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貞沒有時間對肖翱興師問罪,不管他到底是否情有可原。


    他隻能重新開始計算步數和棋子的行走策略。


    與剛剛不同的是,李強緩步站在了棋盤麵前,麵對著眾人,也不說話,就這樣麵無表情的看著。


    餘良和蔣燕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隊長這個表情。


    怎麽說呢……


    就像是在看著敵人。


    事實上,齊貞這次思考的時間要比上一次更加漫長。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場間的氣氛詭異的安靜,甚至讓餘良產生了一股窒息感。


    他剛要說話,就被李強一眼瞪了回去。


    就像吃了一記反坦克炮。


    噤若寒蟬。


    肖翱依然沒什麽表情,此時此刻還有心情仔細觀察地上那個火焰般的紋飾。


    終於,就在陰刻的時間隻剩下不足貳拾的時候,齊貞才終於睜開了眼睛。


    他的身體一晃,險些摔倒在地,臉色白的嚇人不說,眼中充滿了紅色的血絲,看上去就像是開了寫輪眼一樣,明顯是因為用腦過度所導致的。


    他衝李強點了點頭。


    李強來不及關心他,側身閃到一旁。


    齊貞走到棋盤麵前,深吸一口氣,輕聲說道:“接下來會很快,要跟上。”


    沒有人太明白他所謂的很快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接下來眾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在齊貞話音剛落下的同時,他的手便已經動了起來。


    殘影。


    如果按照標準解法,分別寫著壹、貳、叁、肆的棋子壹叁和貳肆兩兩配對,這兩組棋子時永遠要在一起,不可分割,但凡它們兩兩不報團,則後麵必然會導致單獨的空缺之地無法填補,而導致眾人沒有辦法順利出去。


    這是科學。


    科學,就往往代表著常理。


    鹽是鹹的,糖是甜的,醋是酸的,這是常理,所以沒辦法反駁。


    對於華容道這個遊戲來說,這,就是常理。


    齊貞不會變魔術,自然也不能在別的地方變出一個空格出來。


    但齊貞用了別的辦法。


    剩下的時間過去一半,在齊貞的手下,棋子不斷來回往複,漸漸變成了誰也看不太懂的樣子。


    寫著壹的那個棋子,和代表拾的小隊眾人放在了一起,而貳叁肆,則是三個家夥綁在了一塊,在棋盤上不斷移動著。


    在齊貞的手下,原本代表著關羽的那個捌,似乎變得可有可無。


    如果是為了代表小隊的這個上麵寫著拾的棋子可以順利的出去,這樣玩無疑是不行的。


    因為最後一定會被捌卡住。


    隨著齊貞手中棋子位置的不斷變換,轟隆隆的聲響持續不斷在眾人耳邊響起,眼前和四周的山體不斷移動,一次又一次的將這裏的地形改變。


    小隊也隨之不斷前進。


    對,小隊似乎就從齊貞開始操作棋子起,就從來沒有停下過腳下的步伐。


    時間倒數到貳的時候,齊貞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猛然喊了一聲:“跑!”


    跑?跑啥跑?往哪跑?


    眾人都是一愣,然而看著齊貞快速飛奔的背影,眾人哪裏敢耽擱,趕忙跟著齊貞身後撒腿狂奔起來。


    順著這堵牆向右一直跑,原本麵前應該是碰到那個豎著的陸。


    而此時,代表陸的棋子也確實遮住了這裏的一半。


    然而,卻露出了另外一半。


    而另外一半則空了出來。


    而這一半的空缺,則正是齊貞想到可以離開這裏的唯一方法。


    如果小隊眾人能有功夫去看那個棋盤現在的狀態,則能看到那個代表著步數倒數的陰刻上麵,此時還寫著壹拾伍三個字。


    十五步之內,齊貞根本就沒辦法讓拾逃出去,別說十五步,就是在給五十步都夠嗆!


    齊貞的目的很簡單,利用這裏的地形!


    不得不說,這個遊戲設計的十分高級,充分利用了機關學和小遊戲相結合的模式,試圖給玩家打造一個真正的解密遊戲。


    但是係統忽略了一點,便是小隊的目的,是為了讓眾人可以通過這個關卡,而不是解開遊戲。


    既然代表著小隊位置的這個空間不是山體,而是一片不足百平方米的空地,而這裏同樣也有其他兩小塊相當於這塊地方四分之一的空地,那就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了。


    而這,也就是齊貞可以想到通過這裏的唯一方式。


    不出齊貞所料,走進右側的空格,然後右邊那個小空間向左轉,眼前便出現了一條長長的甬道,眾人終於是在間不容發的時刻穿過了這片機關。


    這裏用間不容發也好,用驚心動魄也罷,哪怕用差之毫厘,都不足以形容形勢到底有多緊迫。


    就在最後一名小隊成員孟然踏進甬道的瞬間,一塊巨大無比的石頭幾乎是擦著她的後腦勺,瞬間砸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轟!


