠黑石山,我殺了蜈蚣宮百足與癩蛤蟆井天,我們早該想到他們會來報複的。”


    甄九炎驚訝道:“你說的是五毒?”


    饒指柔道:“沒錯,梅川有一條蠍尾鞭,整個鞭子都是用毒蠍尾巴編織而成。”


    沛流離道:“是的。”


    甄九炎沉思道:“如果是這樣問題就很棘手。”


    饒指柔道:“可是,隻憑梅川一個人應該不能近你的身。”


    沛流離苦笑道:“是的,因為當時還有一個女人在。”


    饒指柔不再追問,如果有女人在的話,那麽的確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甄九炎道:“可是你竟然不會痛,這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沛流離回憶道:“我當時確實沒有感覺,也許我當時已在半昏迷中。”


    沛流離道:“甄前輩,阡陌在你這裏還好嗎?”


    甄九炎道:“她很好,她就在旁邊,與阿珠在一起。”


    沛流離點點頭,他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他繼續問道:“甄前輩,我的眼睛還能醫好嗎?”


    甄九炎道:“按理說服用一些藥物是可以幫助你恢複的,但是梅川的蠍子毒性很大,你要醫好自己還要靠自己。”


    饒指柔不禁問道:“怎樣靠自己?”


    甄九炎道:“所謂靠自己,就是依靠他自己流出的眼淚將體內的毒素排出幹淨,加上藥物對他身體裏毒素的化解,這樣他的眼睛才有可能好起來,如果隻服用藥物而不讓他自己流淚的話,他的視力恐怕就很難恢複。”


    饒指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甄九炎的意思他已明白,看來沛流離的眼睛還是有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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