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厚厚一層,我的第一反應,揮拳擊向孔厲秋,趁她還沒動手,我向後退了小步,側開身子,拳頭掄圓搗向這張可怖的貓臉,心中罵咧道:“好端端的人可以不做,可大半夜跑出來嚇人……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孔厲秋動作敏捷,身子猛地壓低,堪堪躲了過去。我的拳頭擦著她的頭頂掠過,僅觸碰到幾根頭發。


    “小夥子,你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都打不到我這年紀過百的老太太,哎…”孔厲秋怪異的笑了笑,她的一條腿斜著衝我掃來。


    我沒敢硬接,這老不死的腿勁兒貌似挺大,記得在紅旗鎮時,她踩在竹葉紅的寶馬車後蓋,竟然可以將車玻璃踹裂道縫。


    趁著夜色,此時,她出腿的速度又極快,得虧在軍演去我天天被蔣天賜和寧疏影虐來虐去,不然的話,今兒個會眼睜睜的瞧她踢到我卻無法避開。但我早已今非昔比好,順著她的力道,抓住其褲腿子,向旁邊使勁悠去,孔厲秋一個站不穩,跌倒在地。


    孔厲秋見一擊不中被反製,她眼中閃過驚訝,顯然我的神經反應超出她的預知。


    她吃了個暗虧,枯瘦的腿在土地上滾了圈,“嗖——!”的彈起了身子,我親眼所見,孔厲秋的脊椎能彎成大弧形,難道她身子的柔韌性也與貓比肩?不然的話倚靠腰部力量哪會如此輕易自地上彈起!


    年過一百歲的老太婆,身手強得不像話,跟個武林高手似得。與之搏鬥了數個回合,雙方均未討到便宜,但路數被摸清的我,已然漸漸落入下風。我甚至連掏槍和拔電擊劍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做著倉促的閃避。


    “喵!!”


    孔厲秋淒然叫了聲,她整個身子高高躍起,隔著一米遠,就往我身上撲向。我竟然被貓臉老太婆的氣勢震懾的動彈不得,掩耳不及迅雷般的速度,這老太婆騎跨在我脖頸,兩隻長有尖銳指甲的枯瘦老爪此起彼伏的抓向我頭頂,感覺頭皮快要被她抓裂,腦袋嗡嗡直響,我痛苦的躺在地上。


    她並未放過我,尖指甲對準我的臉,還試圖想插我眼睛、毀我麵目。


    “我去你馬拉隔壁。”暴怒之下的我,衝孔厲秋這張貓臉狠狠地吐了一口痰!


    “啪——!”


    清脆的聲響,昭示著痰液正中在孔厲秋的麵部,我就是沒練過,不然非吐她嘴裏才善罷甘休。孔厲秋瞬間懵了,她驚出一聲亢亮的貓叫,夾住我脖子的力道緩了七分。


    千鈞一發之際,我吃準了這個空檔,雙腿向前探出,一下子便夾住了孔厲秋如枯樹皮般的脖頸,向後猛地將之甩飛。她體重很輕,將近被悠了兩米遠,但著陸時並未栽個狗嗆屎,反而身子弓起伏在地上。孔厲秋以胳膊拂過麵部,揩拭掉我吐的痰,她怒目瞪著我,“淩宇,毀我大零院之根基,納命來!”


    我全然不懼道:“嗬嗬,零院這樣遭天譴的組織,就不該存在於人世間。”


    d.i.e的防暴守衛總算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有三名警衛持槍攜同一條警犬迅速的奔向我們。由於貓對狗的天生抵觸,孔厲秋聽見“汪、汪”的凶狠犬吠時,臉上竟然流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她神色怨毒的瞄了我眼,“後會有期。”


    孔厲秋撒丫子狂奔向荒郊深處,說起來還真丟人,我們四個大老爺們追個百十歲的老太婆,還被甩沒影了。有名警衛鬆開縛住警犬的繩索,任由警犬尋著氣味獨自追擊過去。值得一提的是,二十分鍾後,警犬嘴裏叼了隻42碼的黑色繡花鞋回來,蹲坐在地,邀功似得的瞅著我們。


    鬱悶的回到d.i.e,滿身大汗,尤其是我,髒兮兮的狼狽不堪。


    裴奚貞好笑的瞧著我說:“小宇,你尿個尿,尿坑了去了?”


    “碰到孔厲秋了。”我拍淨衣服的灰土,“那老太婆身手蠻利落,搞不贏啊,警犬去追都沒追上。”


    “她往那邊跑的?”


    “東街。”我道。


    “確定?”


