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霎時混亂了起來,膽小的丫鬟仆婦們無法克製著自己的害怕大聲驚叫著,連幾個膽大的小廝亦是瑟縮了身子,嚇得不敢往那個死人身上看去。睍蓴璩傷隻覺得周邊陰風陣陣,燭火下搖曳的影子仿佛透著鬼魅之氣伺機而動。


    站在蕭卿墨身後的紫醺亦是忍不住驚訝的掩唇看著自家主子的背影,眼中透著不可置信。她真的沒有想到,他們的王爺竟然為了王妃大開殺戒了。


    “若還是有人不知道怎麽回事,也不願意主動站出來的話,這個人便是你們接下來的下場!”喱夜濃眉倒豎,一雙大眼瞪得圓圓的看著嚇癱的眾人,拍了拍手掌,就像剛才不過是捏死了一隻螞蟻一樣的毫不膽顫。


    “我、我說,我說!”跪在最後麵一排,忽然跪爬出一個驚顫著的身子,顫抖著牙齒,不停的咯咯作響,“奴婢,奴婢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哦?那你倒是說說發生了什麽!”蕭卿墨怒眼瞪著這個一臉炭黑,頭發蓬亂的仆婦,看這樣子便是小廚房的人,亦是最有可能接近藥罐子的嫌疑人之一。難道正是她被收買了下手麽旄?


    “王妃娘娘是中毒了!奴婢看見有人在裏麵下毒了!”仆婦就像是害怕自己成為下一個丟命的人,低著頭一口氣的說完,才發現渾身上下都似被井水淋了一般都汗濕透了。


    “誰?”從牙縫中蹦出簡潔卻殺傷力十足的一個字,蕭卿墨的狹長眼眸緊緊的盯著眾人,他倒要第一眼看清楚,到底是哪一個不要命的混蛋居然敢在他院中胡作非為。


    “是他!”仆婦轉身抬手一指,正對著小廚房的主廚崧。


    “你胡??????啊!”主廚本能的想要反駁,卻忽覺胸口一疼,頭往下一低的時候,就隻見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汩汩黑血正順著慘白的刀刃緩緩流出,再也來不及有其餘的反應,他雙眼一翻斷了氣。


    又是一團驚呼,黑暗中忽然有幾條人影竄出牆頭,齊齊往北邊衝去。


    “王爺,匕首有毒!”確定了主廚已經沒有半點氣息,喱夜回到一臉肅然的蕭卿墨身邊回稟道。


    “好!很好!”蕭卿墨忽然連說了兩個好字,嘴角上揚,麵上泛起一絲笑意。隻是深眸間迸發出的寒意卻是讓每個人不寒而栗,低垂著頭瑟瑟發抖。


    居然不但有人敢在他院中傷害淺夏,如今竟然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了,看來,他這府中能人不少啊!


    暗沉沉的笑著,蕭卿墨廣袖一揮,喱夜立即大聲的對眾人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眾下人如逢大赦,不管是走的動的還是走不動的,連滾帶爬的紛紛退出了院子,地上隻餘方才已經斷氣的主廚和被喱夜擰斷了脖子的小廝。


    隻是,詭異的是,待眾人全部散去之後,那擰斷脖子的小廝卻霍的一下子從地上躍起,半點沒有受傷的跪在蕭卿墨麵前抱拳道:“王爺!”


    深眸一暗,蕭卿墨抬頭看向黑沉沉的夜空,隻說了三個字:“盯著她!”


    “是!屬下明白!”說罷,身影一閃,沒了蹤跡。


    緊接著,暗處又躍出兩道黑影,架起地上的死人,一閃很快的便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原本人影攢動的院中一下子清靜了下來,喱夜無聲的端起水盆將地上的血跡用清水衝去,紫醺則躬身在蕭卿墨的身旁,垂眸凝聲:“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你是失職!”狹長眼眸中不帶任何情感,冰冷的似乎並不曾將紫醺當做一個女子,蕭卿墨連一個眼神都吝嗇給她,“自去禁堂領四十板子!”


