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啦!”我摳動突擊步槍的保險,決定不顧一切開槍掃透斜上方的樹屋,結局無非是天紋臨死前仍下金屬球,眾人同歸於盡而已!我曲折的食指正要勾動扳機時,忽地背後探出一隻手拍動我肩膀,“淩宇,你這是想幹啥?”


    嚇了我一大跳,手一抖好懸開槍,還好收力及時。


    憨呆的問聲聽在我耳中是那樣的親切,我難以置信的扭頭,是老蔣洋溢鞠態的臉龐。


    我手指離開了扳機,猛地抱住老蔣寬厚的軀體,“你……沒死,太好了!”


    “什麽死不死的……”蔣天賜有點莫名其妙,他憨乎乎道:“我跟慕夏返回那片林子尋獸主了,順便搞點肉,然後返回帳篷洞時發現你不見了,連同步槍。林慕夏預感不妙,你肯定沒相信她留的字條,跑來了天紋這,她讓我趕緊尋你。我才到能有五分鍾,發現樹屋這邊並無動靜,順著踩平的草,繞到樹屋背側,看見你小子打算動槍。”


    “老蔣…,這不能怪我啊。”我抬起手指,朝樹屋的方向點了點,“那麻袋,那屍塊,太tm像你跟林慕夏了,何況她不聲不響的就離開,僅留了一句話,槍支不見了,開槍的聲音足夠驚動天紋了,所以我哪可能信你們真的打野物。”


    “於是你誤以為我們掛了,開槍跟天紋拚命?”蔣天賜拉住我的胳膊,他感動道:“夠兄弟,不過這槍免開了吧,我倆沒發生不測。”


    我關掉步槍保險,跟他暫時退了離樹屋有三十米的草地,並且將弄彎的草扶正,省得天紋有所察覺。我疑惑的道:“老蔣,你似乎對於這滲血麻袋和那些要製成臘肉的石塊並不驚訝?”


    “起初確實下了我一跳。”蔣天賜聳動肩頭,他眼中閃爍怒火的道:“淩晨,我想一路來到樹屋時,結果不小心衝錯了方向,抵達了熊興為陳屍的地方,看見屍身不見了蹤影,僅剩下一顆孤零零的頭顱!”


    我不可思議的道:“啊?你意思是說……”


    蔣天賜的肌肉塊湧動,仿佛即將撐爆了衣服,“那屍塊,十有**是熊興為的身體。至於麻袋,我不清楚,當時改變方向抵達樹屋的這側,它便一直在滲血,天紋肯定在你被沈羽通知前,出來過一次,並發現熊興為的屍身帶了回來,我感覺,沒準他是趁張嘉嘉睡著的時候。”


    “老熊真的太可憐了,彎身係鞋帶時被信任的一刀斷頭,然後又被饑不擇食的天紋將軀體撿回樹屋,直接吃一部分,剩下的製作成臘肉繼續吃。”我再次望向不遠處隨風飄動的手臂、小腿,唏噓不已的道:“天紋一點也不浪費,太喪心病狂了。”


    “是的。”蔣天賜閉上眼睛,他眼角不停地流出淚水,“我意識到情況惡劣,便沒再多留,回了帳篷洞,把樹屋中天紋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她。慕夏挺後悔的,她說如果早知道天紋有拿走軀體的可能,就不顧慮那麽多,直接先安置好熊興為的屍體好了。可惜沒有如果,我們特別對不起這位兢兢業業的老警察啊!”


    我好奇的道:“老蔣,你們倆找到獸主了?”


    “嗯,他徒手擊斃了一隻野鹿,剖脖飲血,生食鹿肉。”蔣天賜攤了攤手道:“花了一小時,一塊烤熟了,獸主表示很享受熟肉的味道,最後我們扛回來三分之一的鹿肉。他娘個比的,野人都吃動物,天紋竟然毫無人性的吃人肉!”


    我覺得林慕夏絕不可能隻為了點肉就大老遠的拜訪獸主,她必然藏有一步暗棋,隻是老蔣注意力全放在了填飽肚子。


    “好了,發生已經不可挽回,別再糾結了,沒用的。往前看吧,眼下我們要做的,不僅僅抓住天紋,還要給老熊一個交代。”我手搭在他的三角背肌,安慰的道:“老蔣,發生這個事,我們誰也預料不到。說真的,聽你說完了來龍去脈,我甚至有種錯覺,像穿越回了老一輩人講的饑荒年代,那時……人餓急眼了,別說是人肉了,連屎都吃。”


    蔣天賜歎息的道:“我哭,因為經曆過熊興為的生前,又見到了他的死後,未免心中兔死狐悲。現在我們意氣風發,到時候不知是否也像熊興為一樣。”


    兔死狐悲。


    他說的我心頭都傷感了。


    我靜下心,凝重的道:“當我們決定投身警界、入職d.i.e的那刻起,生命也許不再完全屬於自己。”


