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佑淒涼無助地看著柳阡陽,眼睛一眨不眨。言愨鵡琻


    就那樣認認真真地看著。


    ……


    這個男人,雖然已經做了自己十二年的丈夫了,但是她就是怎麽都看不夠。


    這個男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莫不是淡然安寧眭。


    但偏偏就是這樣的淡然安寧,卻總能夠在自己的心湖裏激起千層浪。


    ……


    她是真的愛著柳阡陽啊贈。


    但是隻怕從明日起,她就再也沒有這樣看著柳阡陽的權利了。


    ……


    今時今日。


    話已出口。


    必然就會有個了斷。


    就像十一年前,在文書院的後院。


    她拚命地捶打自己的小腹。


    那時候,她也這樣的想。


    她和柳阡陽之間,是必須要有個了斷了的。


    ……


    那時候,她狠毒了柳阡陽。


    所以她決定讓他眼睜睜看到自己的骨肉如何墜下。


    他一定要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無情!


    她就是要讓他一輩子都活在愧疚悔恨之中。


    ……


    但是,後來呢?


    她到底,還是又和他糾纏了十一年。


    ……


    其實這十一年,又何曾有過任何改變呢?


    柳阡陽仍舊是那個鶴骨仙風、八風不動的柳阡陽。


    而她,仍舊是那個愛得辛苦、愛得卑微的歐陽天佑。


    真的。


    沒有一點兒改變。


    ……


    所以這一次,她要的是一個徹徹底底的了斷。


    要麽,愛到死。


    要麽,就分離。


    徹徹底底的分離。


    ……


    從今後,她再也不管他心中想著誰。


    她再也不會咬牙切齒地恨著愛著誰。


    從今後,她要麽做一個高高在上的南沙公主。


    要麽做一個真真正正的柳夫人。


    ……


    “公主,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我們之間為什麽就沒有可能?”


    半晌,柳阡陽放下茶杯,這才幽幽地道。


    那聲音不再冷淡,也不再疏離。


    而是帶著濃濃的遺憾和愧疚。


    而且相對於平時的八風不動,此時此刻的柳阡陽,顯得格外的真實。


    這樣的柳阡陽。


    倒是歐陽天佑第一次看見。


    ……


    歐陽天佑不語,但是聽著柳阡陽這樣緩聲道來。


    她的心,卻已經開始一點一點地崩塌。


    接下來,柳阡陽的要說什麽,她似乎已然猜到了。


    ……


    終於,要到了攤牌的時候了吧?


    她明明已經準備了十二年。


    也明明一早就知道了柳阡陽的心思。


    但是當今時今日,要這樣真正麵對的時候。


    她還是做不到心平氣和。


    她還是意難平。


    ……


    “柳阡陽,你要是不願意說,就別說了。”


    歐陽天佑驀地就打斷了柳阡陽的話。


    柳阡陽,你要是不遠是說,就別說了。


    其實,何嚐不是她自己不願意聽了?


    她真的不願意。


    在這萬家團圓地除夕之夜,聽他的夫君溫柔軟語地訴說。


    他和歐陽蒼吉的過往種種。


    真的太殘酷了。


    ……


    “必定你也累了,咱們趕緊洗漱上床吧,有什麽話,咱們明日再說。”


    是啊。


    再給她一點點時間。


    至少在這個除夕夜裏。


    讓她再過一夜的柳夫人。


    ……


    柳阡陽,求求你,別說了,好不好?


    ……


    但是,柳阡陽卻似乎沒有讀明白歐陽天佑的話。


    他抿了抿唇,認認真真地道。


    “公主,你好好兒聽我說。”


    “過了今晚,我怕我再也說不出口。”


    ……


    歐陽天佑死死地攥著拳。


    她真想跑過去,破口大罵柳阡陽。


    又或者是跪在柳阡陽的麵前,苦苦哀求。


    柳阡陽,若是以後你再也說不出口,那麽就再也別提了,好不好?


    柳阡陽,咱們就這樣過下去,好不好?


    我不再乞求你的一顆心。


    隻要你就在我的身邊。


    隻要我還可以做你的柳夫人。


    ……


    柳阡陽,別那麽殘忍,好不好?


