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揍得好!你若不揍我,我卻是要更加的羞愧了!”這時才抬手擦去嘴角滴下的鮮血,呂皓冥苦笑一聲,“不過,你下手可真是一點兒都不留情!”


    “先擦點藥吧!”從枕下拿出一瓶金瘡藥,蕭卿墨遞給呂皓冥,臉色確實異常的陰沉,“他們既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動了夏兒,我便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愨鵡琻浪”


    呂皓冥一邊擦著藥一邊抬眼看了他一眼:“即便是你的兄弟們?”


    “兄弟?哼!他們可曾當我是兄弟了?一個為了鞏固自己的太子之位,時刻算計著兄弟們,更加的提防著我。另一個或是不知幾個,卻為了莫須有的藏寶圖而想要置我於死地,且還想要讓我斷子絕孫。你說,這樣的人對我還有兄弟的情分嗎?而我還該以德報怨嗎?”


    呂皓冥黯然不語:是啊!生在帝皇家最悲哀的莫過於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雖然大禺朝為了避免這樣的悲劇也想了許多的辦法,包括堅定的執行長子嫡孫才是皇家大統的繼承人磧。


    可人心卻又豈止是這些規矩可以束縛的,古往今來,還不是時時的上演著明爭暗鬥的戲碼,每一代君王,也不知踏著多少手足的白骨才奠定了一代天驕的地位。


    這一代也不會例外了嗎?


    與此同時的不同地方,一個布置簡潔的小院中,淺夏正依著一顆桂花樹,看著半空那彎殘月,雙手覆著已然微微隆起的小腹,神色淒然佻。


    桂花樹上雖然還不曾有桂花飄香,但鬱鬱蔥蔥的枝葉間已經有了些許的花骨朵兒,隻待中秋來臨便可以芳香四溢了。


    隻是,眼看著中秋即將來臨,她卻不能回到晉卿王府,不能陪在還生死不能預測的他的身邊,這讓她情何以堪啊!


    “王妃,夜裏風涼,您還是回房休息吧!”岑寶兒手中拿了件披風,遠遠的看著她的背影,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走上前將風衣披在她身上。


    “一會兒便回房!”攏了攏披風,淺夏幽幽的開口。回房亦是睡不著,還不如看著月兒,至少,月光的所照之處也有他的身影。


    “王爺是個有福的人,他一定會吉人天相的。何況,二皇子妃也說了,皇上正在放榜招賢,一定會從民間找到一個可以醫治王爺的能人異士的!”岑寶兒繼續勸說,隻是自己心頭卻也是五味雜陳。


    呂皓冥自回了京城之後便一直沒有音訊,她們原是聽了呂皓冥的話,在客棧之中安分的一邊養胎一邊等著。


    可是,沒有等來呂皓冥的任何消息,卻是等來了焦急的尋人的二皇子妃。


    那一日,岑寶兒隨著大夫去醫館抓藥,剛走進客棧就覺得氣氛不對,暗中似乎有許多麵色嚴謹,一臉戒備的陌生人。


    她原以為是不是那些暗殺的人尋到了她們,當下嚇得麵色慘白。小心翼翼的掩飾著回到房間,卻見淺夏正與一個麵色和善,溫柔嫻靜的女子閑聊著。


    女子眉宇間有著濃濃的擔憂,正勸說著淺夏離開客棧:“三弟妹,此處當真是不安全的。那人正暗中布了兵力在搜尋你的下落,幸得我先尋到了你,不然你被找到了就凶多吉少了。你還是聽二嫂的,先隨我到一處安全的地方避一避,萬一京中出個什麽事,由我與二皇子照應著你,總比你在外麵胡亂躲藏要安全得多了。”


    “二皇嫂好意,弟媳心領了!可是,我若隨了你去,萬一連累了你與二皇子那可怎生是好呢?”淺夏卻是有著自己的考量,擔心隨了秦灼灼離開這裏,呂皓冥便與她們失了聯係。


    “三弟妹這不是說了兩家話嗎?二皇子他正為自己為了保護皇上而沒能即時的來到你們身邊,令得王爺如今生死未卜,你又懷著孩子東躲西藏,愧恨有加。如今,既已得知你的下落,咱們勢必要將你保護好,又怎麽會怕被你連累呢!”秦灼灼言辭懇切的說道,“若是怕連累了,便當你已經遇難再也不來尋你。否則,又何必命我在羅源城一直不斷的尋你呢!”


