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牆壁的一灘血跡前,我好奇的湊近鼻子嗅了嗅,似乎並沒什麽味道,我衝邋遢男人道:“為什麽要舔它呢?”


    他拿身體擋住血跡,煞有其事的道:“辣,好吃。”


    辣?


    我猶豫了下,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口,僅有淡淡的腥味和牆灰味,哪有什麽辣?這時,邋遢男人笑嗬嗬的指著我道:“傻逼,牆怎麽可能辣呢?哈哈,笑死爹了。”


    媽的!我想一定是腦子秀逗了,竟然真聽信一個精神病患者所說的話,我板著臉問道:“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邋遢男人打了個哈欠,他出溜地鑽入床底道:“明知故問!好了,天要黑了,我得呼呼嘍~”緊接著沒過幾秒,雷鳴般的呼嚕聲響起。


    現在才下午兩點,離天黑早的很。


    精神病院已經封了,他能跑在此地,很可能是之前在這治療過的病患。我隨意的坐在一張木板床,打開手中的資料,翻到病人信息的第六頁時,我對於了下照片與真人,確認了邋遢男人的身份,他名字叫****三,今年三十六歲,外出打工的三年期間,留守在家的妻子給他戴了七頂綠油油的帽子。


    ****三得知真相時,精神瞬間崩潰,差點殺死孩子。


    他神誌失常,情況蠻嚴重的,最終被父母送到了這家精神病院。住院的這五個月裏,他的表現一直瘋瘋癲癲,沒事總愛舔舔這個,舔舔那個,總趁別人熟睡時,拿舌頭舔人臉,典型的一次是工作人員睡著覺呢,感覺臉上癢癢的,睜開眼睛嚇的魂飛魄散,****三舔的他滿臉是口水!


    最操蛋的是,有次院長深夜查房,發現****三的床鋪空了,情急之下,發動滿院工作人員尋找,結果在廁所找到了這貨……猜猜他在做什麽?****三竟然匍匐著身子趴在馬桶前,伸著大舌頭繞著馬桶的內側舔來舔去……


    打那之後,****三每晚睡覺前,工作人員都會把他綁在床上。


    精神病院六名輕度患者撞牆自殺的第二天,****三的父母將之接走了。我歎了口氣,挺好的大老爺們被女人害成這樣,婚姻真可怕!掏出手機,我撥打了****三媽媽的手機,很快便被接通,朱媽媽疲倦的道:“你是?”


    “哦,我是警察。”我道。


    朱媽媽頓時來了精神,她期待的道:“我失蹤的兒子找到了嗎?”


    “****三在他之前住的精神病院,現在睡覺呢,一沒吃的二沒用的,你們最好來接走。”我建議的道。


    “好好,麻煩您了,我這就去。”她掛了電話。


    ****三的食物恐怕隻有藏在隔壁櫃子裏的死雞,也不知道他從哪抓的,照這個情況,遲早他得餓死。


    我翻了翻六人間的櫃子,無一不是空的。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搜遍了建築的各個房間,連垃圾桶也沒放過,今天白來了一場。但發現****三潛入的精神病院的方式,在一樓的院長辦公室,窗戶的玻璃是碎的。


    很快,****三的父母和叔叔趕到,把他五花大綁的扛上了麵包車。


    我鎖好精神病院的門,駕車駛向d.i.e。經過了城北臨近市中區域的十字路口,往前開了近五十米,我看見豎了一排路障,三個交警在維護交通秩序,路中間橫了一輛車頭撞癟了的寶馬,旁邊的地上,一個人倒在血泊中,他的衣服、鞋子都撞飛好幾米遠,趕到的四名警察拉起了警戒線。


    原來發生了一起車禍,我正準備發動車子改道時,一名警察抬起頭瞅向這邊,他驚喜的跑了過來,一個勁的招手。


    我推開車門,莫名其妙的望著他,感覺有點眼熟。


    “淩哥。”他生怕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急忙自我介紹道:“我是王頭兒下邊的大七。”


    我關心的道:“你家王頭兒的傷勢如何了?”


    “得再住半個月,遭罪啊,跟毀容了似得。”大七唏噓不已的道。


    我疑惑的道:“哦,我正巧路過的,什麽事?”


    “求助!”大七衝躺在地上的死者怒了怒嘴,道:“這車禍有些奇怪……您見多識廣的,想你幫忙給看看啥情況。”


    “怎麽?死者不是撞死的嗎?”我皺起眉頭道。


    大七簡單的描述道:“人是撞死的,這地行人不多,有個目擊者說死者走路玩手機,沒注意寶馬車,然後撞飛了,落地時一動不動。”他吞吞吐吐的道:“但屍體……出了個怪事,你來瞅瞅吧。”


    我隨著大七來到屍體旁邊,低下頭觀察了眼,我詫異的道:“死者的右小臂呢?被撞斷彈飛了?”


