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家在此地沒有房屋,也不是後世之中的大企業,還得在異地弄個分理處之類的部門,所以如果真如黃月英來信時所說的一切順利,那麽他二人大概率還是應該在袁術的府邸中充當一個謀士的角色,進而去影響甚至控製袁術所做的一切決策,就像諸葛亮在豫州做的事情一樣。


    隻不過相比於孔伷來說,袁術有著更加煊赫的背景和野心,並且有著與之相匹配足夠強大的實力。


    哦對了,還有一群文臣武將。


    按照齊貞的想法,如果二人在此地已經有一定影響力,自然不會寂寂無名,總會有人知道才是。


    尤其是黃月英長相如此出眾,而劉備的身材又如此與眾不同。


    然而出乎齊貞意料的是,無論是酒館中的老板和小廝,還是那些在酒肆飲酒的客人,都沒有聽說過南陽城中出現過這兩個人。


    即便齊貞已經用自己的精神力探查,甚至對那個販酒的小廝使用了寫輪眼幻術,還是一無所得。


    在中國甚至全世界的古代史中,酒館永遠是打聽消息的最佳去處。


    除了酒館之外,還有一個地方是妓院,因為客人在進入賢者模式之後,總是想要和自己的枕邊人分享一些可以用來吹噓的消息和八卦。


    但是齊貞並不打算再去那裏。


    如果黃月英二人可以做到不讓自己的信息流傳到酒肆當中,那麽不讓信息流傳到青樓裏,似乎也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現在擺在齊貞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條是光明正大的找上袁術的府邸,看能否通過袁術本人或者是他身邊的文臣武將,順藤摸瓜找到黃、劉二人的線索,還有另外一種選擇便是如尋找郭嘉時一樣,等天黑入夜之後,用入夢的天賦在整個南陽城中尋找二人的蹤跡。


    前者有可能會打草驚蛇,而後者的問題則是需要耽誤一些時間。


    齊貞還是想要等一等。


    按道理說二人掩藏自己的存在沒有十分特別的必要,但既然他們選擇隱姓埋名,那自然有其道理,齊貞雖然著急搞清楚狀況,也明白確實不能急在這一時半刻,萬一打亂了黃月英的布置和安排,就不美了。


    越到了這個時候,越應該穩紮穩打。


    這就是逢大事須有靜氣的道理。


    於是在探尋無果之後,齊貞又開始不緊不慢的一邊喝起了酒,一邊側耳聆聽著周圍人的談話。


    酒館裏麵喝酒大多都是三兩知己聚在一起,言談之間雖然沒有什麽顧忌,可也刻意壓低了聲音,畢竟這個年代因言獲罪的事情不少,這些事情佐酒可以,被人聽到惹出什麽麻煩未免得不償失。


    “聽說了麽,又要打仗了。”其中一桌上兩個漢子正喝酒聊著天。


    “倒是有所耳聞,隻是不知道這次又是誰跟誰啊?”另外一個人疑惑道。


    二人說到這個問題,聲音便更加低了起來,隻不過在齊貞精神力的刻意探查下,就像在他耳邊說的一樣。


    “誰跟誰?”第一個漢子不屑的看了一眼這位好兄弟,接著說道:“這次要打的仗,保準是自有我大漢朝以來,動靜最大的一次。”


    “你別開玩笑了,那黃巾亂黨在全天下都鬧的沸沸揚揚,動輒就好幾十萬人殺在一處,各州郡的主官都在派兵遣將,即便官府到了最後發了告示,說黃巾亂賊已經滅了,可現在各地不還是硝煙四起的,咋?難不成這次還能有那個大?”另外那人自然不信。


    的確,黃巾起義或者說黃巾之亂在這片神州大地上已經鬧了將近一年的時間,除了司雍二州地處核心位置還保持著原有的模樣,整個天下都已經被戰禍攪得烏煙瘴氣。


    從涿州出發奔往益州的道路上,那些黃巾軍就敢對小隊所在的軍伍進行光明正大的跟蹤和無止境的襲殺,便可以證明這些黃巾軍究竟囂張到什麽地步。


    現如今雖然黃巾之亂已經逐漸平複,但各個州郡早已經被戰爭搞得民不聊生,正是休養生息的最初階段,此時各個郡縣的商業和民眾好不容易從戰爭中緩了一口氣,正在享受這來之不易的和平。


    然而神州各地的叛軍自然沒有那麽容易就消停下來,除個別荒淫無度的之外,各州郡的主官和將軍們也將精力更多的投入到“滅黃”的事情當中,穩定民心的同時,更是要保障百姓的安居樂業。


    “嗬,黃巾軍算什麽,這大漢朝,怕是天要變了。”這個漢子有些不屑說道,隨即他左右看了看,確保沒有人能聽到二人談話的內容,接著說道:“你知道渤海太守袁紹袁本初嗎?”