    “可是……”淺夏深深的蹙緊了眉頭,她知道秦灼灼說的話有道理,而且也想到既然她能夠尋到自己,那麽別人就也能尋到她。隻是,她到底該不該跟著秦灼灼走卻是猶疑不定。


    見岑寶兒回來,商議的眼光便投向了岑寶兒。


    岑寶兒此時已從她們的對話中了解了秦灼灼的身份,雖然心中有所疑竇,卻也是覺得現下淺夏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因為,蕭卿墨生死不明,而淺夏腹中的孩子將有可能是唯一能給蕭卿墨傳承香火的子嗣,就算她並不喜歡蕭卿墨,但目前的身份還是蕭卿墨的侍妾,總也要幫著王妃將腹中的孩子保全了。


    於是,便與淺夏稍稍的商議了一番,還是決定聽秦灼灼一言,跟著她連日跋涉,來到了京城郊外的這處雅靜簡潔的小院中落住。


    昨日,秦灼灼打探來了一些京城之中的消息,聽說了皇上正在放榜招賢一定要治好蕭卿墨,便讓淺夏安心的在此地住下。她又安排了幾個護院模樣的大漢留下來警戒,自己便匆匆的回了二皇子府,說是怕被人覺察到了她不在府中而引人懷疑。並表示一定會隨時將蕭卿墨的訊息和宮裏的事情,叫人通傳給她,讓她安心的就在此處靜養。


    其實,淺夏還是非常高興能夠回到京城附近的,雖然暫時還不能回到近在咫尺的王府,但隻要想到一旦危機解除,她隻要一個時辰左右便能回到他的身邊,她便已是知足了。


    隻是,想要他和自己的命的,真的是太子蕭琀墨嗎?


    淺夏努力的回憶著與蕭琀墨的幾麵之緣,總覺得他看上去始終一副高高在上生人勿進的模樣。陰柔而疏離的淡然笑意似乎永遠都不達眼底,有時候會給她一個他正注視著自己的錯覺,但仔細一看,卻又隻是見他還是那般疏離的高測莫深。


    可是,又不容的她不信他的另有目的。


    因為那一次的含光寺中,他是那樣故意的讓表姐蘇安染也來到了含光寺,並與她莫名的說了那一番話。如今想來,表姐那一夜確是另有目的的。


    隻不過,剛巧遇上了有人想要趁著蕭卿墨不在自己的身邊而想要毀了自己清白的那一場鬧劇,她隨著蕭卿墨連夜回了府,才沒能知道蘇安染那夜究竟是存了什麽心,究竟想要在原定的三日之內與自己說些什麽,或是做些什麽?


    可是,那蕭琀墨已經貴為皇太子,他究竟有著什麽樣的顧忌而想要了蕭卿墨的命,甚至連自己與腹中的孩子也不放過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妒忌蕭卿墨深得皇上的寵愛嗎?但是,再寵愛,蕭卿墨也不過是個王爺,而他還是將來會繼承大統的皇太子,一個王爺又怎麽會威脅到一個嫡出太子的位置呢?


    不!等等!難道蕭卿墨是有心想要仗著皇上的疼寵爭一爭皇位嗎?


    淺夏心頭微顫,不由的就想起了含光寺中自己求的那一個簽,簽文的意思仿佛就是隱含著這樣的預測。


    可是,真的會是這樣嗎?


    懲戒院的刑堂?戴著麵具的暗衛?還有半夜偶爾會有一個叫無言的人來找他?以及他居然與看著永遠不對盤的呂皓冥是至交好友?……


    這一切的一切,難道真的說明蕭卿墨早就有了想要將蕭琀墨取而代之的打算?所以,察覺了他的企圖的蕭琀墨便先下手為強的將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不!不!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


    蕭卿墨雖然看著冷漠寡情,但後來的這幾個月的相處,讓她知道,他實則是個重情的男人。


    這樣的人真的會為了那個遙不可及的位置而想要弑兄篡位嗎?


    這個在重嫡輕庶的大禺朝來說可是即便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也會被世人唾罵的不齒舉動啊!他真的會做麽?


    雖然,簽文上麵的謁語可能也將是顯示這樣的後果,但淺夏此時卻寧願就目前來說,讓蕭卿墨暫時不要醒過來。或是就算醒來了,也忘記了他自己曾經的野心。


    她不求榮華富貴,位高權重,隻是想要與他白頭偕老,一家和樂。


    什麽身份、地位、權勢、金錢,那些統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能夠安安穩穩的生活一世,永遠不要參與在那些權力的鬥爭之中。


    可是,事情真的會像她期待的這般嗎?