    “是!”幹脆利落的應著,在得知王妃出事的一霎那,紫醺便知道今夜的懲罰是擺脫不掉,心口卻還是一痛。


    沒有抬頭看他,因為隻從他的聲音中她便知道,他絕不會給予她絲毫的憐憫。紫醺腳下一旋,紫衣飄飄的身形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中,竟然亦是會武的。


    “王爺!”已經將血跡清理幹淨的喱夜回身來到蕭卿墨的身邊,等著他的示下。


    “今夜起加強府中的防衛,特別是荻罄院!”眼眸中閃爍著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蕭卿墨收回視線,幾不可聞的低歎一聲又道,“待會兒你拿一瓶上好的金瘡藥過去給丫頭!”


    “是!王爺!”主子是賞罰分明的人,禁堂所有的人都很敬重他。隻是,在喱夜看來,有時候他的體貼卻反而會傷害到某些人,譬如——紫醺!隻是,他也知道主子對紫醺的關切有著他自己的想法,隻不過,與人將這種想法想歪了。


    待喱夜也退下後,蕭卿墨回到寢房的時候,喝過藥的淺夏已經熟睡。


    年紀大了,習慣早睡早起的陳禦醫也在椅子上打著瞌睡,腦袋瓜子眼看著就要撞上了桌子的一角。


    筱汐當是哭累了,趴在床尾睡得很香,隻是不時還會抖動一下肩膀,唏噓一聲。


    唯一清醒著的是筱藍,看見蕭卿墨進來之後,立即從足踏上站起身屈膝行禮:“王爺!”


    “幸苦了,把他們叫醒先下去休息吧!”收起在外麵時的冷硬,蕭卿墨對這兩個丫頭倒是格外的看重了些,因而語調亦是柔和了許多。


    “是!”筱藍的眼睛依舊腫著,聲音也帶著濃重的鼻音,推醒了筱汐,又叫醒了陳禦醫,三人立即無聲的退了出去。


    坐在床沿,倚著床柱,蕭卿墨溫潤的指腹輕輕的撫上淺夏依舊蒼白無血色的臉頰,心疼又自責。


    ————


    天蒙蒙亮時,淺夏是在喉嚨口傳來的不適中醒來的。


    睜開惺忪的水眸,就覺床邊一抹黑影擋住了外麵滲進來的微弱光線。


    小小的驚了一驚,定睛一看竟然是蕭卿墨靠在床柱上和衣睡著。長窗外投射進來的微光,在他如刀刻般輪廓分明的俊顏上撒上了一層薄薄的暉暈,因睡著而顯得放鬆而無害,竟沒有了平常的妖孽而顯得溫潤如玉。


    他一手隨意的搭在他自己身上,一手在被窩中輕輕的握著她的柔荑,寬大的手掌剛好將她嬌小的玉手緊緊包裹住。


    心口某一處的柔軟忽然便毫無征兆的急跳了幾下,淺夏麵上一赧,沒來由的熱了臉龐。


    玉手不克自持的顫抖了一下,想要從他親昵的握著的手心收回,卻是驚動了他。


    “夏兒?”意識還少許有些模糊,蕭卿墨呢喃了一聲,本能的收緊淺夏想要掙脫的小手,完全睜開眼眸之後,才發現自己昨夜竟這樣靠在床邊睡著了。


    “夏兒,你醒了?是哪裏不舒服嗎?”坐直身子,顧不得腰酸背疼,蕭卿墨首先便是關注到淺夏原本蒼白的小臉上那一抹不正常的紅暈,立即揚聲對外叫道,“快來人,把張太醫叫來!”


    心中又是微微一悸,要說淺夏完全不為蕭卿墨此時從內而顯於外的這種急切和關心所動,那是自欺欺人之說。隻是,悸動是一回事,心中無法釋然的怨恨又是一回事,即使此時心中有所矛盾,但亦還是無法揮去他之前那麽殘忍的對待。


    趕緊擺著手表示自己無礙,淺夏試著想要坐起身,卻覺身上綿軟無力,想來昨日那場嘔血真的是嘔得過多了,希望不要傷到根本。


    “別亂動,你身子還虛著呢!”製止她的亂動,蕭卿墨鬆開她的手,起身到櫥櫃中搬來一床錦被,然後才扶起她將錦被墊靠在她的身下,然後體貼的問道,“這樣可舒服了些了?”


