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過了一個小時,我們眼前出現了香泉鎮的輪廊,似乎離的越近我越是怕,想到裴奚貞現場反饋的“有點不妙”,心髒突突地即將脫逃胸膛!老蔣徒然加快了速度,一股風般的衝向第91號那條偏僻巷子。


    停好車,我沒等老蔣,狂奔到91號,鐵門有一扇敞開。


    我邁動沉重的腳步,朝院子中走動,地窖掀開的鐵蓋子翹的老高,沒等到近前,耳畔傳來了若有若無的哭泣,是她的!我心顫的喊了句:“林……林慕夏。”


    這時,裴奚貞爬出了地窖,他眼神複雜的攬住我脖子道:“小宇,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接了你電話就最後的趕到這兒,但還是來晚了……”


    “頭兒!林大腳她到底怎麽了!”


    我痛心疾手的按住他脖子,完整的心髒瞬間分裂成數瓣,我仿佛聽見了自己骨頭裂掉的聲音,拚命的嘶吼道:“不可能!!我絕對不相信!!”


    “剩下的交給你了。我心情不好,先抽根煙。”裴奚貞重重的拍動我肩膀,他默默的繞開我,蹲在門口抽煙。


    我不記得是以什麽樣的心情爬下地窖的,當時整個都懵了,麻木的望著眼前林慕夏,那個縮在黑暗角落裏僅遮了件老狐狸大外套的她,那個眼神不再清亮、絕望無助的多功能警花。


    眼淚決堤的她,埋頭於膝蓋,光潔的手臂和小腳丫露於衣外,微微抖動的消瘦軀體,心碎的哭泣猶如身陷泥沼的精靈。


    地上,她青色綴花紋的文胸,化為四分五裂的碎布,外套和褲子,撕成了一團團裂條,卷曲著像凋零的花朵。


    ……


    滿身肥肉的胖子,倒在了她的旁邊,手中握了柄屬於林慕夏的精巧手槍,但他的後腦卻插了一柄她的匕首。在死了的胖子身側,仰倒著一個瘦子,胸口有兩個血洞,緩慢的向外滲著鮮血,他的衣服染的鮮紅。


    地窖囚禁狂,死了?


    沒心情想這麽多,我抬腿跨過罪該萬死的胖子和瘦子,蹲在林慕夏的身前,我張開雙臂想將她擁入懷中嗬護,濃重的喘息道:“林…”


    林慕夏抬起頭,俏臉掛淚的一手使勁推開我,她霧眼朦朧的道:“你……別過來,我髒。”


    猝不及防的我一屁股坐在瘦子流出的血泊中。


    “小林姐,林大腳。”我側過身把半身血跡示意給她看,溫柔的道:“你不嫌棄我髒就好,給我抱抱你可以嗎?”


    林慕夏模糊的眸子間,絕望的意念若隱若現,她搖頭輕哭說:“不可能了,你髒的隻是衣服,我髒的是身體,洗不掉的,洗不掉的你知道?我髒,我很髒,你不要再打擾我啊!好好愛婉婉,不要再三心二意的好不好,我沒有資格再偷偷愛你了。”


    “我愛的是”


    我極力的伸出手,停在她的肩膀上方,她傷慟的眼神生生的令“你”字無法脫喉而出,我吸了口彌漫著血腥味的空氣,用力的道:“林慕夏,我愛的是”


    “噓——”


    林慕夏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滾落臉頰,她崩潰的道:“你不要說,我怕聽不到想知道的,我怕聽到了想知道的卻來不及。你是妹妹的男人,我是姐姐,這樣真的很不應該,一直覺得默默的就好,疲於忙碌而淡忘掉一切……今天……現在,我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


    似乎……


    我忽略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先前在我來香泉鎮的時候,決定林慕夏無論變成什麽樣,我堅定的要不離不棄!但現在的情況,我傻眼了,沒考慮到她有自己的想法,事情不是我想如何就如何,並非我不在乎她是否冰清玉潔就可以愛護她。當我想撲上前抱住林慕夏想告訴她“我愛你、我珍惜你”的時候,本能的推開了我,因為她在乎被玷汙過!是我太自以為是了,她不給我任何的機會去接近。


    攥緊拳頭,我手背上青筋狂暴,躁動的血液隱有撐裂皮膚的趨勢。我咬住牙沒再說話,發泄般的衝胖子和瘦子的屍體拳打腳踢。此刻,裴奚貞聽見聲音衝到了地窖,他揪起我的身體按在牆頭,唾液橫飛的道:“你丫的給我住手,他們固然可恨,但這是虐屍行為!堅強點,冷靜點,別毀了自己!”


    “沒有她,我毀了自己又能怎樣!”我偏執的道。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裴奚貞搖頭歎了口氣,側頭瞄了眼陰霾籠罩的林慕夏,道:“小宇,你跟我來。”


    她細若遊絲的插了句,“裴sir,你要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放心,我忘不了。”


    裴奚貞把我拖向了地窖梯子的旁,他清了清嗓子道:“試試能不能想起我一開始把你帶來d.i.e時說的某句話,然後……振作點,嗯,我不能再多說了。”


    初來d.i.e時老狐狸說的話很多,但精辟的沒有幾句,現在我大腦亂哄哄的,壓根毛都沒心思回憶。我憤怒的道:“頭兒,林慕夏變成這樣你也一點不難過,你真的和d.i.e撇清關係了對不?”