    淺夏不確定了,更是覺得身上泛起一股寒意,禁不住生生的打了個冷顫。


    “涼了吧,快回房去吧,免得感染了風寒對孩子不好!”一直守護在一旁的岑寶兒立即關切的扶著她。


    淺夏心神俱顫的任著岑寶兒將自己扶回房中,心跳的異常慌亂。她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待在這裏等著京城中的事情平息,她應該盡快的與王府中人去的聯係。


    因為,經過這一番回憶和思索,她覺得蕭卿墨一定不會這麽容易就丟了性命,而且,他也答應過自己,會活著。所以,在他醒來的時候,她一定要在他的身邊,一定要阻止他做出那件讓世人指著鼻梁骨唾罵的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寶兒,你明天一定要想個辦法進城回到王府,不能找到呂世子的話,也要想辦法見上劉管家一麵!”


    “王妃是不放心此處嗎?”岑寶兒機敏的壓低了聲音問。


    “不放心此處?”淺夏不意岑寶兒如此一說,倒是微微愣了一愣,“寶兒何出此言?”


    “這個……”輕輕的咬了咬下唇,岑寶兒仔細的觀察淺夏的臉色,試探的說,“也許是我多心了,畢竟你與二皇子妃之間的關係甚好,平時也聽說王爺與二皇子的感情亦很親厚。但方才你在桂花樹下發呆時,我卻見院牆外麵人影攢動,似乎還時不時的朝裏張望,那謹慎的態度總讓我覺得有些怪異。”


    “二皇嫂不是說了那些人是她留下保護咱們的嗎?”淺夏羽眉淺淺一蹙,她方才一直在想著蕭卿墨,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而且,她與秦灼灼確實也算是交好,自然也不可能懷疑她。


    “若是保護,不該是隱在暗處的嗎?”岑寶兒也知道自己不該多疑,隻是,淺夏是當局者,又與秦灼灼關係不錯,自然不會多此一想,但她卻不同。雖身為蕭卿墨的侍妾,但因為身份卑微,府中辦任何事情,她都隻能隱於後院不得出麵,自是不認識一幹皇子妃,也就能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看待事情。


    當日在羅源,她初見竟然有人尋到了淺夏,亦覺得可能還留在羅源會不安全,又見秦灼灼言辭懇切,淺夏亦對她沒有防備之心,便以為她確實是因為擔心淺夏才來尋人的。


    隻是,今夜那外麵的守衛,卻讓她不得不產生了懷疑:“他們這樣明目張膽的在院牆外巡視,豈不是故意的暴露行跡?或者,他們壓根就不是巡視而是監視,就怕咱們逃走了也未可知。”


    “寶兒,你別胡亂猜測。二皇子性格溫潤有禮,對待王爺甚好,二皇嫂亦是與我親近,他們……”淺夏想要說他們不會對她怎麽樣的,可終究心中也起了疑,這樣的話卻是說不出口了。


    “我也知道不該隨便的懷疑別人,但是王妃娘娘,如今這事態,咱們還是多多戒備的為好,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是啊!防人之心不可無!


    淺夏沒想到自己隻是想要探聽一下京城裏麵的事情,卻被岑寶兒如此一說,心中頓時有了防備之心。


    隻是,若事情真如岑寶兒顧慮的那般,那她還有誰可以相信了呢?明天想要讓寶兒出去一趟的事情可否得到同意呢?


    看來,還是要好好的計量一下才行了。


    若秦灼灼真的隻是看在兄弟妯娌的份上幫助自己,她自當銜草結環以報恩情。而相信事後,對於自己懷疑了他們,隻要她好好的解釋,總也能取得二皇子的諒解的。


    “寶兒顧慮得是,倒是我太過放鬆警戒了。那這件事情,咱們須得好好的商議一下,看能不能盡快將咱們在此地的訊息傳遞給呂世子。”


    “對!那我明日便試探一下,說要進城幫你抓點養胎的藥,看看那些守衛是如何應對的。若是準了我,便說明他們確實沒有惡意。但若是不準,咱們便要時時多留一個心眼了。”


    岑寶兒的身份卑微,自隨著柳拾葉嫁進王府之後,四五年也不曾出過王府。在京城來說,可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麵孔,就算出去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那她進城,就算會偷偷溜回王府探探情況,也不會引起多大的***動。所以,她便可以此一探,放她出去就說明秦灼灼真的隻是為了幫她們躲過在羅源城有可能出現的危機。不放的話,那就不得不深入的想一想她的目的究竟何在了。