    微微頷首,淺夏心中卻是有著淡淡的疼痛,他這樣的柔情和體貼,若是在前世便是如此,那是不是就不會令她枉死一回了?或者說,之前便是如此的待她,是不是也不會令自己如今心中滿是怨恨的想要報複了?


    可是,此時卻不是糾結著這個的時候,畢竟過去的事情不能倒流。她需要了解昨夜的後續發展。由於陳禦醫一直守在房中,筱藍無法將昨夜看見的事情告訴她,因而她還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查出究竟是誰被呂微瀾收買了給自己的湯藥中下了辣子了。


    隻是,她知道不能那麽明打明的問他昨夜究竟怎麽樣了,隻有先安分的扮演一個病人,相信過一會兒筱藍便會將打探來的消息告知她的。


    你昨晚一直靠在這兒,一定累了,先躺著休息一會兒吧!


    你體貼了,我自然也要表現出賢淑的一麵。淺夏在他已然結了許多小痂的掌心寫著,並略微吃力的往床榻裏麵挪了挪身子。


    想說不累,更何況外麵天色漸亮差不多是他該上朝的時辰了。但他依舊沉浸在又一次差點失去她的驚魂中,隻想要好好的擁抱著她,感受她的體溫來讓自己定心。


    脫去鞋子,他側身上床,連人帶被的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低歎一聲,溫熱的唇瓣壓上她光潔無瑕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額頭,所有的憐惜和愛寵都在這輕柔的一吻中。


    不是那種狂野的掠奪的深吻,卻是這般如蝶翼輕觸的淺啄,卻反而更能激起人潛藏在心底的柔軟。


    淺夏在心中暗歎一聲,緩緩閉上水眸,告訴自己,就這一刻吧,就這一刻讓她貪戀一下他溫暖的懷抱,隻要不深陷,她依然是她!


    靜靜的相依著,這一刻甜蜜而美好,靜謐的淩晨時光中,他們便如依偎在水塘中的交頸鴛鴦,雙方的心中隻有著彼此。


    淺淺淡淡的呼吸交融,淺夏披散了一枕的如瀑秀發,不知何時與他些微淩亂的幾縷發絲糾纏在了一起,纏纏綿綿。


    許是心中安定,又或是昨夜確實太累,原隻是想要抱著淺夏躺一會的蕭卿墨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輕淺的呼吸撩動著淺夏額頭幾縷青絲,飛舞間搔癢了她光潔的額頭。水眸微張,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淺夏心中卻是說不上來什麽感覺。


    是安定?是放心?是悸動還是可笑……五味雜陳,辯不明白,卻又是心靜安寧的幾乎也要再睡過去。


    隻是,此時外間的門被推開,通往內室的門則被敲響:“王爺,快到上朝的時辰了!”


    是喱夜來提醒蕭卿墨上朝了。


    身邊的人輕顫了一下身子,顯然是好夢方酣時被驚醒了,而淺夏在看向他時還來不及收回視線,堪堪與他猶帶睡意的桃花眼撞個正著。


    睡眼惺忪的他,臉上一片慵懶之色,狹長桃花眼半眯半睜,竟然愈發的顯得妖孽魅惑,一汪深潭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差點沒耀花了別人的眼。


