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館大家都知道,但專門給死人照相的地方就鮮為人知了,初中畢業之後,跟朋友合夥開了家死人照相館,顧名思義,沒啥別的,做這一行就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類型。


    但流年不利,除了剛開張的那一段時間有生意,之後就寂寂寥寥了,好在有些積蓄,還不至於關門大吉。


    楊春,我的合夥人,一開始熱火朝天,現在開始不停的抱怨我,店裏沒生意,我們兩個人整天跟個死人一樣,百無聊賴。


    這天雨下的很大,門外傳來敲門聲,打開門是一行六人,穿著喪服,在雨中站的筆挺。


    見開門那人一笑:“聽說你們這裏給死人照相,我弟弟昨天剛去世,來你這裏照張遺像。”


    楊春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沒問題沒問題,快進來坐。”


    說著就熱情把人請了進來,不過也是,畢竟三個月都沒有一單生意了,現在好不容易有顧客上門,我心裏也很激動。


    大家客套了一陣,就從外麵走進來兩個人,抬著一副擔架,上麵還躺著一個男子,二十五六歲的樣子。


    一身壽衣,臉龐上已經畫好了妝,嘴角帶著笑意,顯然死的時候很安詳,但總帶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我們這一行也有忌諱和規矩,其中一條就是從來不準問人怎麽去世的,隻管照相,收錢,就行了。


    當擔架進來的時候,我眼神一撇,楊春會意,起身著手準備東西。


    隨後眾人一陣忙碌的把擔架抬進偏間,我關上門讓他們出去等著,照相的時候因為對死者的尊重,外人不能看的。


    剛關上門,身後就傳來楊春疑惑的聲音:“顧陽你來看,這不對啊。”


    我一轉身驚了一跳,此時的楊春已經把死去的男子扶站了起來,因為時間太久,屍體已經僵硬了,他正一臉疑惑的對著屍體的胸膛左拉右看。


    楊春不管不顧,指著屍體的胸膛讓我看。


    我急忙走過去一把將屍體的衣服拉好,忽然一愣,楊春的好奇不是沒有道理,屍體的胸膛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洞,洞四周還散布著大量的屍斑。


    我們接觸這一行久了,整天跟屍體打交道,如果說不認得屍斑那才是笑話。


    我記得門外那個穿著喪服的人說他弟弟是昨天死的,按理說,先不論胸膛上的那個洞,就算是這麽大的一塊屍斑也不是短短兩天能夠有的。


    按下心中的疑惑,我瞪了楊春一眼:“管這麽多幹什麽?別忘了規矩,就算是……那關我們什麽事?還不快幹活!”


    楊春心裏不快,嘴裏嘟囔著跟著我忙碌起來。


    ……


    半個小時後我們從屋裏出來,迎麵那些早已經等的不耐煩的幾個人站了起來。


    我笑了笑:“可以了,你們明天來拿照片就行了。”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屍體的哥哥感激的說道,末了塞給了我一疊錢,說:“別嫌少,明天我們來拿照片。”


    說完好像生怕我反悔似得,招呼那些人進屋就把屍體重新抬走了,坐上門外那輛麵包車,向我招了招手,便消失在雨中的街道。


    我被突然一幕搞得一愣一愣的,看著手中一疊厚厚的紅票,這……完全超出了價格的好幾倍啊,那群人什麽來頭,居然連價都不講,直接付賬走人,還有,那麵包車是什麽時候來的?


    楊春收拾好東西,從屋子裏走了出來,一臉疑惑:“他們怎麽走的這麽急?”


    我搖了搖頭,把錢遞給他,楊春被突如其來的幸福砸得快暈了,嚷嚷著說今晚要去開葷。


    ……


    夜市,火爆的人群擠滿了整個大街,我們隨便找了一家店進去大吃了一頓,但最後結賬的時候卻發生了意外。


    付錢的時候楊春從口袋裏掏出鈔票,不由得大叫一聲。


    我尋著叫聲望去也愣了,就看見楊春手裏拿著一把陰陽錢,沒錯,是冥幣!