    0————


    第二日一早,兩人就開始了計劃的準備。


    秦灼灼也算是個有心之人,除了安排了護衛守護在小院的四周,還留了一個燒飯的婆子和灑掃的小丫鬟,伺候著淺夏和岑寶兒。


    今早,婆子熬了銀耳羹,做了幾樣小菜,便請了淺夏與岑寶兒出來用早膳。


    岑寶兒掃了一眼桌麵上的菜式,微笑著對淺夏道:“王妃娘娘,您昨兒晚上還說胃口不是很好,您看,李婆婆甚是有心呢,這五樣小菜樣樣精致,想來一定很是開胃。”


    “是啊!光看著,我便似乎有了食欲了,李婆婆有心了!”淺夏朝著李婆婆點頭微笑了一下,令得李婆婆受寵若驚的連連說是應當的。


    淺夏先小啜了一口銀耳羹,又每樣小菜都夾了一筷子嚐了嚐,正連連點頭呢,忽然捂著嘴一陣直犯惡心,不由的衝到門外,將方才吃的一些東西全部嘔了個幹淨。最後,更是全身無力的倚在緊張的扶著她的岑寶兒身上,略顯虛弱的道:“寶兒,前幾日連著趕路,我這約莫是又出現害喜的症狀了。”


    “這可怎麽辦好呢?”岑寶兒一副急得快哭出來的模樣,擔心的道,“大夫曾說過您有滑胎的危險,一旦出現害喜的症狀太過嚴重,就很容易小產的。不行,我得進城找個大夫來給您看一下診。”


    “看診倒是不用了,畢竟咱們現在的身份不宜讓外界更多的人知道。寶兒,你在京城算是麵生的人,就偷偷進城抓幾副安胎的湯藥就行了。孩子最終能不能留住,就看她與我的緣分了!”淺夏麵色異常的蒼白,但聲音卻是一字一句清晰有力,足夠讓外麵守衛的護衛一個字不差的聽進去了。


    “王妃娘娘您別這麽說,您一定要護住腹中的孩子,這可是王爺的希望啊!您別急,我先扶您回房休息,然後立即進城去抓藥!”岑寶兒暗自擰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內側,霎時疼的眼淚直往下滴,她便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扶了淺夏進房。


    出來的時候,又關照李婆婆道:“李婆婆,我這就出去一趟給王妃娘娘抓藥,您幫王妃娘娘再做一碗山楂湯吧,娘娘初期的時候就是喝山楂湯開胃的。”


    方才的嘔吐,是淺夏暗中憋了出來的,岑寶兒擔心她為了做戲真餓壞了身子,便找了個由頭,那待會兒有胃口吃東西也就說得過去了。


    “是是是!老奴馬上就去做!”一見王妃害喜害的這樣厲害,李婆婆不敢耽擱,立即就往後院廚房跑去,準備煮山楂湯去了。


    順利演了一出戲,沒有被這個李婆婆看出來,那接下來就是去找守在外麵的那些護衛了。


    岑寶兒整理一下心緒,然後一臉焦急的向外跑去,打開院門就往外衝。隻是,人還沒走幾步,就有兩個護衛攔住了她道:“岑夫人請留步!”


    “兩位大哥,王妃娘娘害喜害得嚴重,我必須進一趟城,為王妃娘娘抓一些安胎的藥,不然,娘娘腹中的小世子會有危險!”岑寶兒的焦急之色不予言表,祈望的看著兩人。


    兩個護衛先是互視了一眼,然後由其中一人回道:“對不住,岑夫人,皇子妃臨行前交待過,如今京城中不太安穩,您還是不要隨意進城的為好。”


    “我從不曾在京城裏露過麵,沒有人認識我的,也不會給二皇子妃添任何的麻煩的。二位大哥行行好,快讓我出去一趟吧,不然小世子萬一有個好歹,可讓我與王妃如何向至今還昏迷不醒的王爺交待啊!”岑寶兒聲淚俱下的哭喊著,心中卻已經涼了下來。


    看來,自己的懷疑是對的,他們一定是別有目的,這樣的陣勢不是為了她們的安全來保護她們,反而是有著軟禁的意味了。


    “岑夫人,您別著急,不是咱們不讓您出去,實在是萬一您在外有個好歹,咱們這些做屬下的也不好跟上頭交待。”那個護衛倒也顯得很誠懇,“不如這樣吧,您可有王妃娘娘的藥方,有的話便給在下,在下幫您進城抓幾副藥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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