    孟然光顧著跑,有哪裏注意到頭頂上的落石,猝不及防之下被震得一個趔趄,要不是蔣燕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險些摔倒在地。


    不僅如此,透過石頭的縫隙回首望去,剛剛那些還明顯是機關的山體,此時已經開始全部碎裂坍塌,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天塌地陷一般。


    緊接著便是大量的灰塵湧入了甬道之內,讓眾人紛紛的捂住了口鼻閉上了眼。


    不知是該說係統設計機關的巧還是這裏工人建造的秒。


    總之,齊貞可以確定,如果剛剛小隊眾人還在裏麵的話,隻怕也是個十死無生的下場。


    煙塵緩緩散去。


    眾人長出了一口氣,都是心有餘悸。


    “一個遊戲機關都設計的這麽難,還有沒有點人性了?!”餘良叫道。


    “係統這個尿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不了解嗎?”齊貞說道。


    “我就是心裏憋屈!”餘良說。


    “總之過來了就好。”李強說。


    齊貞才有機會將那兩個數字的含義說給自己的隊友們聽。


    這不說還好,齊貞一解釋,即使是李強,也是一陣陣後怕。


    “是人嗎?講不講理啊!”餘良現在才回憶起剛剛齊貞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到底是從何而來。


    “當然不是人,正常人誰能幹出這種事。”蔣燕有些咬牙切齒。


    接下來便是原地休息。小隊的其他人還好,隻是齊貞著實是精神力消耗的夠嗆,甚至已經到了透支的邊緣。


    但思考問題總要比玩命使用寫輪眼好的多,所以他倒不至於暈過去。


    在齊貞閉目養神的這段時間裏,眾人並未像往常一樣說起之前所遇到的那個遊戲的解法問題。


    階段性複盤,本來就是齊貞在遊戲中有意無意的和隊友們灌輸的良好習慣。


    但這一次,不光齊貞和李強沒說,其他人也似乎很有默契的沒再說什麽。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悶。


    還好這段尷尬的冷場沒有持續太過漫長的時間,齊貞便緩緩睜開了眼睛,人也精神了很多。


    小隊眾人再次出發,順著甬道向前緩緩走去。


    甬道兩側的夜明珠逐漸減少,山壁也逐漸由黑色變成了暗紅色,之所以能看出山壁的顏色,則是因為除了山壁的顏色改變之外,山壁本身也開始散發起淡淡的光芒。


    終於,在眾人走了盞茶功夫之後,夜明珠終於全都不見,隻剩下紅彤彤的山壁,照亮了眾人前方的道路。


    “好重的血腥味。”孟然突然說了一句。


    “而且,越來越冷了,你們不覺得嗎?”餘良抽了抽鼻子,打了個哆嗦。


    地底深處,泛著著紅色光芒的岩石往往會讓人聯想到和岩漿,地底熔岩相關的事物。


    但就目前來看,帶給小隊的感官卻是恰恰相反。


    這代表著前方一定有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在等著小隊眾人。


    莫約再走了百步之後,眾人終於穿過了這條長長的甬道,眼前豁然開朗。


    然而就在看到前方景象的一瞬間,一股巨大無比的腥氣便瘋狂的湧入眾人的鼻腔之中,險些把人熏了個跟頭。


    這是一個血紅色的世界,而顧名思義,這個血紅色世界的來源,正式血。


    “我大概知道我們在哪裏了。”齊貞捂著鼻子說道。


    “你確定?”小隊眾人一臉驚訝。


    齊貞點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那遊戲中的那個地方會出現在這裏,但是看著眼前的景象,應該十有八九跑不了了。


    既然這裏就是那裏,那齊貞也大概明白自己這些人此行到底是要戰勝什麽樣的敵人了。


    如果是他的話,那便不奇怪了。


    血池——赤鬼王。


    一切都可以說得通。


    隻是還有一些讓齊貞不太明白的地方。


    比如這個赤鬼王到底跟張宗昌是怎麽聯係上的?


    又比如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而齊貞這時候也終於明白,無論是進入墳塚前發生的故事,還是仁王和王妃兩個人,實際上都是被殃及池魚了。


    正主原來在這裏。


    在仙劍奇俠傳的故事當中,赤鬼王藏身將軍塚地下的血池當中,操控著人類將軍屍骸,通過他讓居民吸血,變成僵屍為他的血池提供能量。


    當年這個故事其實就讓齊貞有些奇怪。


    如果說將軍塚的存在是造成黑水鎮居民成為僵屍的原因,以赤鬼王如此強大的力量,為什麽不直接控製人類,還要通過那名古代將軍的屍體來實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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