    裴奚貞認真的道,我點了點頭,他掏出手機編輯了條短信發送出去,然後神秘兮兮的坐在桌子旁拔胡子,眉宇間透出自信。觀其作派,讓我想起了一句詩詞,“運籌策帷帳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


    過了能有半個小時,辦公室的門“叮咣”一下,猛地被推開。


    猶如人形武器般的蔣天賜出現在我們眼前,肩頭扛著氣息萎靡的貓臉老太婆,他重重將孔厲秋仍在辦公桌旁。“老蔣?你不是去京南軍區明天才能返回天南嗎?”我詫異的問道,怎麽也想不通他此時為何會回來,還帶回了零院院長孔厲秋。


    “娘個蛋的,軍區那幫家夥利用職權,硬是想拉我入伍,我才不幹咧。”蔣天賜大鼻子使勁“哼”了聲,道:“條條道道太多,過慣了散人的生活,哪比得上在d.i.e的日子痛快?然後我就逃回來了。”


    “好!老蔣,辛苦了。”裴奚貞瞅了眼孔厲秋,他了然於胸的道:“果然沒讓我失望,將她成功抓捕歸案。”


    蔣天賜憨憨地笑道:“淡定,淡定。”


    他那粗壯的胳膊還留打鬥過的痕跡,有幾道血淋淋的口子,破了皮,估計是孔厲秋撓的。我之前還在納悶裴奚貞咋能那麽自信呢?這時終於明白,恰好老蔣跟裴奚貞通過話在返回d.i.e的路上,老狐狸聽我說孔厲秋剛往東街跑不久,他推算了下時間老蔣差不多也在那,便下達給老蔣這個任務。


    寧疏影饒有興趣的站在孔厲秋麵前,打量著她的貓臉,嘴角不經意翹起。


    這二貨該不會又要犯二了?


    果不其然,寧疏影取出一柄寒鐵飛刀,將刀尖輕輕抵在孔厲秋的臉龐,滑動了約有一厘米的距離,貓臉已然裂開道口子,但沒有流出一滴血。我們仨奇怪的凝視著寧疏影的動作,心中也充滿了疑惑,沒血是咋回事?寧疏影似乎想通了什麽,他捏住寒鐵飛刀,手很穩地慢慢在孔厲秋的貓臉劃開了一道長達近十厘米的割口,他把刀尖伸入割口,輕輕地向上挑開……驚爆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球。


    貓臉之下,隱藏了一張醜陋的麵目,遍布了深一刀、淺一刀的割痕,滋生出的肉芽已不再新鮮,圓滑的好似肉瘤,左邊臉萎縮的不成樣子,裂開一半的顴骨裹著層皮肉,右邊臉還好,不過長了一層胡茬般卻又是棕黃色的毛。


    嘔——!


    此刻我再也忍不住,手扒住桌子就往地上狂吐,這簡直比凶案現場的屍體更加惡心,跟孔厲秋的真容相比,前不久臥龍策劃的“變裝盛宴”反而屬於可愛級別的。


    猝不及防之下,寧疏影、裴奚貞也紛紛中招,吐了一地。蔣天賜喉嚨動了動,忍住了,不愧是硬漢。寧疏影再無獵奇的**,待到孔厲秋比貓臉更醜的臉顯現時,他吐完便用寒鐵飛刀將其皮膚撫回原狀,僅留了道狹長的割口。


    見此情形,我忙往牆上值日表瞥了一眼,媽的,今日竟然輪到我值日。由於辦公室嘔吐物的味道很難聞,小舞嫌惡的跑出門,它去院子散步了。


    “頭兒啊頭兒,您好歹也是久經沙場的人,咋還這麽不矜持呢?”聳了聳肩,心中盤算著準備溜掉,我揉著腦袋佯裝疼痛:“我頭發懵,估計在外麵和孔厲秋打了一架,傷到了哪兒,今晚就不參與你們的審訊了,先走一步。”


    裴奚貞擔心的道,“沒碰壞吧?趕緊回去好好睡覺,實在不行去二院拍個ct。”


    “那多謝頭兒,明天見。”


    沒料到老狐狸如此好忽悠,慶幸萬分的我,邁出了辦公室的門口,哪料到即將溜之大吉時又被他喊住,“收拾完為生再走。”


    背對著眾人,我鬱悶得咬牙切齒。被戳破了心中所想,隻好操起笤帚和拖布,打掃了一遍狼藉的辦公室。


    拖過的地麵濕漉漉的,這時,孔厲秋忽然掙紮著坐起身,她挪動了兩下孱弱的身子,倚在了桌子腿,艱難地穩住身形。我暗歎了口氣,老蔣下手可真夠凶狠的,孔厲秋這兩條骨瘦如柴的胳膊棒子被撅斷,雙臂完全變形錯了位,頂多能使上丁點力氣。孔厲秋也算不死小強了,被傷成這樣,僅暈厥了十幾分鍾。


    她消停了,低著頭凝視著大腿,默不作聲。


    裴奚貞拽斷一根胡須,吹落於指尖,“孔厲秋,看你行動不便的份上,我就破個先例,咱們就在此審訊好了。”


    “我不是孔厲秋。”老太婆垂頭喪氣的道。


    蔣天賜一邊給胳膊的劃傷塗著碘酒,一邊沒好氣的道,“倚老賣老,死不承認?”平時憨呆的老蔣居然發了火,這可是奇事。


    “真實的孔厲秋,貓臉與血肉不分彼此,哪會如我般,劃開了沒流半滴血。”


    轉念一想,老太婆說的挺對,或許認錯了人。裴奚貞狐疑的看向她,道:“那究竟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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