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勒還恍惚記得她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索伯漢所敲的鼓點,再結合她看到的那本鼓經,梅勒相信她不會弄錯,不過這會兒她真是緊張到了極點,若是這次不成功,豈不是害了葉馳的性命?


    事到臨頭,梅勒又膽怯了,倒是葉馳堅定“梅勒,你還猶豫什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快點來,用你的鼓槌敲我的腦袋!”


    這樣兩難的時候以前不是沒有過,總要做出選擇,梅勒咬了咬牙,一狠心就將鼓槌敲到了葉馳頭上,八哥兒那小小的身體頓時仆倒在地……


    細密的鼓點頓時響起來,索伯漢的腰鼓從外表看不出什麽,不過仔細聆聽這鼓聲,才知道這腰鼓的確與普通的腰鼓不同,它的聲音更有穿透力,也更悠遠。


    震撼心靈的鼓聲頓時響徹在驛館裏,這鼓聲仿佛極近,又似遠在天邊,一會兒如暴風驟雨,一會兒又似三月暖陽……


    梅勒將鼓經上的曲子都敲擊了一遍,直到聽見門外傳來塔什阿的腳步聲,她這才停手,塔什阿喜滋滋的推門而入“三姐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四爺醒過來了!”


    梅勒一驚“四爺醒了?怎麽忽然醒了?”天哪,不會是葉馳在他身體裏醒了吧?


    塔什阿笑道:“還不是聽了你的鼓聲才醒的!三姐姐,你什麽時候學會了阿瑪的召喚術?”


    梅勒強笑道:“這有什麽難學的嗎?聽阿瑪用過幾次就會了。我在樓船上不就練習過嘛,對了,四爺醒了都說了些什麽?”如果葉馳取代了四阿哥,她真的不知道是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擔憂。


    塔什阿笑道:“四爺沒說什麽,隻吩咐十三爺快去休息,還是十三爺讓下人快去準備飯菜,四爺這都餓了幾天了……”


    梅勒沒想到聽不出四阿哥有什麽不同,若真的是葉馳,他應該讓塔什阿捎信找自己去才對,也就是說,四阿哥還是四阿哥。梅勒這次出手完全是為了葉馳,真沒想到居然無意插柳救了四阿哥,看來索伯漢的腰鼓很厲害嘛!自己真是夠笨的,早怎麽沒有想到呢?


    梅勒懊惱的同時又很擔心,葉馳這會兒在哪兒呢?現在黑燈瞎火的,她一個女子的身份又不便去探望傷員……她心中焦急,想知道葉馳的消息,偏偏沒有辦法,卻沒注意旁邊的塔什阿正在看她:“三姐姐,你想去看四爺嗎?”


    “呃……”梅勒詫異的看了看塔什阿“天都這麽晚了,我去看四爺不太方便。再說他隻要醒了就應該沒有大礙,我看不看都一樣。”


    塔什阿這才鬆了口氣,剛才他看到三姐姐有些焦躁,還以為她對四阿哥放心不下“三姐姐,你好厲害,居然能打過那個怪物!剛才十三爺還當著四爺的麵誇你呢!你是怎麽辦到的?”


    梅勒這會兒最擔心的是葉馳的安危,她第一次發現塔什阿是這麽呱噪“跟你說了你也不懂,還是別問了。”


    塔什阿也不以為意,他忽的發現了腰鼓旁邊不遠處那隻八哥兒的屍體,不由一聲驚呼“哎呦,三姐姐,八哥兒怎麽死了?”


    梅勒耐著性子解釋道:“先前它聽到那隻鬼狒狒的獅子吼,嚇得亂飛,誰知道一頭撞到了門框上,就這樣了。”


    塔什阿不疑有他,在他心裏,三姐姐沒必要對他撒謊,塔什阿心中惋惜這隻聰明的八哥兒居然就這麽死了,實在是太可惜了“索恩若是知道了,不知道會哭成什麽樣。”


    梅勒聽了他這話,驀地想到了一個主意“塔什阿,你知道那些受傷的人都安置好了嗎?死去的人有多少?每個人發多少撫恤?你也知道四爺身體剛好,十三爺這幾天一直守著他也很累,這會兒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應該趁此機會多幫幫忙,替四爺去看望安撫他們……”


    她琢磨著,葉馳若是看到塔什阿,就應該想法子給她捎信來。想到這個她又懊悔起來,先前匆匆忙忙的就決定了此事,竟然忘了跟葉馳約定一個相認的暗號了!那家夥不會倒黴的剛得了一個*又傷勢過重掛了吧?


    塔什阿聽了梅勒的提議,樂顛顛的去了,這些天他一直跟在四阿哥身邊,江寧的官員都知道他是四阿哥的跟班,這會兒替四阿哥去收買人心,自然最是好用。可惜梅勒的計劃挺好,卻沒有實現,當晚塔什阿看望傷員回來,梅勒就旁敲側擊的問,結果什麽也沒問出來。


    梅勒沒有辦法,隻得親自去用精神力一個個探視傷員們,結果根本沒有得到葉馳的回應,難道是出了什麽錯了?


    一晚上梅勒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要修煉也靜不下心來,第二天早上,她看起來便有些憔悴。


    索恩一大早聽說八哥兒死了,急匆匆跑到梅勒的房間來看,看到八哥兒那已經僵硬了的屍體,他的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落“嗚嗚——都怪我不好,昨天我若是陪著你,你就不會受驚嚇,也不會了……”


    梅勒無奈的揉了揉索恩的腦袋“好了,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會被人笑話的。以後姑姑再給你買一隻八哥兒好了。”


    索恩搖頭,帶著哭腔哽咽道:“再買一隻……也定不會……不會有葉哥這麽……這麽聰明。”


    “好了,別哭了。人死了要入土為安,八哥兒死了也應該入土為安。不如咱們一起把它埋了吧,給它做一個墳,好不好?”