    ……


    半晌無語,隻有燭焰不安地跳動了幾下。


    柳阡陽起身,走到那燭火前,取下了那琉璃燈罩,然後拿起剪刀,輕輕地剪了那燭焰。


    霎時間,燭光更亮了一杯。


    一時間,整個大殿都是光了無比。


    就連房梁上描著的萱草圖案,都看得清清楚楚。


    ……


    在這樣的燭光下,任何事物都無從遁形。


    又或者實在柳阡陽的麵前,歐陽天佑從來都無從遁形。


    歐陽天佑看著柳阡陽一一剪好了燭焰,然後又坐回了位子上去。


    仍舊那樣地深沉又篤定地看著自己。


    在那樣地目光下,歐陽天佑身子一點一點地軟了下來。


    歐陽天佑咽了咽唾沫。


    將破口大罵,又或者是苦苦哀求,都一並咽了下去。


    ……


    柳阡陽素來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今時今日,他卻是一定要說。


    歐陽天佑知道自己擋不住。


    歐陽天佑也知道,怕是第二日,南沙再無柳夫人。


    ……


    “公主殿下,想必你早就已經知道,我和萬歲爺之間的種種過往。”


    “但是這些年來,公主殿下卻一直隱忍不發,我特別感激您。”


    “尤其是在桑兒麵前,你處處維護了我這個做父親的尊嚴,我真的發自肺腑、特別感激您。”


    ……


    “其實公主殿下,不瞞您說,早在十二年前,我是真心真意地跟您拜堂成親的。”


    “雖然,我心裏一直放不下他,一直一來,我對他的選擇都是耿耿於懷,但是那時候,我是真的累了,真的想踏踏實實地找個合適的人過生活。”


    “而您又是他的妹妹,又對我垂青良久,所以我自然感激又覺得格外親切,所以我自然願意與您共度一生。”


    “所以公主殿下,從一開始,我是真的抱著一顆真誠的心,和您一起生活的。”


    “雖然,我注定在他之外的人麵前,不會再有什麽癡心激情,但是我是真的想和您踏踏實實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的。”


    ……


    “隻是我始終不知道,我們到底為什麽成了今天的這種局麵。”


    “很多次,我一直在想,我們為什麽就不能像別的父親那樣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我們之間到底為什麽會變成今時今日的、這種不可挽回的境地?”


    “說實在的,我一直想不明白。”


    “但是到了今時今日,我這才有些恍然大悟過來。”


    “一直以來,我以為我特別的真誠,但是現在我知道我真的特別的不真誠,不管是作為一名丈夫,還是一位父親,我都是極其的不真誠。”


    “因為我,這些年來,讓您和桑兒受到了許多傷害,我特別內疚。”


    “所以有些些話,我一定要說。”


    “知道您一定不會原諒,但是至少,我必須對您坦誠。”


    ……


    “公主殿下,我並不是什麽天生的癡情種,我隻是一個最普通的男人。”


    “從小在顛沛流離中成長,八歲那年,我為了賺些銀子給病死的爹爹下葬,我跟了一名公公進了皇宮。”


    “那時候,對於一個八歲的小孩兒來說,他是真的不明白進宮意味著什麽。”


    “隻是等到看著和自己一同進宮的小孩兒被人五花大綁送到了淨身房,等到眼睜睜看著那小孩兒的衣褲被扒下來,等到看著那鮮血汩汩從兩腿、之間流出……”


    “我才知道,進宮到底意味著什麽。”


    ……


    “那天,我嚇得不行,明明知道那淨身房外麵被人團團圍著,我還是不可抑製地撒腿就跑。”


    “那天啊,陽光特別好,曬得我都睜不開眼。”


    “我在那陌生的皇宮中慌不擇路,渾身都在哆嗦,而身後是追著我的十來個侍衛。”


    “他們一路叫罵著,恐嚇著,那樣的聲音對於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說,真像是從阿鼻地獄裏麵傳出來的鬼叫似的。”


    “真的太嚇人了。”


    ……


    “後來,慌亂中我衝進了一支隊伍裏,撞在一頂軟轎上。”


    “我癱倒在地,然後隨即數十把寶劍已經橫在了我的肩上。”


    “那隊伍裏的士兵小廝,公公宮女,都嚇得掉了魂似的,忙不迭跪在地上,對著那頂轎子口頭恕罪。”


    “那轎子裏麵,顯然坐著的絕對不是等閑之輩。”


    “但不管裏麵坐著的是誰,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


    “然後我被那些子侍衛拖著朝後退。”


    “我絕望地閉著眼,又害怕又緊張,脖子上橫著寶劍涼的刺骨。”


    “我覺得自己活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


    “但是,我到底還是活了下來。”


    “因為那頂轎子的轎簾,微微被人從裏麵掀開,然後一個少年從裏麵偏偏走出。”


    “他生的真是貴氣極了,濃眉大眼,個子也高,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股讓人不敢直視的灼人氣勢。”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像他那樣的人。”


    “像是天神下屆似的,那樣高貴,那樣威嚴,讓人情不自禁的敬畏,又讓人不可抑製地希望能多待在一起,即便是匍匐在他腳下也是好的。”


    “他那雙眼睛中明明都是不耐和煩躁,但是我卻不知道怎麽的,就想著多看看他。”


