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暈!還好此時是炎熱的夏季,如果換成冬天……****三的舌頭不得黏掉好幾層皮?我搖頭歎問道:“褚阿姨,你們就打算一直拿鐵鏈子鎖住****三嗎?”


    “沒辦法的事。”朱媽媽眼眶濕潤的道:“毛三腦子壞掉了,防止他亂跑禍害人,迫不得已啊!”


    這時,朱富貴被我們的話說聲吵醒了,看見媳婦一個勁的抹眼淚,第一反應是把我們當成了民政部門的人,他猛地站起身,抄起身側的菜刀擋在****三身前,威脅道:“你們不準打我兒注意,寧可他在家鎖到老死,我也不會讓他再進精神病院的。治療治療,你們自個擦亮眼睛瞅瞅,毛三治了大半年,竟然比原來還嚴重!”


    “您誤會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激動的朱富貴此刻哪能聽得進話?


    朱媽媽一邊啜泣一邊道:“富貴啊,把刀放下。你仔細看看,這小兄弟是那天幫咱找到毛三的警察,他沒有惡意的。”


    “哦。”朱富貴垂下持刀的手,他狐疑的道:“那你們今天來,想幹嘛?民政部門派來的說客?”


    “並不是。”


    我攤了攤手,簡單的解釋道:“我手頭負責一件案子,案發地點在****三之前待的那家精神病院,想來你們也知道,就是六個人瘋狂撞牆自殺那事。今兒個來其實想試試能不能和****三溝通,問問當時的情形。”


    “那好吧……歡迎調查。”朱富貴表示願意配合,但他猶豫不決的道:“他腦子不正常,根本不能和人交流,怕你們白來一趟。”


    “嘿~,老頭,砸死你。”****三傻乎乎的笑道,因為鐵鏈緊的緣故,他無法加大幅度,掙紮了數下,手壁微微揚動,將手中的銅疙瘩拋向身前的朱富貴,力道挺小的,僅砸到了後者的腳後跟。


    銅疙瘩“咕嚕~咕嚕~”的滾出數公分遠。


    ****三可憐巴巴的望向“寶貝”,伸手努力的抓了半天,直到鐵環牽痛手腕時才停住,他哀求的道:“要,我要……給我。”


    朱富貴就地給銅疙瘩滾至兒子身前:“給你。”


    “這倒沒啥。”我瞧著翻來覆去舔銅疙瘩的****三,想了想,整個過程沒有分毫做戲成分,我請求的道:“能不能讓我們和他單獨聊幾句?”


    朱富貴擔憂的道:“最好快點,千萬別刺激他。”


    “好的,謝謝了。”


    我感激的道,待朱富貴夫婦離開了倉房,心晴將門拉緊,我們仨便坐在離****三有一米遠的草席,與之對視。


    忽然,****三的身子底下流出一攤子水,以他為中心漸漸向四周擴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腥臊的尿味。然而事主****三卻渾然無覺,津津有味的舔銅疙瘩。


    “淩宇,這人的精神病好嚴重。”寧疏影抬手捏住鼻子,生怕被尿液波及到,他往後挪了下屁股,“已經到了小便無意識的程度。”


    心晴好奇的盯著對方左瞧右看,她觀望的道“大的的,寧的的,****三不理咱們,怎麽辦呀?”


    寧疏影聳動肩膀,衝我怒了怒嘴道:“對付精神病人,隻有神經病才在行。”


    “寧的的,你又黑我大的的。”心晴晃動小拳頭,抗議的道。


    “小家夥,平時沒枉費我疼你。”我捏了下她嫩紅的臉蛋,耳中聽見倉房門板微微晃動的聲音,似乎朱富貴夫婦不放心在偷看,算了,由他們去吧。我絞盡腦汁的想了數十秒,試探性的衝****三道:“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三沒有任何反應,他依然重複著萬年不變的動作。


    ……


    接下來,我們仨輪番上陣,最少問了十幾句話,****三近乎充耳不聞。這種情況,恐怕僅有兩種可能,要麽是我們所說的話沒能觸動他的神經,要麽是他大腦自動忽視了耳聽的信息。


    心晴站起身,小手扶住木梯,她麵朝著粗糙的牆壁,無奈的道:“我心裏現在有種想要撞死的衝動,如果再嚐試和他交流,我的小心髒要崩潰啦。”


    寧疏影讚歎的道:“好萌的小蘿莉。”


    “籲——!”我將食指抵在唇邊,使勁的吹了口氣,示意二人不要說話,我啞著嗓子道:“晴晴說完那句話時,油鹽不進的****三好像有點不對勁。”


    寧疏影和心晴疑惑的側過頭,我們全神貫注的看著****三,他手裏的銅疙瘩滑落掉地,癡傻的望著小蘿莉摸過的牆,一秒、兩秒、三秒……五分鍾、十分鍾,他竟然連眼皮都不曾眨動過!


    漸漸我們失去了耐心。


    心晴小腿邁動,站在****三的身前,她晃動手臂道:“喂~~朱叔叔?”


    “嗷嗚!”


