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怎麽一點感覺沒有。”用力抽了抽鼻子,我愣是沒聞到。


    裴奚貞看了我一眼,伸出根手指抵在我喉嚨摸了摸,“喉嚨發炎,有點小感冒,導致嗅覺被影響,聞不出很正常。”


    經他這麽頭頭是道的一說,我還真覺得鼻子微堵,應該是昨晚趴電腦桌睡,著了涼。


    裴奚貞盡量一聲不響的拉開門,我倆躡手躡腳的邁進屋子,這時我也嗅到了血腥味,能讓我這個鼻子不通氣的都能聞到,那血腥味得有多重。


    屋子挺大,約有上百平方,三室兩廳。


    客廳沒有異樣,裴奚貞打個手勢朝一間臥室比劃,意思血腥味自那個房間飄來。一點點向臥室靠近,裴奚貞在屁股兜掏出一副薄手套,戴好後手按在門把輕輕擰動,這是為了防止在案發現場留下指紋而隨身攜帶的手套,心想著趕明我也得備一副。


    他才擰了半圈,門自己向外開了,我倆連忙閃避,我反應慢了,鼻子被門實打實撞了下,痛的眼眶濕潤。


    一柄劍迅速刺向我,停在我嘴邊。


    幸好不是鋒利的劍,而是一柄桃木劍,我看向前方,持劍者披了件道士長袍,兩條眉毛連在一起。


    裴奚貞邁了一步,抓住桃木劍奪走,哢嚓脆響,他抬起瘸腿將桃木劍踹成兩段仍在地上。道士臉色憋的通紅,氣得說不出話,“你,你你”


    “小耳朵,又跑來行騙?”裴奚貞冷笑。我望向道士的腦袋兩側,怪不得外號叫小耳朵,比普通人小了近一半,如此賣相,顯得腦袋很大。


    小耳朵道士沒敢吭聲,麻利的轉身奔向窗戶,毫不猶豫翻身跳出窗外。


    劉純一家住二樓,成年人跳下去不會有事。哪知他剛跳下去,我聽見咯的一響,像骨頭斷裂的聲音。我倆走到窗台往下看,小耳朵道士捂著左腿在水泥地上打滾,還真倒黴透了。裴奚貞掏手機打了120,懶得再管骨折的小耳朵道士。


    打量著房間,地板和牆壁潑了好多血,有的血滴子還在朝下滑落,應該是小耳朵道士的傑作。


    “那個道士該不會把劉純一的妻子給……”我抬手在脖子前做了個劃的動作。


    “他還沒那膽子。”裴奚貞走近一麵牆,摘掉手套,以手指輕輕觸碰了未幹的血跡,蘸了血的手指塞進嘴巴裏。


    我看的傻眼了,心中替他祈禱。


    裴奚貞會心一笑,“狗血。”


    此時臥室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看向門口,是劉純一的妻子張麗,她急急忙忙走進來,手裏捧了十萬現金和金銀首飾,她詫異我們怎麽會在這,不滿的問:“三仙道長呢?”


    我朝窗外使了個眼色,她麵帶疑惑的跑過去,看見了抱腿打滾的小耳朵道士,“啊!道長,道長你施法怎麽摔樓下去啦?”


    “屁道長,就一行走江湖的騙子,局子裏的常客。”裴奚貞嗬嗬笑道,“我們是警察。”


    “原來是這樣。”張麗氣的把錢、首飾往床上一摔,這才用正眼瞧我倆,“警察?早上剛來過,現在又來,難道殺害我老公的凶手抓到了?”


    “沒有。”裴奚貞搖搖頭,“我們有了新線索,想來詢問下你。”


    “哦,這樣啊。”張麗言語中透著無盡失望:“想問什麽,說吧。”


    裴奚貞看了眼我,我點點頭道:“劉純一生前是不是愛好足球?”


    “你怎麽知道?”張麗難以置信:“他雖然不踢球,但是特別喜歡看球賽,每次搶遙控器都搶不過他。”她打開衣櫃,翻出來一件球衣和嶄新的足球展示給我們看,“這時他托國外的朋友買的,足球和球衣上還有他喜歡球星的簽名。”


    似乎勾起了往事,張麗情緒低落。


    “他喜歡巴塞羅那?”裴奚貞看見了球衣上的logo。


    “對。”張麗說:“前幾天他熬夜不睡,就為了看巴塞羅那的比賽。”她說的就是5月27號那天的歐冠決賽,如此也證實了我的猜想,心晴的畫,冥冥之中真的跟蔬菜狂魔案遙遙對應。


    我想的入神,裴奚貞補充問了句,“除了足球,你老公還有什麽愛好?”


