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病房的門被敲響,我們扭身一望,並不陌生,是負責照顧常俊美的護士,相貌屬於中等,她雙手托著金屬盤,上邊放了吊瓶和電子溫度計。


    “顏兒,來給他換藥啊?”防暴守衛笑道。


    “嗯。”這個叫顏兒的護士莫名其妙的望著我們,“現在不方便嗎?”


    林慕夏笑了笑說:“正在辦事,你到走廊稍微一等。”


    “哦,那好,完事了喊我下。”顏兒退離了病房門,並輕輕地掩好。


    我重複的問道:“常俊美,快說這個男人是誰?”


    “這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先……換藥吧,我感覺……不舒服,胸悶的喘……不上來氣。”常俊美喘息艱難的道。


    我心說逼事夠多的,現在他掌握了不為人知的線索,換句話說就是活祖宗級別的,得有求必應。奈何這家夥上一次的作死太嚴重了,導致現在每天借助藥物來維持狀態,想脫離這個時期起碼得有半個月。


    “呼吸困難確實難以交流,還影響大腦思考。”林慕夏權衡了利弊,她點頭道:“換吧。”


    我拉開病房門,朝顏兒道:“現在換藥,麻煩速度快一點,謝謝。”


    “沒事,先生您放心。”顏兒的目光在我臉色停了數秒,臉頰飄起兩朵紅霞,她仿佛一見鍾情似得。


    我心中感慨萬分,自己不愧是被稱為“護士殺手”的存在。


    顏兒走到常俊美的床前,先是測量體溫,電子的,無需夾五分鍾。她瞅著顯示的溫度,溫笑道:“很穩定呢。”雙手熟悉的擺弄藥瓶,換上時,她看著常俊美的眼神也是護士對待病人的,然而,僅過了一秒,平靜的臉忽地猶如驟雨般變化,變得扭曲猙獰!顏兒猛地抓起金屬托盤上的剪刀,趁我們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撲哧!”狠狠地刺入常俊美的喉嚨!


    鮮血噗噗流淌,常俊美的腦袋一頓一頓的,他眼中透著無盡的錯愕、不解,不可思議!


    此時,林慕夏和防爆守衛站在窗前,她來不及做任何舉動。


    我箭步如飛,衝到數米遠的病床前時,一腳把顏兒踢開,她挺嬌弱的,整個人直接撞向了牆壁,癱倒在地。防爆守衛一擁而上,把顏兒抓住並限製了行動。我側頭看向常俊美,他眼睛瞪的老大,喉嚨所插的剪刀微微晃動,好家夥,這剪刀插入了能有五公分,十有**將喉嚨刺穿了,鮮血已然覆蓋了枕巾,覆蓋了此前的淚水。


    顏兒的眼睛像是閃現兩朵火化,恨意滔天的瞅著常俊美,雖然她被按得死死的,但牙齒瘋狂的咬動,這神色表情,讓我們覺得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了滿地,怎麽說呢,顏兒就像一條被偷了小狗的母狗,仿佛想把對方吃成碎片般。這常俊美和她究竟有什麽仇什麽怨,竟然能讓顏兒當著警方的麵把他往死裏刺!


    林慕夏當即聯係了院方的急救部,把常俊美推走進行搶救,是生是死全憑天命了。


    分出一個防暴守衛監視常俊美的救治情況。


    病房中,我和林慕夏站在顏兒身前,她被另一個防爆守衛反製住身體,說來也怪,當常俊美被推離病房的時候,顏兒的神色表情竟然恢複如初,跟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得。


    我有點被顏兒純粹的變臉搞懵了,辦過這麽多案子,與無數犯罪分子打交道,頭一次碰上這狀況。


    “顏兒。”我打算仔細詢問,沒等我說第三個字,她先開口了,滿頭霧水的望著我們,“警官,防暴大叔,你們……這樣想幹嘛?”


    防暴守衛詫異的道:“你是在搞笑嗎?”


    “我怎麽了?”顏兒形如一個不明真相的觀眾,她疑惑的道:“隻記得來給常俊美換藥。”


    方才觸目驚心的一幕,這顏兒好像一點印象也沒有!我直覺她在撒謊,連林慕夏也不信邪,我們倆輪番審了老半天,得到的答案一致,顏兒說的是真的,她對於之前的情形,真的不記得了!尤其是顏兒看向染了鮮血的枕頭,她驚嚇的無以複加,完全是正常的反應!