    ****三的腦袋猛地衝她湊近,猶如一條巨型犬突然爆發般,他大嘴張合,舌頭在嘴外翻卷。


    嚇的小蘿莉驚叫了聲,撲入我的懷抱,“嗚嗚”哭泣!


    ****三簡直是嚇哭小女孩的壞蜀黍,事後撒手不管,繼續撿起銅疙瘩舔來舔去。


    “乖,晴晴不怕。”我揉搓著她的脊梁柱,安慰道:“他舔不到你。”


    “怕!”心晴仿佛驚慌失措的小鹿,她怯弱的抱住我脖子道:“不要他舔我。”


    寧疏影狹長的眼葉浮動,他分析的道:“晴晴無意說了那句話,致使他愣了好久,大腦應該想起了之前的某個片段。聯想到精神病院的事,****三,似乎對‘撞牆’這個字眼很有感覺。”


    “我再試試。”我清了清嗓子,朝著****三道:“鬱悶,好想撞牆啊。”


    ****三又一次陷入了癡呆狀態,凝望著牆壁,約過了數十秒,他形如擠牙膏般道:“辣!好吃!”


    較之前卻多了句話。我隱約的記得,最初獨自前往湘前路精神病院的時候,我問****三舔牆上的血好吃嗎?


    他說辣,好吃。


    這短短的三個字,究竟代表著什麽?我舔死者遺留的血跡時,沒發現任何特殊的味道,****三的話太過於匪夷所思。但精神病患者的思維邏輯與正常人有著天差地別,或許“辣,好吃”指得並非牆上的血跡,沒準能是與之有關係的事物。


    我鍥而不舍的測試了好幾次,****三每次都會不由自主的朝牆發呆,但沒再表達其餘的東西。


    約過了半個小時,朱富貴推開了門,他詢問道:“警察小兄弟,好了嗎?我兒好像很累……”


    的確,****三貓著腰癱坐在地,何況他褲子沾滿了尿液,我們再繼續糾纏就有點不地道了。我抱起驚魂未定的心晴,衝朱富貴夫婦道:“抱歉叨擾了,我們先告辭,有需要的話,再來。”


    “沒事。”朱富貴擺了擺手,此刻,朱媽媽拿著一條幹淨的褲子步入倉房,打算給****三換好。


    ……


    我們仨離開了朱家院子,然而沒走出五步遠,突然聽到朱富貴房子傳來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毛三!!”是朱媽媽的聲音!


    她喊得太淒厲,不知道的還以為女鬼附體了。必定發生了意外的情況,我心頭一動,和寧疏影衝回了朱富貴家,徑直來到廚房拉開倉房門,映入眼簾的情景令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三滿嘴是血,汩汩的往外冒,看樣子他陷入了昏迷。朱媽媽緊緊地抱住掙紮的兒子,衣服被殷紅的血液浸濕,她絕望的道:“兒啊,你怎麽能……這麽傻呢?多疼啊。”


    地麵,一把沾血的菜刀,孤零零的倒在那。


    朱富貴跪在地上,他一個大老爺們淚流滿麵的凝望著身前的媳婦、兒子。


    “趕緊送醫院啊!還愣著幹嘛!”我急忙的道,驚醒了處於悲傷狀態的老兩口。


    朱媽媽像是抓住了稻草,慌張的道:“對,對,送醫院。”緊接著,朱富貴顫抖的掏出手機,欲要撥打120!


    “救護車趕到護航村肯定來不及,用我車吧。”我善意的提醒道。雖然****三的血會弄髒車的內飾,但人命關天,我做不到見死不救。觀****三嘴湧血的速度,指定撐不了多久便失血而亡,必須得先想辦法止血,我疑惑的道:“朱媽媽,我們離開才幾秒的功夫,你兒子到底是咋傷的?”


    “都賴俺家富貴!”朱媽媽沙啞著嗓子,她急躁的道:“我們給毛三換褲子的時候,把菜刀放在了他能夠著的地方。哪知道毛三丟掉銅疙瘩,握住菜刀就舔。舌頭用力的一下子舔到了刀刃,割成兩半了……”


    我們唏噓不已俯視著菜刀,這玩意又不是啥好吃的,****三未免太狠了,好奇的舔下就算了,竟挑鋒利的刀刃搞。他探出舌頭,抵在刃部,上下的舔動,然後舌頭一分為二,血湧如水……整個事發的過程,光是想想都覺得很疼。


    我以前沒遇到過這類情況,有點不知所措的道:“快想想怎麽止血,然後我們再送****三去醫院急救。”


    寧疏影嘴角翹動,他漫不經心的道:“褚阿姨,你家有沒有冰箱?”


    朱富貴道:“有。”


    “冰箱裏有凍的冰塊嗎?”寧疏影繼而問道。


    朱媽媽滿頭霧水的點頭道:“天熱,富貴最喜歡凍上一桶冰吃。”


    “哦,那就好!”寧疏影望著****三血河決了堤的嘴巴,他催促的道:“你現在去把冰桶拿過來,有希望能幫****三抑製住血液流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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