    “你說的,裴兄講過類似的。”蔣天賜咧開嘴,頓了一分鍾,他突然道:“我們……幾個人間,有了生死與共的感情,所以,我真的希望和大夥能平安一生,幸福終老,老了有你們四個人打打牌,快咽氣的時候躺入棺材跟你們揮手告別,來生繼續做兄弟。”


    這句話,老蔣說的時候,想像的如此美好,然而當他做的時候,卻背棄了心願。


    ……


    很快,我們抑製住了對天紋那般“物已盡用”地折騰熊興為遺體的憤怒,返回暫時安身的帳篷洞。彼此間相視無語,天紋的殘暴,搞得氣氛有點僵凝。老蔣憋不住了,他跑出洞外放風,林慕夏先打開了話頭,“淩宇,你餓了吧?吃點鹿肉。”


    “哦,好的。”我味同嚼蠟的拿匕首割掉一條鹿肉,澀笑道:“慕慕,你拉老蔣跑去見獸主是因為什麽?”


    “拉點讚助,拉攏友軍。”林慕夏嗬嗬幹笑,她若有所思的道:“獸主表示不愛來這地方,他可以派出那條毒蛇。”


    我嘀咕的道:“那野人手底下有多少兵啊?千萬別說堂堂一個獸主,隻有兩隻老虎和一條毒蛇。”


    “除了昨晚見到的這仨,還有一群灰狼,三隻花豹子,五隻狐狸,四隻野豬,兩隻黑熊,十二隻猴子。”林慕夏分別數完,她打趣的道:“這些雖然不多,畢竟深山老林的麵積局限了他的勢力,加上前年偷獵者的造訪,不可能有大量的野獸存在,所以跟蔣男神在神農架見識過的獸主相差了很大一截子。”


    我不明所以的道:“獸主憑借什麽驅使野獸?”


    “就算再凶狠的動物,如果你比它更凶更狠,想折服輕而易舉。獸主的力量大,和蔣男神不相上下。”林慕夏稍作思索,她接著說:“頭腦相對頂尖,打小磨礪出的野性,漸漸養成了王者氣息,諸多因素,讓野獸敬畏臣服。”


    “狐狸、豹子、老虎之類的還能理解。”我迷惑的道:“狼、野豬、黑熊那些家夥一個比一個不買帳,獸主究竟咋搞定的?”


    “不太清楚,但我覺得,獸主知道沒有完全搞定你後邊說的幾類,故而很少與之相處,有用得到的時候,才通知對方。”林慕夏眸光流動,她神秘兮兮的道:“其實這次不僅借了條毒蛇安插於樹屋附近伺機而動,我還投其所好的送了天紋一份大禮,防不勝防。”


    我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道:“猴子?”


    “嘿嘿……”林慕夏狡猾的道:“天紋看見猴子,有很大概率接納猴子,趁機不備偷走金屬球,豈不是妙哉?”


    “猴子哪知道金屬球是啥玩意。”我搖頭道。


    “我演示給猴子王看了,特地做了個假的外殼。”林慕夏解釋的道:“蔣天賜到樹屋那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找你,第二是放毒蛇和猴子。毒蛇的作用並非傷人,而是威懾,使天紋有所束縛。為了不讓毒蛇咬死人,獸主專門拿了類似凹形的小骨頭緊緊套住蛇牙,毒蛇淪為了一條唬人蛇。”


    “嚇我一跳,剛想說萬一毒死了張嘉嘉咋辦。”我心中石頭落了地,意念一動,“天紋唱的一段《三拂袖》你聽見了?”


    “印象很深刻。”林慕夏點了點頭,她冷笑道:“卜姐麥克風對準了那電腦的音響,我聽得很清楚,斬草一定要除根,沒幾句變成了老鼠愛大米。”


    我打算開口說話時,她抬手抵於唇前道:“噓,猴子似乎正在爬樹屋前的藤蔓,成功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聽不見我隻能幹著急,瞧著林慕夏不停變幻的表情,我心口憋的極為難受,無聊的蹲在一旁思考續寫日記的細節。


    約過了半個小時,她看向我說:“天紋接受了猴子,雙方返回了地麵,正在馴教。”


    “之前三十多分鍾,天紋和猴子幹嘛了?”


    “大眼對小眼,然後天紋時不時的吼兩嗓子,他哭了,似乎被勾起了往事,這時猴子發出了吱吱聲,讓天紋動了馴養之心,他得意的和張嘉嘉說,這隻野猴子挺有靈性的,此前老來得子,眼下再添一丁,雙喜臨門!”林慕夏描述完,輕喊了句“蔣男神”,示意老蔣鑽入洞口,她雙手不停的翻動物品,“淩宇、蔣男神,趕緊檢查下物品,該帶的全帶好,我們現在到樹屋四周埋伏,等猴子王抓住時機搶奪了金屬球,就是天紋落網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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