    另外那人茫然的搖了搖頭。


    “鄉野村夫。”他倒是毫不客氣的打擊了一下自己的同伴,“我老婆的三姨的兒子的姑父他家孩子的鄰居,你知道是誰嗎?那可是在郡守府裏麵當差的!”


    說著話,這漢子還有些沾沾自喜,看起來與有榮焉。


    齊貞心說這關係遠的,還不如郭嘉從陽翟臨行時介紹自己的那個關係呢,在郭嘉的嘴裏二人好歹還沾點親戚呀,這大哥張嘴就是鄰居,也不知道在那美什麽呢。


    另外那人估計也被說的有些糊塗,搖了搖已經喝得微暈的腦袋,接著問道:“然後呢。”


    “然後他聽說,那渤海太守袁公袁大人,昭告天下,召集各路諸侯,要造反打洛陽!”


    這漢子或許也是因為激動,聲音拔高了不少,緊接著他便一捂嘴,等著眼睛看了對方一眼,意思大概就是——真的!


    一邊的齊貞差點沒一口酒噴出來,趕忙咳嗽了兩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果然謠言就是這麽來的,這才過了幾道手,這消息就能傳成這個樣子,這要是由著消息繼續這麽傳下去,指不定還得傳成什麽模樣。


    “這…為什麽啊?”另外那個漢子問道。


    “嗨!別說,肯定是因為自己相當皇帝唄。”那人理所應當的說道。


    齊貞忽然就想起曆史上某位先賢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百姓多癡愚。


    “那袁紹到底是個什麽人啊?”另外那人問道。“要說這袁公,那可是大名鼎鼎……”這漢子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述起袁本初的身世,結果齊貞一聽,這驢唇不對馬嘴的,哪跟哪都不挨著。


    齊貞心說三國演義不應該讓羅貫中寫,筆給你,你來吧。


    齊貞又喝了會酒,就聽那漢子接著說:“所以我那我老婆的三姨的兒子的姑父他家孩子的鄰居,在郡守大人府上看到的,應該就是造反的詔書!”


    好嘛,討賊檄文被說成了造反詔書,越來越沒邊了。


    “那咱們郡守大人怎麽說?”另外那人問道。


    “咱家郡守大人姓什麽?”那漢子問道。


    “姓袁啊。”另外那人答道。


    “對呀,我跟你說,咱郡守袁大人正是那位袁公的胞弟!”那漢子篤定的說。


    齊貞點點頭,還別說,就這句話算是歪打正著蒙對了。


    “你這是怎麽知道的?”另外那人接著問道。


    “你琢磨呀。”這漢子言辭肯定的接著說:“倆人都姓袁對吧,那要是沒這層關係,那能把造反的事情,跟咱們袁大人說嗎?”


    齊貞心想這都是什麽邏輯。


    “所以說,咱們這位郡守大人此次是一定會出兵幫忙的,要我看,還有很多像袁大人一樣的官,也會幫著那袁紹一同造反。”


    “為啥?這袁紹有這麽多胞弟呢?”


    “我跟你沒法起這份急,喝酒喝酒。”那漢子被問得有些詞窮,端起酒碗便一飲而盡。


    另外那漢子估計也是習慣了,並不氣惱,也將自己碗中的酒喝了個幹幹淨淨。


    二人之間的對話有用的不多,至少證明袁紹起兵征討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南陽,並且這件事情應該二人已經通過氣,袁紹還是十分信任自己這位兄弟的。


    “大哥,還有什麽別的消息嗎?您再給說說。”另外那名漢子飲罷接著問。


    “我聽說咱們袁大人現在已經開始召集兵馬,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你可知道現在咱們南陽的糧草是何動向?”那漢子賣了個關子,反問道。


    另外那人依然搖頭表示不知。


    “我告訴你,我老婆的妹妹的……”


    “大哥,您直接說事吧。”另外那人打斷了他不說還好一說更亂的親戚關係。


    “反正就是個押運糧草的官,他們現在正在準備在城裏大肆征良,瞅這樣子不日即將出發了!”


    “哎,這剛安生沒多久,又要征糧,咱們老百姓的家裏,哪裏來的這麽多糧食。”另外那人歎了口氣。


    “我告訴你,這回可不一定是壞事。”


    “怎麽說?”


    “你想啊,這次要是真的造反成了,那咱袁大人就是王爺,這地方就是他老人家的龍興之地,你想到時候咱們的日子能差得了嗎?”


    再往後就是一些吹牛不打草稿的話,齊貞沒再聽,因為他注意到這幾句話中顯示出來的不同尋常。


    提前一個月征糧,實在是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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