    “夏兒還喜歡看見的麽?”略帶暗啞的低沉嗓音更是透著吸引人的性感,戲謔的語氣邪魅的很。


    嬌顏忍不住一熱,淺夏輕嗤的瞪他一眼,這人果然是臉皮極厚的,稍稍對他放鬆一些,他便得寸進尺了。


    推了推他,不欲與他太過糾纏,淺夏指了指窗外的天色,提醒他還是不要再磨嘰了,再不起身洗漱,上朝就要晚了。


    “嗬——”緩緩坐起身,蕭卿墨大大的伸了個懶腰,雖然僅僅是眯了一小會兒,他為什麽會覺得此時的精力卻是這樣的充沛呢,就是連坐了小半夜酸疼的腰此時也恢複如常了。


    “王爺?”外麵聽不到回應的喱夜又試探性的叫喚了一聲,昨夜沒有得到主子的指示說今天不上朝,因而喱夜冒著被鞭責的危險也要再喚一聲。


    “起了!叫人準備吧!”知曉那小子得不到回複還會一個勁兒的叫下去,蕭卿墨一邊回應著一邊下床。然後,脫去睡了一夜有些皺巴巴的外衫,想了想,又連中衣一並換了。


    此時,他身後傳來一陣窸窣的翻身的聲音,轉頭一看,床上那個人兒正背過了身,隻是通紅的耳朵卻是出賣了她此時的情狀。


    低頭看一眼自己赤.裸著的沒有一絲贅肉的精瘦上身,驀然想起他們成親快要兩個月,同塌而眠亦有了近十日。可是,卻是隻在親親抱抱的階段,至今還不曾圓房。


    而近十日更淒慘的是,自從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後,似乎連瀾兒的嬌柔體貼也引不起他的“興趣”了,一心隻想要回房陪著她,可是又一直顧忌著她的身子而沒有越雷池一步一步。


    此時,想到了這些的他,身子卻像是久旱的田地一下子遇上一場大暴雨一般,饑渴得霎時起了反應。


    該死!低咒一聲,看著褲腰下撐起的那個壯觀無比的帳篷,蕭卿墨隻覺喉間一緊,心跳飛速的加快著,某種潮浪就像是要衝破束縛的脫殼而出。


    很想!很想!很想要撲上床像頭餓狼一樣的將床上那嬌柔的身子吃幹抹盡,可是另一種克製的理智卻正在提醒他。此時,他的夏兒的身子比之前更為虛弱,決定禁受不住他的狂野。


    克製!再克製!


    深深的吸氣又吐氣,蕭卿墨在還存有一絲理智的情況下,趕緊的衝到櫥櫃旁,隨意的拿了衣衫套上,一語不發的逃也似的衝了出去。


    豁然打開.房門,差點沒將守在外麵的喱夜嚇一大跳。


    不過,當他看見衣衫淩亂的主子臉上一片可疑的豬肝紅,心頭晃過一陣了悟,不由的失笑出聲。


    “你個臭小子,腦袋瓜中想什麽呢?”惡狠狠瞪一眼喱夜,忍受著非人折磨的蕭卿墨惱羞成怒,一揚手就重重的拍了一下喱夜的後腦勺。


    “哎呦!”吃痛的一聲低叫,喱夜一邊撫著被打痛的後腦勺,一邊還是不怕死的調侃道,“王爺,奴才可是什麽都沒有想啊,您別自己心虛了反而怪我呀!”


    “臭小子,還想要討打是不是!”心虛?什麽叫心虛?他不過是體諒夏兒的身子憋屈了自己罷了,這怎麽叫心虛呢?


    可是,為什麽他會臉紅心跳,就怕裏麵的人兒聽見喱夜的話而心生誤會呢?


    “別胡說了!快伺候著!”聲音都略微有些顫抖了,蕭卿墨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是!王爺!”喱夜笑得皮皮的,聲音大的整個院落的人大概都能聽見了。


    蕭卿墨與喱夜前腳剛走,筱藍與筱汐便進了寢房。由筱汐假裝在外間收拾以便防止有人偷聽,筱藍則端著一早陳禦醫一旁監看著她親自熬好的藥來到淺夏的床榻邊:“小姐!先喝藥!”


    待淺夏喝完藥,筱藍又化了一顆補血丸服侍著她喝下,然後便壓抑不住恐懼的道:“小姐,昨夜據說那個被人收買了在您湯藥裏下辣子的壞蛋找到了,隻是,隻是卻被人滅了口!”


    滅口?!微微一驚,淺夏不由得蹙起羽眉。昨夜是蕭卿墨親審的,居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膽子可是著實的不小啊。


    是呂微瀾派人做的嗎?可是,她應當也不過是一個生存在深宅內院的女人,如何能夠買通殺手潛入王府殺人滅口呢?


    但是,若不是,那這個王府中還有誰對她含有這麽大的恨意,想要她一輩子都開不了口?後院的那五個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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