    “嗯……他還喜歡逛貼吧,依稀的記得,那晚他看球賽時,一邊抱著筆記本在貼吧刷帖。”


    “能不能把筆記本讓我們帶回去調查?”我征求道。張麗所述的讓我想起了父親說過的話,千萬不要漏掉任何一個線索,哪怕它看似無用,如若不然,將與真相擦肩而過,凶手也會逍遙法外。初遇裴奚貞時他也說過沒有任何一個線索是不相幹的。


    張麗說;“可以。你們比早上那波警察好多了,希望真能讓我老公安息。”


    這趟還真沒白來,我和裴奚貞相視一眼,得意的看著他,自然免去了整理檔案那份苦逼差事。


    隨後我們又前往第二個死者住處,也就是油畫被掉包兩次的雍大生家。


    這老頭挺客氣,精神也恢複正常,把我們引進客廳,他雙眼充滿血絲,歎道:“真是禍不單行,昨個沒空招待你們,老朽昨天到現在沒合眼,兩位見笑了。”雍大生上一幅油畫失竊,最近由裴奚貞處理,倆人很熟絡。


    “不礙事,請節哀。”見茶幾上還有三個裝有殘餘茶葉的杯子,裴奚貞說:“怎麽,剛才有客人來訪?”


    “也是警察,來問我大兒子的一些事。”


    重案三組又在我們之前來過,裴奚貞牙咬的咯咯響,這時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男子,雍大生介紹說是他在美國留學的小兒子雍子正,聽說老大出事立刻從趕航班回國,今早上到家。


    雍子正衝我們微微點頭,徑自退出房間。


    “雍子浩生前有什麽愛好?”我吸取了之前和張麗對話的經驗,覺得一上來就問死者喜歡足球有點突兀。


    “打遊戲,泡酒吧,賭球,上網。”雍大生一一細數,神情透著黯然神傷,“子正這孩子玩心太重,還指望他接管我的事業,可惜……”


    賭球?


    也和足球有關!


    雍大生對兒子生活的細節過問不多,隻知個大概,裴奚貞開始問起有關第二幅油畫失竊的細節,提議道:“帶我們去你的收藏室看看。”


    “這次失竊的是凡高的《向日葵》係列之一,我花了三千七百萬美元拍下,畫不是在收藏室丟的。”雍大生頭搖的像撥浪鼓,


    拒絕了裴奚貞想去收藏室的提議,他說:“我帶回家時,畫還好好的,一覺醒來,就成了這樣……”


    他指了指丟在茶幾下邊的一幅畫。


    我撿起一瞧,噗的一聲險些在沙發上笑翻,竊畫大盜真他媽有才,盜走價值幾千萬美元已經夠雍大生傷痛欲絕,竟然留下一張用鉛筆隨意亂畫塗鴉的畫,畫的哪叫向日葵,丫的就一個太陽長著尾巴插花瓶中……


    這不是在雍大生傷口上撒鹽麽?


    裴奚貞看清了畫上內容,強憋著笑意,雍大生臉色不悅,我連忙收斂道:“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在拍賣會上就盯上你了?”


    “絕不可能。”雍大生說:“在拍賣會上,參與競拍的人彼此之間是看不見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競拍成功後,畫被銀行,密碼則是我付款的尾額,隻有我和主辦方知道。”


    尾額用作密碼很常見,比如說,油畫價值3700萬美元,雍大生匯過去37181245美元,那尾額則是181245,隻有收款的和匯款的知道,這尾額在交易完成後會被退回。


    所以從競拍成功到把畫帶回家,這一過程,幾乎沒人知道雍大生購買了凡高的《向日葵》。


    我們又去雍大生丟畫的臥房轉了轉,一無所獲,竊畫大盜沒留下任何痕跡,據雍大生說,發現畫丟失後到現在為止,誰也沒再進去過,包括他本人。


    難道凡高回魂,《向日葵》被帶離人間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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