    索恩點點頭,邁著小短腿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小盒子,親手將八哥兒的屍體裝了,梅勒一旁看著,心裏越發多了一絲隱憂,葉馳那家夥跑哪兒去了呢?怎麽現在還不給她個信兒?梅勒惡狠狠的想,死家夥!等我找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姑侄倆來到院牆處的一棵大樹下,梅勒挖了個坑,索恩親手將裝著八哥兒屍體的盒子埋了,小家夥依然難過,淚眼汪汪的。


    梅勒打算帶著索恩再去看看那些傷員,找不到葉馳她怎麽也不安心。


    就在這時候,四阿哥身邊的太監蘇培盛找了來,他頭上包著一層白布,白布上隱隱的露出血跡,顯然是受過傷。


    梅勒忙問道:“蘇公公這是怎麽了?”


    蘇培盛看到大樹底下那個小小的墳堆,似笑非笑的對梅勒說道:“怎麽?八哥兒死了你們很傷心?”


    梅勒詫異的盯著蘇培盛看,她嘴唇哆嗦著,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你……你是……”


    “不錯,就是我!”蘇培盛緩緩的點頭。


    梅勒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培盛“怎麽會這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過看著他那熟悉的眼神,那撚熟的口吻,梅勒卻不由得不信了,嘴裏兀自喃喃自語,重複著同一句話“怎麽會這樣……”


    蘇培盛見梅勒還回不過神來,便自嘲的笑道:“梅勒,是不是看見我就覺得自己特別的幸運?前幾天我還幻想著能成為貴人,現在才知道沒那個命……”他這輩子隻能偷偷地祝福她了,這才是他的悲哀。


    梅勒心底也替葉馳難過,昨天受傷的人那麽多,怎麽他偏偏就選中了蘇培盛的身體呢?這是巧合還是命運?誰也說不清。梅勒這個施術者滿心愧疚,諾諾道:“葉哥,咱們……咱們下次還可以再試試……”


    蘇培盛眉毛一挑,笑道:“那就不必了,雖然是個殘疾,不過比起來天天吃鳥食來,要好得多,我沒什麽不滿意的。”


    索恩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談話,一頭霧水,他一會兒看看姑姑,一會兒看看蘇培盛,眨巴著大眼睛,怎麽也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麽。


    梅勒知道葉馳的話無非是安慰自己,其實她心裏也知道,換肉·身這種機會可以說萬中無一,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哪能說換就換的?葉馳的這身皮囊,說不定就得陪伴他終身了。


    相對無言,好半天蘇培盛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四阿哥請你去一趟。”


    梅勒看見遠處塔什阿正走過來,忙對索恩說道:“姑姑要去見四爺,你先去找你三叔玩。”


    索恩去了,梅勒這才提醒道:“葉哥,你成天在四阿哥身邊,要注意別露出什麽馬腳來。就像剛才那句話,你應該說‘塔吉娜格格,主子請你去一趟。”


    蘇培盛當即爆了粗口“操蛋玩意,我可幹不來這侍候人的活兒!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梅勒,咱們幹脆詐死瞞名,留在江南別回京了吧!”


    梅勒嘴角抽了抽,就她腦門上的那塊紅胎記,逃到哪兒也是白搭,至於葉馳嘛,就他說話這尖聲尖氣的,一聽就是太監!還能逃到哪兒?“葉哥,我聽說太監無故不得離京,再說了,你是四阿哥的心腹太監,他的很多秘密你肯定都知道,即便你詐死,說不定他也得把你一把火燒了,帶著骨灰回去。”


    蘇培盛如被刺破了的氣球,頓時氣焰癟了下去“難道我要一輩子侍候人?真是難為死我了!”


    梅勒忙安慰道:“你隻需要侍候一個人,卻有很多人侍候你!你想想,到時候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什麽不滿意的?”


    蘇培盛瞥了梅勒一眼“笨女人,安慰人的話都不會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說的是宰相!”


    梅勒笑道:“你可以想想魏忠賢。”


    “哼!那我是他媽的嫌命長了!”


    兩個人一路走一路鬥嘴,因頭一天這裏的一場大戰,驛館這會兒人手緊張,一路上還真沒遇到什麽人,梅勒順勢給蘇培盛做了一個淨化術“葉哥,你原先的功力還剩下多少?”


    蘇培盛歎了口氣“一點不剩,我得一切重新練起。”


    梅勒默然,隻在心裏偷偷的說,葉馳他還真是個倒黴蛋,不過想想,自己可是被他牽連才到了這個鬼地方的!似乎自己更倒黴……


    一直來到四阿哥的房間,梅勒從容的行過禮,便注意到一束目光盯在她身上,那目光裏帶著探究、不解,以及了然,梅勒心裏咯噔一下,她強迫自己微笑著:“恭喜四爺康複,奴婢正要過來給您請安,沒想到四爺居然派人去請,不知道您找奴婢有什麽吩咐?”


    四阿哥揮了揮手,蘇培盛忙帶著屋裏的下人都出去了,四阿哥眯縫著眼睛看了梅勒半天,這才說道:“爺的魂魄被拘在那麵古鏡中的時候,聽到一人一鳥兒說了很多話……”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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