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陽沙的屍體?”我震驚的道,和林慕夏衝到床前,伏低了腰仔細觀察,屍體的臉正朝向這邊,的確是個中年男人,表情有點猙獰,但臉龐沒啥損傷,完整度蠻高的,難怪喬琪琪隻一眼就能辨認屍體的身份,她不知所措的癱坐在地,絞盡腦汁也想不通僅是做了三次噩夢而已,原本明天來的鄧陽沙卻以死亡的方式出現在床底。


    死了人,事件升級了,案情變得撲朔迷離。


    況且d.i.e的三名警員住在報案者家,竟然出現了如此嚴重的意外,感覺挺諷刺的。


    鄧陽沙的屍體絕對在喬琪琪第二次驚魂嚎叫之後出現的,因為林慕夏觀察過床底是空的,眼下窗戶大敞,對方逃離了現場。觀地上的血跡有點凝固,凶手放屍恐怕有一會了,早已逃得無影無蹤,所以現在追出去也無濟於事。我們立即采取了針對性的行動,林慕夏扶著喬琪琪坐到椅子上,我指示的道:“老蔣,來,和我把床搬開。”


    很快,我們移開了床,鄧陽沙死得極為詭異,他肚子癟癟的,雙腿反方向擰了個彎兒,像是被重物碾壓過。我扶著窗台拿手電衝樓底照了照,有一個袋子,似乎是裝屍體用的。光滑的牆體,凶手是如何爬上來的呢?我探出腦袋側眼瞧了瞧,有一根粗繩子從樓頂懸到地麵,約每隔半米左右就打個結,凶手先是攜帶屍體攀到頂端,係好繩索,憑此方式潛入喬琪琪的房間,他最後順繩子爬落地麵。


    “淩宇,你到保安室調取監控錄像。”林慕夏已經戴好了隨身攜帶的手套,她蹲下鄧陽沙的屍身前道:“現場有我和蔣男神就好。”


    “嗯。”


    我沒有意見,留在這兒幫不上忙,穿完了衣服,我拎起手電筒前往出口的保安室。老保安迷迷糊糊的看著電視,我敲動門板道:“開門。”他瞅清楚是我,二話不說的迎我入屋道:“警察小哥,大半夜的有啥事?”


    “你們小區發生命案了。”我注視著保安的眼睛道。心中有些懷疑,數次監控都沒拍到送包裹人的蹤跡,能對小區監控盲點最熟悉的莫過於保安了。


    老保安驚呼的道:“啥子?死了人?”


    “翻監控,特別是25號別墅周邊地帶。”我努了努嘴道。


    “不知後門啥情況,我這沒瞧見任何人進來。”老保安立馬搶身坐在監控屏幕前,翻起了最近兩個小時的監控。但結果和之前一樣,竟然連隻影子都沒有!我特意將監控切換到正門口的保安室,老保安僅在半個小時前站在室外抽了根煙便返回,和25號別墅相距甚遠。接著,我將影像翻到後門口的保安室,能清楚的透過窗戶看見年輕保安始終在聊手機。


    我重新審視了四遍,不知不覺已經清晨七點,上班族和學生黨紛紛離開了清風聖境。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把所有這時間段的監控錄像討來,打算等回d.i.e再仔細觀看。我告別了老保安,返回喬琪琪家,她疲憊的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林慕夏和老蔣坐在床頭,凝視著屍體,見我推門走入,她哈欠連連的道:“監控有異樣嗎?”


    “看了好幾次,沒有。”我聳了聳肩道。


    “小區保安的嫌疑能排除嗎?”


    “能,事發時均在保安室。”


    “清風聖境的監控排布很密,雖然如此,但盲點路線的確存在,這是通病,小區的監控沒有全方位無死角的。”林慕夏按揉著太陽穴,她疑惑的道:“我比較好奇凶手為何這麽熟悉清風聖境,沒經過專門的研究,很難避開大量了攝像頭來去自如,像個隱身人似得。”


    我躺在喬琪琪的床間,細思恐極的道:“小林姐,你覺得真凶可能是喬琪琪不?”


    老蔣滿頭霧水的道:“啊?報案者本身是殺人凶手?”