    “怎麽回事?!”我震驚的問道。


    楊春的手都抖了,嘴唇顫抖,他也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啊,來的時候明明還是真鈔,可……一轉眼怎麽變成了這個東西?!”


    “你會不會拿錯了?”我說。


    “怎麽可能!”楊春都快哭了:“這個是白天你給我的那些,貌似……”他沒有說下去。


    我接著道:“是那群人給的!”


    兩個人都相顧無言,白天這錢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多遍,那時候是真的沒錯,但是現在卻發生這麽詭異的事情,誰也解釋不清楚,最後刷了卡,我和楊春匆匆忙忙的趕回了店鋪。


    白天給那屍體拍的照片還沒洗出來,或許會有什麽線索也說不定,而且,那個屍體的變化,以及屍體哥哥的言辭都有很大的漏洞,必須搞清楚。


    一陣手忙腳亂的折騰,照片洗了出來,拿到手中的時候兩個人都徹底傻掉了?


    照片上白天還死氣沉沉的屍體,此刻竟然與活人一般無二,睜著眼睛,嘴角還是那種安詳到詭異的笑容,甚至有一張是楊春扶著屍體照的,此刻竟然是那屍體反過來摟住他,這一幕讓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完全空白了。


    良久,我和楊春麵對麵坐在地板上,看著擺放在地上的九張照片,皆是沉默。


    “怎麽辦?”楊春從口袋裏掏出香煙,點燃叼在嘴上,聲音有點發澀,事情到了這個匪夷所思的地步,誰也沒有想到。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最後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討論了一會也沒個頭緒,就各自回房睡覺,約定第二天再說。


    楊春答應一聲,我們收拾起了照片,就各自回房了,臨分別的時候我發現楊春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但也隻當做他心情沉重,畢竟任誰遇到了這種事情都不會開心。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裏一直在想白天的事情,最後隻覺得腦漿都成了一團漿糊了,迷迷糊糊的就睡了過去。


    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麵,楊春一直在向我求救,我看到他被一個黑影拖著走,我奮力的上去追,卻越來越遠,直到我眼前一黑,醒了過來。


    從床上坐起來,外麵已經日上三竿,看了看表已經上午十點多了,我心中不由得有些奇怪,按理說楊春這家夥的性格,應該早就起來了才對,現在外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搖搖晃晃的從床上下來,隻覺得整個人像是經過長途跋涉一樣,渾身提不起力氣,支撐著走到楊春的房間外,敲了敲門,裏麵卻沒有回應。


    我回房拿起手機打他的電話,楊春的手機鈴聲在他自己的房間裏響了起來。


    “奇怪,他明明在裏麵,為什麽沒反應呢?”我疑惑不已,便推門進了去。


    剛進門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映入眼簾的一幕估計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我看見楊春的房間淩亂不堪,床單被撕扯成一縷縷,此時的他被一根繩子吊住脖頸懸掛在天花板上,兩眼睜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而且身下還散落著大量的冥幣!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呆了,誰也沒曾想昨天還好好的一個大活人,今天卻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而且還是這麽慘的死法。


    良久我才回過神來,看著地上散落的冥幣,突然間想到,楊春的死絕對沒有這麽簡單,還有我昨天晚上的那個夢。


    我哆嗦著把冥幣收起來,打電話報了警,臨近中午,警察過來了,勘察一番做了個結論,是自殺。


    我也被叫去做了筆錄,一直到下午六點多才從警察局出來。


    楊春的死對我的打擊太大了,畢竟友誼擺在眼前,這是一方麵,還有另一方麵是那群人的詭異反應,這件事絕對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遭了!”我突然想到屍體的哥哥臨走時說的話,他要今天來取照片!這個時候已經天要擦黑了,而且家裏我是萬萬不敢回去了,想到這一點我的冷汗順著額頭就滴了下來。


    我平複了一下心情,按下心中的恐慌,最後決定還是要搞個清楚,這件事處處透露著詭異,楊春絕不可能是自殺,那群人也絕對有問題!


    想到這裏我打了輛出租車,向家裏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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