    比較接近的有兩種可能性,第一,顏兒演技很讚,她是裝的,騙過了我們所有的眼睛。


    第二,顏兒有這方麵的精神疾病,平時工作的壓力導致了她對病人怨念頗深,瞬間爆發了狠毒的行為並且像潮水般來的快去的快。


    而第三……暫時不知道,但不可否認有別的緣故。


    防暴守衛把顏兒控製住,我們跟她的上級了解了情況,也翻查了她過去的檔案,一切正常,根本沒有先例!不僅如此,顏兒還被評為了“年度最美護士”的稱號,她對待病人的態度最親和、最用心,因此院方才讓她來負責照顧警方重點盯著的常俊美。


    沒想到,恰好是這最美護士,捅了簍子。


    院方聽說顏兒爆發把剪刀捅入病人喉嚨時,沒一個敢信的。


    憑此,第二種可能性排除了,顏兒並沒有精神病史,那……她的演技真的超級棒,達到了能瞞過多功能警花慧眼的地步?


    我有點懷疑,閱曆不怎麽豐富的顏兒有這等完爆演員的本事,況且,刺死常俊美的行為也許不是她的本意,沒準有人指使的,顏兒表現的毫無破綻,我們隻好查探她的手機與網絡通訊。一個小時之後,技術組的螞蟻打來電話,表示查了顏兒近一個星期來的所有通訊,極為正常,沒有與此事相關的記錄。有人可能問了為何不把查的日期再往前點,其實一個星期都算多了,如果顏兒早與別人有接觸,就不用等到今天我們在場的時候動手。


    這個時候,一個重磅消息再次襲來。


    城西的四院,裴奚貞心急火燎的打來電話,他驚心的道:“鄭爽死了!”


    “怎麽死的?”我心髒咯噔一顫,“他把自己作死了?”


    “非也,給他換藥的護士,突然像變了一個人,拿水果刀刺破了鄭爽的心髒。”裴奚貞三言兩語的描述完,他懊惱的道:“現在我和分局的在四院調查此事,動手的護士很快又恢複了平靜,根本不清楚事發時做了什麽事,我都用了各種手段,軟的硬的,利誘、嚇唬,就是問不出來。”


    我愣的說不出來話,忍不住驚呼道:“啊?”


    “啊你妹,速遞點來四院,老子一個人承受不來。”裴奚貞鄙夷的說。


    “頭兒,這恐怕不行了。”我回過了神立馬拒絕,解釋的道:“城南醫院這邊也發生了狀況,負責給常俊美換藥的護士,突然爆發,隨手抄起剪刀刺入他的喉嚨,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事發時我們在場,及時阻止,所以常俊美還有生還的可能性,現在人正在搶救,據醫生說存活的幾率挺大的。”


    裴奚貞不可思議的說:“天下不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這兩個與案子有關的男人,還是情敵,同一天被同一個性質的情況危及到生命,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是啊,如果連這都是巧合,常俊美與鄭爽不相愛我都覺得暴殄天緣了。”我深表讚同的道:“跟你打這電話前,我確實以為是護士的問題,現在覺得的確有人搞鬼,用的手段還是我們不知道的。”


    裴奚貞倍感無力,他詢問道:“你那邊對常俊美有殺心的護士,之前有沒有和別人有接觸?”


    “沒有,手機啊,網上啊,技術組的查過了,近期沒有。”我說完反問道:“頭兒,四院那邊呢?”


    “我這的護士小悠,私交挺泛濫的,暫時難排查,不過她來往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感覺沒有與這事有關的。”裴奚貞猜測的道:“她一樣沒有精神病史,包括家人,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究竟有何等手段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突然變成另一個人?”


    我腦海中靈光一閃,狐疑的道:“護士是看見常俊美的,視線停留了數秒才忽然間動手,然而事後她的視線中沒了常俊美這個人,立馬就恢複正常了,莫非……她被人用了心理暗示的手段?”


    “心理暗示?”裴奚貞思忖的道:“我沒聽過能有什麽心理暗示把人本身的三觀瞬間推翻做出荒誕的行為啊。”


    靜立一旁的林慕夏凝重的插口說:“如果是特定條件下觸發的心理暗示呢?”


    “這是什麽情況?”我和電話那邊的裴奚貞充滿了疑問。


    “它屬於一種特殊的精神催眠。”林慕夏想了片刻,她若有所思的道:“類似於洗腦但不完全是,反複給一個人灌輸某種思維,看見什麽或者聽見什麽的時候,做出預定的舉動。這類催眠,不是一般的催眠師能掌握的,並且它的效果非常的短暫,通常保質期超不過一天,因為時間長了,這種意識就慢慢的變淡消散,特定條件發生時,被心理暗示過的人頂多有個念頭就被本身的三觀給否定了。這類特殊的催眠師,我們稱之為精神師,因此,如果是這種情況,我覺得這兩個動殺手的護士,今天一定不小心接觸過同一個擅於進行特定條件心理暗示的精神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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