    “起初我也懷疑過。”林慕夏攤了攤手,她倦意濃濃的道:“把你推測說說。”


    “喬琪琪向警方報案稱遭受恐嚇,我們趕來了,最終覺得沒事要離開時,她卻忽然說害怕,於是我們留在她家過夜。這是人之常情不假,但假設她是凶手,這番舉動像是把我們安在這當證人,主觀上排除了她的嫌疑。再假設鄧陽沙一直在別墅內,但被她控製了起來。”我切身實際的想了想,推理的道:“第一,小人精、稻草女媧的事是喬琪琪家鄉的傳聞,她利用這事,送了自己兩隻小人精,然後就有了報案的理由,監控看不到任何人接近25號別墅,這點就能解釋通了;第二,昨天晚上吃飯時,我們在餐廳,她離開了這麽久,說是打電話,真的在打嗎?誰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她究竟做了什麽,沒準在布置繩索。第三,夜間,你和她一塊睡覺,她第一次嚎叫,抓醒了你,萬一是故意的呢?要你忍受不了搬到隔壁,接著是第二次嚎叫,她想要我們在腦海中形成這種思維,嚎叫便是做噩夢,為後邊屍體出現時做鋪墊。第四,我們返回房間入睡,離她第三次嚎叫的間隔挺長,足夠她完成這一切假像。她膽子那麽小,看見地板的血跡竟然敢隨手拉開簾子……”


    “現場沒提取到除喬琪琪之外的任何指紋,這點在我的意料之中。她發現血跡敢於掀開床圍,的確匪夷所思。沒檢查屍體前,我的推測與你一樣,還設想過喬琪琪有幫手在昨天我們來時送第四個包裹。但我檢查了鄧陽沙的屍體,喬琪琪的嫌疑能排除了。”林慕夏接了杯溫水,她凝重的道:“鄧陽沙午後三點時在天北,死亡時間大概在昨天晚上八點前後,那個時候,蔣男神和你不在,我始終待在喬琪琪身邊,寸步未離。而鄧陽沙,看似死於車禍,並且反複的碾壓,至少有五次。他沒有受到衝撞的痕跡,所以碾壓時是被人固定住的。擠出體外的腸子等部位,又被凶手塞入體內,喬琪琪沒時間做案,我查過她的手機,的確如她所說,和公司打完電話緊接著鄧陽沙打來。”


    “你不早點說,浪費我口水和腦細胞。”我鬱悶的道:“話說你怎麽知道鄧陽沙午後三點在天北的?”


    “在鄧陽沙的衣服和屍體下,我發現了這兩樣東西。”林慕夏取出身後的兩隻小塑料袋,我定睛一瞧,分別是一本綠色的證件和一張紙。她介紹的道:“這是鄧陽沙與原配妻子的離婚證,日期是昨天,我之前和天北的民政局打過電話,沒想到鄧陽沙在給她要明天來的時候,於三點就辦理了離婚手續,或許想給她一個朝思暮想的驚喜,但很遺憾飛來橫禍,永遠不可能了。第二張紙上寫了什麽,你自己看,挺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話,我沒敢給喬琪琪看,怕她嚇死。”


    我接過裝有證物的塑料袋子,將其打開,望見紙上有一句話:“漸入孤獨,然後你將孤獨的死去。”


    寥寥數字,我竟然汗毛驚的豎起,常言說的好,“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凶手的意思極為明顯,他想讓喬琪琪形孤影隻,玩起了心理策略,漸入孤獨,預告著她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去,痛苦無助的恐慌,虐完了心,她最終迎來的是死亡。


    “能到殘忍殺人的地步,喬琪琪也許無意中與真凶結下了深仇大恨!”


    林慕夏搖頭歎息,她眸子忽然一亮道:“她想不起來做過什麽事犯了誰的怒,我們現在沒任何線索展開。現在疑有作案動機的人,第一個,她的化妝師,第二個,鄧陽沙的妻子。前者無須多說了,心儀的女人被老男人爬肚皮一般人受不了。而後者的情況沒準是這樣的,鄧陽沙瞞著喬琪琪和妻子離婚,這事絕不是談了一天兩天,否則不能拖了數月才辦完綠本,遭到背叛的妻子發現了鄧陽沙的小三,然後通過手段調查到這致使家庭破裂的女人資料,本想利用小人精三次登門催命嚇嚇喬琪琪讓她知難而退,沒想到鄧陽沙心意已決,他妻子不再執著於挽回婚姻,毅然隨了鄧陽沙的心願,接著仇恨蒙蔽了雙眼,把鄧陽沙身體固定、碾壓至死,趁夜將屍體搬運到喬琪琪的床底。”


    “漸入孤獨,然後你將孤獨的死去。”我嚼著這句話,反複琢磨的道:“殺了鄧陽沙,多少有收不了手不論如何至喬琪琪於死地的勢頭,反而,我感覺化妝師作案的可能性小了,鄧陽沙妻子的嫌疑最大。”


    “裴兄說過,有一點可能,我們都不能放掉。”蔣天賜憨乎乎的道:“化妝師興許是個變態,殺上癮了。滅掉鄧陽沙,迷戀於殺人的快感。”


    “那……天色已亮,我們行動!”林慕夏沉思了數秒,吩咐的道:“蔣男神,你聯係抬屍的,把鄧陽沙與現場的繩子、袋子等工具運到咱d.i.e的驗屍房,然後把喬琪琪帶到休息室隔離保護。淩宇,我們先就近避遠,趕往喬琪琪的公司,查化妝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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