    “不可能,我們在附近三十米的範圍找過,沒發現斷肢。”大七指了指地上的手機,道:“目擊者說死者右手玩手機,你看,手機還在這,但小臂離奇的不見了蹤影,傷口平整像鋒利的刀齊齊割斷。”


    我環視了四周,因為即將重新改造的緣故,沿街店鋪幾乎全關了門,隻有三十米外的一家小超市在營業,行人也很少。和大七聊了幾句,目擊者是附近小區的住戶,來買醬油的時候,見證的這次車禍,但他膽子較小,傷者當場死亡,他報完警便鑽入便利店沒敢再觀看,直到警方趕到。


    車禍的責任是雙方的,死者玩手機,寶馬司機同時是酒架,撞死人之後他直接停車呼呼大睡。警方趕到現場隻有了五分鍾,這段時間內,至於死者丟的小臂,誰也沒有看到。我喊過來一個交警,問道:“這個地點有路段監控嗎?”


    “沒有。”交警攤了攤手道。


    果然如我所料,如若不是這麽棘手,大七也不會找上我。繞著寶馬車和死者走了幾圈,我仔細的觀察,忽然瞥見死者的衣服有一些液體,呈模糊的乳白色,他之前被撞飛,這些乳白色的液體,不可能連半點灰都沒沾,想必是落地後灑上他衣服的。我注意到屍體旁漸漸粘稠的血跡,也散落著約有七八滴子乳白色液體,並不顯眼,若不認真看根本瞧不出來!


    車禍發生以後,有人來到過屍體旁,不小心留下了這些不易察覺的證據!


    這些乳白色的液體究竟是什麽?


    我意念一動,叮囑道:“大七,你把死者沾到液滴的衣服剪下來一塊,不要帶血跡的。”


    大七返回警車找來一柄剪刀,踩著血跡剪了條還算幹淨的布條,上邊的液滴約有三滴,拿去鑒證科化驗是足夠了。我將之小心翼翼塞入證物袋,狐疑的道:“大七,城北這邊發生的車禍,有沒有類似的情況?比如撞死了人,然後屍體的某處莫名其妙消失的?”


    “這倒沒有。”大七凝神想了想,他拍了下腦袋道:“有個事,不是前段時間有家精神病院自殺了六個患者嗎?屍體第一天沒拉走,夜裏停在院子裏,隻有一個工作人員看護,結果第二天一早,他發現有三個人的小腿和小臂被割走了。”


    “湘前路的那家精神病院?”我瞪大了眼睛道。


    大七點了點頭,“是的。”


    “行,你們把車禍處理處理吧,我去鑒證科一趟,有情況就告訴你。”我擺了擺手,鑽入車內,奔往市局。


    ……


    推開鑒證科的門,老張正美滋滋的喝茶,他瞧見我,猛地一口噴了出來。我無語的道:“張老,反應至於這麽大嘛?”


    “你一來,準沒好事。”老張擦了擦嘴角道。


    我掏出證物袋丟入他懷裏,笑道:“放心,這次不是啥大案子,幫我化驗點東西,幾滴乳白色的液體,現在恐怕幹了。”


    老張半信半疑的戴好手套,他拿出袋內的布條,道:“你是說這幾塊白漬嗎?”


    “對。”


    “容我先聞一聞。”老張捏住布角,湊到鼻子前使勁嗅了幾下,他稍作思索道:“有股奶香味,我初步判斷它像是牛奶。你在等著,我拿去化驗。”


    我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待,大概過了十分鍾,老張笑嗬嗬的走入辦公室,“淩宇,這玩意你哪弄的?婦嬰醫院嗎?”


    “車禍現場,死了個男人。”我滿頭霧水的道,他提了嘴婦嬰醫院是啥意思?


    “你沒搞笑?車禍現場還有這個?”老張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手提著布條道:“這的確是奶,不過它屬於女人的。”


    “人奶?”


    我怔怔的道,來過車禍現場的人竟然是個哺乳期的婦女?但這有點說不過去,一般情況下人穿著衣服,你奶水流的再多,也不能噴濺的四處都是啊?或者說……趁火打劫偷割走死者小臂的人,故意把乳汁灑在這引開警方視線?要說有意的,絕不可能弄得不容易讓人發現。再說了,死者的手機還是個名牌,錢包裏的錢也沒丟失,對方不為所動,偏偏割掉死者的小臂有何用意呢?


    大七所說的關於精神病院發生的丟肢事件,沒準與之也有關聯。


    “乳汁能做dna鑒定嗎?”我試探性的道,決定先找到乳汁的來源,再追查這件怪事。


    老張拍了拍胸口,道:“能,快的話,一個小時出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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