    “屁話。”裴奚貞抬手在光潔的下巴摸了數秒,他指甲掐住了一根短的胡茬用力地拔掉,“他娘的,我插在你們中間,鬱悶的要命!”


    “那……算我誤會你了。”


    我敷衍了句,便有氣無力的癱坐梯子間,任何話如耳旁風,左耳入右耳穿,根本沒聽他說了啥。我心不在焉的道:“頭兒,你趕來91號之後,發生了什麽,這胖子和瘦子為何死了?”


    “抵達大門口時,我聽見了一聲槍響。”


    裴奚貞掏出煙遞給我一根,分別點燃,他用力的吸了口,低聲道:“我意識到不好,加快腳步衝進院子,這時地窖中又是一聲槍響,我聽見裏頭沒動靜了,就掀開了鐵板,發現……呃,發現瘦子胸口中槍倒在地上,屍體我一直沒動過,胖子,胖子伏在……的雙腿間,那個……這個,腦袋插了一柄匕首。林慕夏還處於昏迷狀態,她遭到了侵害……我拉開了胖子的屍體,等待小林醒轉,接下來心煩意亂的抽煙,你看那地上的煙頭子,我嗓子疼的不行,然後你打來電話時,小林才醒,我匆匆給你發了條信息,就試圖安慰她,但我詞窮了,始終沒有效果。這種侵害對於女孩子來講,你知道意味著什麽,沒準是終生難以解脫的枷鎖,她數次流露出想死的念頭,均被我勸住了,建議你別忤逆小林的想法,順著她的意思來,如若不然,她做了傻事,你我將追悔莫及!”


    “意思是說,胖子和瘦子是不知道為何發生了爭執,自相殘殺的?”我擰緊眉頭道。


    “嗯……”


    裴奚貞抬起手撓動頭皮,他撞動我的肩膀,示意我瞅向瘦子屍體。我眯起眼凝視,瘦子光溜下半身間的惡心分身,好像有白色的蒸幹物,我好奇的湊近一瞧,稠白色的漿體,由於時間的因素漸漸地凝固,這顯然是精華在劇烈摩擦時產生的形態!


    我的大腦轟地一下子懵了,驚疑不定的看著裴奚貞……


    他點了點頭,唉聲歎氣的道:“我到時,他那還沒有蒸幹,濕軟的玩意,很可能於胖子之前,把小林給那啥了。換句話說,小林被兩個地窖囚禁狂輪番入侵,胖子是第二個,不過在實施侵害中,與瘦子互殺,雙雙斃命。”


    我忍住劇痛聽完,掏出手機呼叫了抬屍體的。


    “頭兒,老蔣人呢?你看見沒?”


    我發現少了一道魁壯的身影,方才因為老蔣要停車我沒心思等,但到了91號有半小時了,始終沒看見他人,他不可能無故消失的。


    “哦,他啊,聽說小林被強暴了,發狂的要衝下來撕爛胖子和瘦子的屍體。”裴奚貞稍顯尷尬的道:“我拿他的電擊劍將其搞暈了,現在正躺在院子門口呢。”


    ……


    這是我人生中第二黑暗的一天,不清楚怎麽煎熬的挺了過來,我唯獨有印象的,絕望崩潰的林慕夏、心中藏話的裴奚貞,和衝入地窖時我最不願意的看見的情景。我抑製住失控的情緒處理完諸多事宜,把張嘉嘉、賈霍、胡澈、莊碧凡關在d.i.e的雜物間,讓五名持槍的武警暫時看管七天,等狀態平穩了再進行審訊,因為我怕冷靜不下來殺了這幾個狗雜種!


    夜晚,我躺在床上,白天的事情一個勁兒浮現在腦海,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兒,我仔細的回想,卻捉不住任何疑點。


    興許是不願意相信現實而產生的幻想性疑心病。我寧願認為這是一場噩夢,等醒了,地球按照此前的軌跡運轉。第二天,我睜開眼睛,現實沒把我拉回昨天之前,穿好了衣服,我懶得洗漱,呆若木雞的坐在老蔣家門口等待。


    ……


    林慕夏五天沒有現身,林婉婉也有沒來,我按捺不住心頭的擔憂,發了條短信問婉婉,“你姐還好嗎?”她僅回了句:“姐姐不吃不喝不說話,一遍遍不停的洗澡,她這三天洗了六十多次,夜深人靜的時候就躲在房間哭。她告訴我那天的事不能和媽媽說,不能和影哥哥說。”


    多功能警花真的半點沒變,跟上次變裝盛宴時如出一轍,她依然這麽傻,默默的把一切來讓自己承受。她受到了輪流侵害,竟然還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不和寧疏影說,是怕弟弟獲知了事情始末,遷怒於我這個沒能保護好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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