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黑飛揚金線的床幔彰顯著帝王的尊貴與霸氣,流光蠶絲,銀踏玉枕,樁樁件件古樸卻厚重,絲絲縷縷隻是尋常使用,卻仍是世間難得絕品,已非價值連城可形容。


    夏瑤坐在龍床一角,來來回回打量著整個寢宮,實難想象,若是禦琅穹當真住慣了這樣的屋子,那曾經千絕穀中的小竹屋,他竟然也能安之若素?


    在她眼中,身為皇帝怎麽也會有一身的嬌慣習氣,可她在禦琅穹身上幾乎沒有見到半點,以至於她真的懷疑過禦琅穹並非真正的一國帝王,甚至懷疑過……北齊皇宮是不是太過節儉。


    可恰恰相反,就連軟榻上隨意一塊搭腿的短被,那布料,已經比她曾經覺得珍惜無比的衣袍不知要名貴多少。


    而禦琅穹曾經在千絕穀的時候,吃的是她隨意炒熟的飯菜,甚至有時候是追塵隨意弄熟了便罷,她曾以為是禦琅穹並不太喜口舌之欲,可到了北齊的皇宮,這幾日的飯菜,無不是世間珍饈美味,甚至有些東西,她走南闖北毫不吝嗇襲風的銀子,卻也沒見過。


    “人比人真得死啊……”夏瑤仰著頭,輕輕歎息一聲。


    她要禦琅穹兌現承諾給她暖床,可現如今的情況是,禦琅穹先行去沐浴,而她著實難以忍耐他那堪比湖泊的浴池,退避三舍隻能坐在床沿。


    而這樣的等待,怎麽看怎麽也像個……等待帝王臨幸的女子。


    到底問題出在哪裏呢?難道真是一入皇宮,她與禦琅穹之間的差距真這麽大?


    再想想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如果禦琅穹有一點點小心眼,或者帝王該有的脾氣的話,她該死多少次才算贖罪呢?


    “你當真不肯沐浴?”禦琅穹一句話打斷了她漫無邊際的思索,自後方宮殿內走出,闊袖纖薄的寢衣顯得不再那麽威嚴肅穆,披散的長發,似乎又回到了山穀之時那個輕鬆隨性的禦琅穹。


    而發絲凝成了縷,慢慢向下淌水,卻讓夏瑤無端想起在楚家易市見到禦琅穹的時候,那夜,他似乎也是這副樣子。


    “我不肯沐浴,你還能不給我暖床不成?”夏瑤梗著脖子反問,又癟了癟嘴,“為什麽不用內力將頭發烘幹?”


    “累了,著實沒那個力氣耗費在頭發上。”禦琅穹的話稍有那麽點古怪,一邊用布巾擦拭著長發。


    夏瑤一挑眉,“你是故意的,這麽濃密的頭發,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幹?”


    “你若是著急便你來。”說完,禦琅穹倒是真沒客氣,將布巾丟給夏瑤,在床邊坐定,閉著眼等她服侍。


    夏瑤舉著布巾,愣了一下,還是慢慢挪到禦琅穹身後,運起一絲內力,用手指替他梳理著長發。


    禦琅穹長發及腰,黑亮且濃密,就像他如今緊閉的眼眸,睫毛纖長濃密得像一把水墨丹青的扇子。


    長發緩緩滑過指尖,如水一般流淌在指縫中,比床榻上的錦被還要順滑,甚至比她身為女子的長發更加濃黑,但是又比她的要柔韌。


    人比人得死……一國帝王,長一頭令她都嫉妒的長發,這不擺明了不給人留半條活路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豔蠱,獵君以毒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清風流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清風流火並收藏豔蠱,獵君以毒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