    “是啊,能夠在死之前多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


    “後來,不知道怎麽的,他的目光竟然就對上了我的。”


    “我慌張極了,想低下頭,但是卻還是舍不得。”


    “我真的就想那樣一直看著他。”


    “反正我也就要死了,多看一眼都是賺。”


    “再後來啊,他忽然開口,他對拖著我的侍衛道。”


    “留下他。”


    “他這樣地冷聲命令。”


    “那些子侍衛不解,跟他說這小孩兒是賣身進宮的,必須要拖回淨身房去懲罰。”


    “但是他卻不等那些子侍衛說完,就大步朝我邁了過來。”


    ……


    “放開他。”


    “這一次,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低沉許多,散發著濃濃的不悅。”


    “那些子侍衛也隻得放開了手,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


    “驀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虔虔誠誠跪在我的天神麵前,一字一句認真地回答,我叫柳阡陽。”


    ……


    “我看著他的那雙杏黃的靴子,那靴子真是好看極了,我從來沒見過那麽講究、那麽名貴的靴子,真是好看極了。”


    “但是那靴尖上卻沾著一塊泥。”


    “我想都不想,就伸出手,仔仔細細地將那塊泥給擦掉。”


    “然後,他竟然用那靴尖,勾著我的下巴,逼著我抬起了頭。”


    ……


    “和他目光這樣近距離的一接觸,我渾身都在顫抖。”


    “我那麽的膽怯,又那麽的歡喜。”


    “他什麽都沒有做,甚至用這樣地屈辱的姿勢對待我。”


    “但就隻要他這樣看著我,我就覺得自己歡喜得不行。”


    “想不想留在我身邊?”


    “他那樣居高臨下地問我。”


    “我忙不迭點頭如搗蒜。”


    “想啊想啊,怎麽不想?我恨不得能死在你手中,我整顆心都在戰栗。”


    ……


    “後來,我真的就留在了他的身邊。”


    “我住進了富麗堂皇的宮殿,穿著綾羅綢緞,吃著山珍海味,皇宮中的侍衛太監再也沒有誰敢給我臉子看。”


    “我真是開心死了,倒不是因為這些子過去做夢都夢不到的好衣食,而是因為,他允許我日日都跟在他左右。”


    “後來啊,我知道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又過了兩年,我竟然成了他的伴讀,那麽多的王孫公子他不選,偏偏卻中意我。”


    “真真是是始料未及,又滿心歡喜。”


    ……


    “他對我真是極好。”


    “日日用膳,就寢,他都和我在一起。”


    “他帶著我拜太傅,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卻還親自跪在地上給我鋪墊子。”


    “他帶我去獵場狩獵,打到梅花鹿的時候他最是興奮,因為我最愛吃炙鹿肉,而且那鹿皮正好給我做靴子。”


    ……


    “初春的時候,他還會命人折了柳枝擺在太子殿。”


    “然後一室裏麵,都是嫩嫩軟軟的綠。”


    “好看又溫柔。”


    “我問他,為什麽不擺更尊貴的海棠牡丹?”


    “他卻笑著道,在他心中,任憑再怎麽尊貴的花兒朵兒,都不及他家的小柳兒的十中之一。”


    ……


    “我從前不會遊水,也是他手把手的教,後來才學會的。”


    “但是啊,我哪敢在大海中遊水啊,一看到那一望無垠的大海,我就腿肚兒發軟。”


    “他卻拉著我一點一點朝大海走去。”


    “他說,有他在,我不用害怕。”


    “是啊,有他在,我還怕什麽?


    “從第一眼遇見,他就是我的天神。”


    ……


    “我喜歡《詩三百》、楚辭、《漢樂府》,但是太傅哪裏會多講這些子風月?”


    “他便就日日找著時間,帶著我去皇室的藏書殿。”


    “然後他陪著我在那裏,一坐就是大半天。”


    “他明明就不喜歡那些子軟軟糯糯的調調,但是他卻也會陪著我咿呀咿呀地念著。”


    “他的聲音真好聽。”


    “沙沙的,柔柔的,很是深沉,特別適合讀楚辭。”


    “所以啊,他就一遍一遍地念給我聽。”


    ……


    【又是新的一周~祝大家開心快樂!!!】


    ps:每日*小故事~~~~~~


    丞相和皇上商議國事時起了爭執,丞相據理力爭寸步不讓。皇上一怒之下將丞相打入天牢,並下令除送飯之人外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於是獄卒每天都聽到牢房傳來古怪聲音,雖好奇卻不敢偷窺。


    三天後,皇上下令釋放丞相。


    獄卒邊開門邊說:“大人,您運氣真好,這麽快就出來了。”


    丞相笑笑:“那是因為牢房的床太硬了。”


    (*00*)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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