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頭暈目眩,鳳絕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瞥眼,竟發現不遠處站著人。一襲被雨水浸透的墨黑衣袍,不知在那矗立了多久,也不知將他們的話聽去了多少。


    而再回顧方才與夏瑤的話,心中乍然明白了什麽,一股火焰直衝胸膛,憤然將油紙傘甩向夏瑤,本是用盡了全力,可油紙傘隻是輕飄飄落在她身旁,咕嚕嚕打轉。


    “好!!真好!!你連我也利用!或者說……你至始至終……就是在利用我!”鳳絕氣得眼前一片花白,從懷中掏出一個用棉布層層圍裹的布包,奮力擲向夏瑤。


    隻聽啪的一聲,沒有打在夏瑤的臉上,而是被飛身而至的禦琅穹一手接下。


    禦琅穹看著至始至終卑微低著頭的夏瑤,這個曾經哪怕知道他是一國之君,仍舊敢騎在他身上放肆的女子,如今……跪地懇求……


    “神醫自然肯相助,欲要如何盡管開口,何必為難一個女子。”禦琅穹彎腰將夏瑤扶起,側身護在她身前,昂然矗立的身體,將她擋去大半。


    鳳絕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四下裏張望竟也找不到一塊石頭,手一指憤然罵道:“無非一對狗男女,是我鳳絕引狼入室!說什麽萬死不辭!說什麽盡管開口!都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說完,憤然一甩袖轉身就走,瀟灑傲然……噗通!左腳絆右腳,直挺挺撲入了草叢中。


    狼狽爬起來,甩開兩片闊袖,然,沒走穩幾步,似是趟過一片藤蔓,身形一閃,又一次消失在草叢。


    夏瑤極其惆悵捂著臉,從指縫中見鳳絕又踢了塊大石頭,一瘸一拐走遠,深深歎了口氣。這鳳絕一生氣便手腳不協調,七摔八倒的毛病,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好?


    而鳳絕氣跑了,她身邊卻又有一個她更不想看見的人,要不是他……


    “你願忍辱負重,是為了陌,還是為了我?”禦琅穹低沉的聲音傳來,絲絲疲憊有些沙啞,卻異樣的讓人感覺寧靜。


    夏瑤深深歎了口氣,接過禦琅穹手中的布包,“為了我自己……不,或許我也不知道為了誰。”


    “你若有難言之隱,不妨說出來,襲風被你留在山穀外,此地沒有其他人。”


    這或許可以稱之為一種誘惑?禦琅穹的聲音厚重低沉,不鬱不燥,給人一種很安全值得信賴的感覺。這兩兄弟的相似之處從來不浮於表麵,但是,不乏真誠寬容。仿佛可以將心底的事悉數吐露,可以將命運完全交付於他手中。


    他吝嗇於在她麵前展示強悍,可是,一個人的強悍,從來不源於爭強鬥狠,獨占巔峰。他像一座山,無懼風雨傲然屹立,而她,心中奢望恰恰隻是山腳下一處可以遮風避雨的茅草屋,僅此而已。


    “我有我要做的事,旁人幫不了。”夏瑤淡淡拒絕,打開布包,不期然,是鳳絕已經替她重新備好的東西。一對耳墜,一根似玉的發簪,一根竹節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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